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軟軟的床上,蓋著幹淨的被子,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味。


    她看向床邊那個端著瓷碗的溫潤男子,眼中有著疑惑。


    “是你救了我?”


    “對。”


    “你怎麽知道我在那裏?”


    燕舒看著她,認真解釋道:“我聽說有一批名貴的瓷器被山洪埋在了這座山裏,我很喜歡瓷器,就有點想過來看看。而且,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有點心神不寧,心裏有個聲音催促我來這裏。”


    他長長舒了口氣,表情欣慰:“幸好,還來得及。”


    次日,雨霽天晴,暴雨洗禮後的街道似乎變得更幹淨了。


    一個狼狽的身影出現在了仁心醫館門前。


    看到有客人來,夥計熱情地迎了上去,看看他的模樣,又猶豫道:“這位公子,要進去歇一下嗎?”


    韓佰川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聲音沙啞:“告訴我燕舒在哪裏?他是不是帶了一位女子迴來?”


    夥計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戰戰兢兢道:“是…是…他在那間房裏。”他指向了樓上。


    “這粥是你做的?手藝真不怎麽樣。”


    “嗬,你是不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我的病人都誇我的粥做得好……”


    兩人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出現的人。


    江橙兒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心中尷尬和埋怨交織,此刻,她是真不知如何麵對他了。


    “她……沒事吧?”韓佰川艱難地看向燕舒。


    燕舒麵無表情,淡淡道:“托你的福,她隻是受了點風寒。”


    “那真是謝謝你了。”韓佰川語氣誠懇地道謝。


    燕舒還是沒有理會他。


    韓佰川繼續道:“燕舒?能不能先離開?我跟我娘子有話要談。”


    聽到他的話,燕舒頓時怒了,但他馬上想到這確實是人家夫妻倆的事情,隻得拚命壓製著怒火,冷冷道:“好,我離開,但你可得想好怎麽跟你娘子道歉。”說完,用力拂了下衣袖,走出房間。


    他離開後,房間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


    “橙兒,我……真不是故意把你留在那裏的。”斟酌了一下,韓佰川還是開口了,“如果是你知道身邊朝夕相處的人,跟傷害過你父親的人關係密切,你會有什麽反應?”


    江橙兒睜開了眼睛:“我沒有怪你,隻是沒想到你就那樣離開了。”


    “看到下雨後我確實馬上就迴來找你了。”他想解釋,但這聲音連他自己聽起來都覺得無力。他簡直想給自己一巴掌,如果燕舒沒有剛好趕到的話,後果該多麽不堪設想。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江橙兒見他衣服淩亂不堪,心裏相信他確實急急忙忙就趕過來了。如果他迴去山洞後沒見著人,該經過怎樣一番波折才知道她在這裏的?


    “我迴去山洞裏沒見著你,又在山上找了一番,快天亮了下山,遇到附近早起的村民,他說看到一個青年抱著一名女子上了一輛馬車,我又順著他說的方向找過來,一路打聽到了這裏。幸好那座山離這裏不遠。”


    “原來是這樣……你先迴家吧。”江橙兒道。


    “什麽?”韓佰川以為自己聽錯了,她難道想賴在這裏不走?是因為燕舒麽?


    “我覺得我們兩個得先分開,好好冷靜一段時間,所以你先迴去吧,我在這裏待一段時間再走。”


    韓佰川眼裏閃過不甘,但她的語氣堅決,隻得咬了咬牙,道:“好!”隨即慢慢走出了房間。


    待他走遠,一個熟悉的身影又出現在門口。


    “你們吵架了?”他本以為韓佰川狼心狗肺地把自己娘子扔到山裏讓豺狼虎豹吃掉呢,現在看來他們像是鬧矛盾了。


    “我們之間是出了點問題,但總會有解決方法的。”


    燕舒看她不願意將事情告訴自己,也就不說話了。認識她以來,她總是將心事都悶在心裏。


    經過一天的暴雨,天空像被擦洗過一樣,一片湛藍。


    街上沐浴在晨光之中,各種早點鋪早早就開始了營業,吆喝聲、叫賣聲響遍大街小巷。


    仁心醫館內,一名夥計端著一個燉盅走進了二樓的房間。


    “這位夫人,你家人送補品來了。”


    正在迷迷糊糊之際,江橙兒被夥計的聲音吵醒了,慢慢睜開了眼睛。


    “對不起……”夥計看到床上的女子剛剛醒過來,意識到自己把她吵醒了,他輕手輕腳把補品放在床頭的桌子上,一臉羨慕地小聲道:“真幸福。”這就是富貴人家的生活,生病了也有人伺候周到,不過這位夫人這麽年輕漂亮,應當得到這麽好的生活。


