這軟筋正骨硬氣功是雲中武峰的絕學之一。


    仙人修行有靈氣持續滋補身體,所以哪怕用上這種煆體絕學,也不會覺得太過痛苦。


    小師妹不修靈氣,若非是前段時間練功沒有拖遝,隻怕這硬氣功練上一迴,都得痛的要走她半條命了!


    而如今,李嫣然正欲哭無淚的看著夏草將自己的腿掰著繞過了脖子,卻完全不敢動彈。


    而夏草還在許小黑的指示下,用力的按揉著她的筋脈皮肉,時而瘙癢、時而悶痛的感覺,屬實折磨人。


    “小師兄,你……哈哈……先前也練過這……嘶好痛……這等功夫嗎?”


    不過,小師妹還有餘力能朝著自己說話,倒是讓許小黑有些意想不到。


    他徑直點頭,“想要將拳腳練的好,這武峰的硬氣功無論如何都避不開。”


    “那小師兄當初也是……嘶,找人幫你這樣掰胳膊掰腿按穴位嗎?”


    許是說話多多少少能分走一點痛楚,小師妹一下變成了話癆,朝著許小黑問個不停。


    “原先是有個人,但我為了追求效率,便自己學了。”


    “一個人怎麽搞?”李嫣然眉毛一挑,滿眼寫著疑惑。


    “自己找個皮繩拉著不就好了?”


    可許小黑卻是無謂聳肩,淡淡開口:


    “這功法也就一開始需要旁人協助,入了門之後身子輕軟敏捷,自己也能慢慢做得到了。”


    小師妹哪裏聽得進去後麵那些?


    她隻知小師兄當初經曆的比自己要厲害多了,心底一抽好似作疼,登時就說不出了。


    過了半晌,小師妹默默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夏草,見對方毫無反應,這才稍稍平複了下心情。


    而後,她一下又想到了另一處,眨巴著眸子問道:


    “對了,那為什麽小師兄明明是劍峰的大師兄,卻學了那麽多其他分脈的技藝呢?”


    像是陣峰的陣法、丹峰的藥術、武峰的拳腳……


    除了獸峰相關的技藝沒見許小黑施展,基本雲中各峰的東西,他都沾了點。


    對於小師妹的疑惑,許小黑卻是搖搖頭:“我不喜兵刃,想要將綜合實力提起來,便隻能從其他地方下功夫了。”


    “不喜兵刃?”


    李嫣然微微一愣,但又忽然反應過來了,怪不得這小師兄平時和人打鬥都是直接捏著拳頭上的。


    “緣由我也說不通,反正就是不喜歡,拿著兵刃就犯惡心。”


    許小黑一邊翻著書,一邊好似不經意的開口,“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雲中才特批我去別峰修行……”


    “所以小師兄才什麽都會啊!”小師妹瞅著許小黑的眸子都閃起了光。


    “但學得太多太雜的後果就是什麽都會一些,但登峰造極的卻很少……”許小黑聳聳肩。


    “可是小師兄的淡風輕就很厲害,而且在麵對很多情況的時候都能想出解決辦法,不就足夠了嗎?”


    “是這樣沒錯……所以小師妹無須擔心其他事情,隻消好好練功,其他的為兄來解決就是了。”


    “好哦——痛痛痛!夏草輕點。”


    第二天,許小黑獨自出了門。


    不過這次他倒不像之前那樣將小師妹鎖著,而是讓夏草跟在她身邊,將她保護好就成。


    也就是說……


    李嫣然這下不需要像之前那樣呆在屋子裏,而是可以自己想去哪裏便去哪裏了。


    但小師妹得知自己白天可以外出之後,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去哪裏玩耍,而是想著悄悄跟在許小黑後頭,想看看他到底要去做些什麽個事。


    當然,小師妹也知道自己修行不足,所以最主要還是需要夏草的幫助。


    但和她設想的不太一樣。


    李嫣然原以為夏草會為小師兄著想,不會答應自己的請求。


    結果不等李嫣然勸說,夏草就徑直點頭應下來了,那果斷的模樣,將小師妹看得一愣一愣。


    “你不是要聽小師兄的話嗎?悄悄跟著他真沒問題?”


    夏草卻是理所當然的開口:“公子沒說夏草不能尾隨他,所以並不是不行。”


    “有道理!”


    隻是……夏草雖是厲害,但怎麽可能厲害得過許小黑?


    李嫣然和夏草就是尾隨了沒過幾個街巷,便再也找不到許小黑的身影的,氣得小師妹悶悶買了好幾串糖葫蘆。


    甚至氣得讓她忘記了夏草沒法咀嚼,其中買給夏草的那幾份最後沒吃完,糖衣便開始化了。


    正當李嫣然苦惱這些糖葫蘆該怎麽辦的時候……


    匆匆間,她忽然注意到了前頭一個巷口裏,幾個臉兒通紅的小娃娃正呆呆的站著一個勁的盯著自己和夏草看。


    他們嗦著鼻涕,嘴角的口水怎麽也遮掩不住。


    不用想都知道,這些屁事都不知道的小娃娃,當然是饞自己和夏草手裏的糖葫蘆了。


    李嫣然也沒猶豫,就這麽迎著他們的目光,直直走了過去。


    那幾個孩童原先還想跑,可看著李嫣然盈盈的笑意,還有她手中晃著的糖葫蘆,一下子又止住了腳步。


    “想吃嗎?”


    李嫣然說著,目光率先看向了躲在一個稍大一些男娃娃後頭的女童身上。


    那小女孩弱弱的縮在自己哥哥身後,雖是怕生,那眼睛卻直直的盯著李嫣然手裏的糖葫蘆不放。


    而見自己的妹妹不敢說話,擋在前頭的男娃娃則試探著開口:“姐姐,真給嗎?”


    “我一不小心買多了,自己也吃不完,給了便給了……若是你們要,我就給。”


    幾個娃娃麵色一喜,連忙點頭:“我要,我要!”


    見此,李嫣然甜甜一笑,隨後裝作小大人的模樣,哼哼開口:“不許爭搶,我一個一個分!”


    那些小娃娃倒也乖巧的很,原先還鬧哄哄伸手,見李嫣然這麽說,還真就排起了隊。


    那女童怕生,哥哥為了照顧她,便排在了最後頭。


    可李嫣然一算,才發現剛好少了一串,恰巧在這妹妹的時候不夠。


    那女童看著哥哥手裏的糖葫蘆,發現自己沒得吃,眼眶一下便紅了。


    那哥哥其實自己也饞,但見妹妹神色不對,伸手就想要取下其中兩顆……


    可如今正值六月酷暑,這糖衣哪裏經得住放多久?


    看著那粘膩的糖衣,哥哥咬了咬牙,而後張嘴大大的咬了一口。


    他將吃掉了最上麵的那顆山楂吃了,便將剩下的都遞給了妹妹:“妹妹你吃。”


    妹妹歡喜的將糖葫蘆接過,雖然已經忍不住舔起了上麵的糖衣,但還是軟糯糯的開口:“哥哥不吃嗎?”


    那孩童裝模作樣的嚼了沒幾下,便直接將山楂吞了,雖然叉著腰大聲開口:“哥哥嘴巴大,一口吃的多,一下就吃飽了!”


    隻是那嘴邊糊著的糖衣,看上去莫名古怪,惹得妹妹咯咯笑出了聲。


    不過,其他孩童吃糖葫蘆都是為了著糖衣,對裏頭的山楂卻不怎麽喜愛。


    且因為糖衣融了,都光顧著舔這外頭的甜漿呢。


    瞧著這一幕,李嫣然也不由心生感動了下,她悄悄拉過夏草,讓她再去買個葫蘆。


    夏草自然不願,搖頭開口:“公子叫我不能離開你身邊……”


    “嗨呀~那賣糖葫蘆的老伯也沒多遠,也就幾步路的事情……我在這看著這群孩童,不會有事的!”