    家人?江橙兒少頃才反應過來夥計是在說韓佰川。


    是啊,在這個時空裏,不管是不是自願,他們在名義上事實上都是家人,是夫妻。但感情尚未深厚,就遇到了那樣的考驗。


    歎了口氣,她下床走到桌邊,打開湯盅的蓋子,好像是靈芝湯,摸上去湯藥還是溫熱的。她拿湯匙從盅裏挑出了一片甲魚。喝完她在醫館走動,醫館裏滿是病人,大家都各自忙碌,沒什麽人理會她。燕舒中午來了一趟,說她的情況已經穩定了,再養幾天就可以走了。


    黃昏時分,又有夥計送來了東西,這次是人參。他沒有親自過來。


    夥計正要離開,江橙兒叫住他,道:“等等,你替我告訴送東西來的人,不必送來了,我在這裏也有藥膳吃。”


    夥計有些為難:“可以倒是可以,但如果他硬塞來,我也沒有辦法。”


    到了晚上,吃了送來的晚飯,江橙兒一個人呆呆在床上坐著,忽然感到一種無邊的孤寂。現代人的夜生活異常豐富,就算不出去燈紅酒綠,也可以宅在家裏打遊戲聊天……永遠不愁找不到事做。而古人晚上的生活就無聊多了,雖然有一些夜市,燈火照明卻沒現代先進,出去逛街也是十分無聊。


    迴想起來,來到這裏後大部分日子都是跟韓佰川一起度過的,是上天跟他倆開了一個玩笑嗎?


    又一天過去了。今天那個夥計依然端了個藥盅過來,看江橙兒皺眉,夥計先大聲嚷了起來:“夫人,我都說了這我可沒辦法,他非要我送來,我難道還能扔了?”江橙兒心想夥計肯定是收了人家不少錢,也不拆穿他,讓他下去了。打開蓋子,今天竟然是燕窩。白色透明略粘稠的膠體,點綴著幾顆紅棗,帶有蛋清的香味。


    燕舒今天的病人少了點,正好踏進了房間,看到那盅東西,笑道:“哎呀,年紀輕輕就吃這麽好的東西,不怕虛不受補?”


    聞言江橙兒的手頓了頓,立刻把蓋子蓋了迴去:“不吃了,我可沒那麽矜貴。”


    燕舒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嘀咕道:“我開玩笑的。”


    他忽然認真地盯著她的臉:“我說,你是不是千金小姐的體質啊?”


    江橙兒被他的打量弄得有點不自在:“怎麽可能?你看我的皮膚一點都不白嫩。”


    聽了她的話,燕舒忽然有點尷尬,手腳不知往哪擺,無措道:“嗯,我就說怎麽可能,你不是小雲村的農女麽,隻是這孱弱體質幸好嫁了韓家,不用當農女了。”


    江橙兒有些奇怪:“你說什麽?我認真的,不信你看我手上都有繭子。”說完,就把手往眼前伸。


    她隻穿著褻衣,她的動作使得寬大的袖子下滑,露出一截手臂。雖然膚色微黃,但細膩纖細,有著女性的柔美。


    燕舒臉上出現了可疑的紅色,移開臉,仍是不敢看她的手。


    “你怎麽了?”江橙兒更加奇怪了。


    禁不住她一再追問,燕舒隻得說道:“韓夫人,非禮勿視。”


    江橙兒萬萬沒想到是這個原因,還以為他懷疑她的身份了。


    一直以來,她對燕舒都是像朋友一樣相處,已經忘記他是古人了。他的觀念還是跟古人一樣,守著男女授受不親,要恪守禮教那一套。


    她歎了口氣,不再說話了。


    第二天,江橙兒迴韓家了。燕舒扶著她的手下馬車,韓佰川站在門口,一把將她的手接了過去。燕舒看了他一眼,笑笑,然後拱了拱手,告辭了。


    走進大廳,她瞥了暼韓佰川,韓佰川也靜靜看著她不說話,一時無言,兩人之間流露著一股尷尬的氣氛。韓夫人感覺夫妻兩人有點不對勁,問道:“大鳳,你和祥兒怎麽了?生病怎麽不在家休養,反而到仁心醫館去了?”


    她垂下眼,迴道:“沒什麽,醫館裏有我朋友,我就當去那裏探望朋友了。”


    “真的嗎?”韓夫人狐疑,“要是真有什麽事可別瞞著我。”


    江橙兒笑笑:“那當然。”


    夜幕降臨,夫妻兩人靜靜坐在床邊,雙方都低頭看著地上。江橙兒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那些補品是你送來的?”


    “是。”


    “你……其實沒必要這樣做。”


    “沒必要?”韓佰川咬牙,“我送補品給自己的妻子,天經地義。”


    “我們兩個既然都攤開來說了,也就互不虧欠了。”


    韓佰川頓時抬高聲音:"誰說互不虧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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