    “可是……”


    “夏草莫不是忘記了我也練了功的,現在老厲害了,就這幾步路而已,不會有事的~”


    說著,小師妹也不管夏草答應與否,便跑過去和摸起了那小女娃娃的腦袋。


    許是知道自己討了眼前這姐姐的便宜,女娃娃雖是不願,但還是乖巧的站在原地,任由李嫣然施為。


    “噢~原來摸別人腦袋這般舒暢,怪不得小師兄老是摸我和夏草的腦袋呢~”


    李嫣然摸著摸著,還衝著那小女娃娃嬉笑開口:“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啊?”


    那女娃娃不敢跟她說話,還是一旁的哥哥哄著,這才小聲得好似嘀咕:“王……王燦花……”


    一旁的哥哥滿意點頭,隨後樂嗬嗬看向的李嫣然:“我叫王二狗,我還有個當捕快的哥哥,叫做王大狗,姐姐呢?”


    “李……我叫許嫣兒。”


    而一旁的夏草見此,雖是有些無奈,但心中也認同李嫣然的說法,便隻好迴頭。


    可夏草前腳剛走沒多久,女娃娃的哥哥卻忽然麵色開始泛紫,竟是直接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重重的悶響。


    李嫣然原本還享受著摸別人腦袋的感觸的,登時便被嚇到了,腦子立馬變得空白無比。


    這動靜可不小,一下便引來了周圍其他孩童的目光。


    他們起初還不知道怎麽迴事,而是笑嘻嘻的圍了過來,“二狗睡著了~二狗在大白天睡著了~真菜真菜~”


    “哥哥才不菜!”


    女娃娃一聽,便立馬哼唧哼唧的跑到王二狗身邊,用力搖起了他的身子。


    “哥哥快起來,哥哥明明是巷子裏跑得最快的大人,怎麽可能會累得白天睡著呢!”


    李嫣然一聽,也連忙反應過來了。


    她有些慌亂的擠了過來,伸手去探那王二狗的鼻息。


    不探不要緊,一探之後才確定這二狗當真是死了!直接將李嫣然嚇得身子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這群孩子裏到底還算有幾個懂事的,他們瞧見李嫣然的動作,一下就明白過來,嚇得連忙將手裏的糖葫蘆丟了,撒腿就跑。


    “不好了!不好了!二狗被人殺了!二狗被人藥死了!”


    跑得快的孩童也不管後頭腿軟跑不動的,隻顧著拚了命的喊,滿臉驚懼的同時,還一個勁的用手擦起了舌頭。


    而那些原本沒反應過來的孩童一聽,瞧瞧手裏的糖葫蘆,又看看地上倒著的王二狗,最後再瞅瞅不知所措的李嫣然,一下沒忍住便哭了起來。


    一個人傳一個,這群嚇得腿軟跑不動的孩童沒一會都哭成了一團,將外頭的大人都引了過來。


    李嫣然慌亂得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下意識就想開口解釋。


    但下一秒,便隻見幾個錦衣衛忽然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裏,伸手抓了過來。


    原先可愛的孩童、和睦的大人……在這一刻,好似化作了一道道猙獰的厲鬼。


    它們叫著、笑著、哭著,拱手請來雙手染滿鮮血、捏著血淋淋刀刃的牛頭馬麵。


    這牛頭馬麵穿著一身飛魚服,身子看上去偉岸,但腦袋卻醜陋又嚇人,好似張大了嘴巴,下一刻就要將自己吃了一樣!


    李嫣然瞧著那朝著自己抓來的手,腦海中閃過了一道倩影,眼眶立馬變得通紅,渾身顫抖再也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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