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這次碰麵,表麵上還算平和。


    其實,一直以來,江橙兒對村正的印象還不錯,老頭兒處事沉穩公正,疼愛子女,不失一個好領導、好父親。


    江橙兒到了鎮上,依舊雇了那輛馬車,趕到燒窯作坊。


    豈料她又被告知,作坊師傅生病未愈,陶瓶需再等三天才能燒製出來。


    江橙兒火大了,老板上次下保證,說得明明白白,今天肯定能拿到貨,結果她來又撲了一場空。


    江橙兒厲聲質問:“上次你裝出一副可憐狀,求我再寬限三天,我考慮到你的難處答應了。誰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你分明存心不良。


    言而無信之人,我不會再相信你,訂金還給我!”


    “江姑娘,您真的冤枉在下了。並非在下故意拖延,實因師傅生病,延誤工期,在下也快愁死了。好在師傅今天就能來做工了,我們一定夜以繼日趕製出來。


    您的訂金已經購買了原料,無法退還,請諒解。在下保證三天後,絕對絕對按時交貨!”作坊老板雙手作揖,聽似言辭懇切。


    “上次你就是這麽說的,今天你又搪塞我。做生意誠信第一,遇到困難自己想辦法解決,說哪天交貨必須哪天交,否則要賠付違約金。


    如果再等三天我還拿不到貨,耽誤了我趕大集,影響了我的信譽,造成的損失你承擔得起嗎?”江橙兒冷聲詰問。


    作坊老板抬頭毅然道:“江姑娘請放心,如果三天後還交不了貨,在下願意雙倍賠償您的訂金。”


    “信譽受損就等於生意毀了,豈是區區雙倍訂金所能彌補的。”江橙兒挑眉,“除非用更高籌碼,如果你違約,三天後交不了貨,就把整個燒窯作坊賠給我。”


    老板驚訝萬分,繼而發怒:“你小小年紀口氣倒不小,連我偌大的作坊都想吞下去,也不怕噎死。


    情況我已經跟你說清楚了,你不願等也得等,整個風平鎮,隻有我一家燒窯作坊,你離了我不行。”


    江橙兒冷嗤:“跟我耍橫,你怎麽不說全國就你這一家?出了風平鎮,燒窯作坊多得是。訂金退給我,我寧願多跑路去別家買,也不願再和你磨嘰,你以後休想從我手裏掙一文錢。”


    老板目光跳躍,眼珠咕嚕轉了一會兒,最後頗帶幾分氣惱與無奈道。


    “在下想與江姑娘長期合作,豈肯不盡心盡力。你要求抵押作坊,這是件大事,我需迴家跟內人商量一下。請你到門外等候片刻,我快去快迴。”


    江橙兒越發察覺不對,在退訂金和抵押作坊兩者之中選擇,毫無疑問,大多數人會選前者。老板卻說迴去商量,不知他耍什麽花招?


    如果僅僅為了昧那點訂金,不至於如此麻煩,且看他意欲何為。


    江橙兒點點頭出去,老板鎖上門急匆匆走了。


    有人躲在一棵楊樹後麵,偷看了江橙兒一眼,飛快跑開了。


    一痕青色的衣角從江橙兒的視線裏劃過,貌似於府的青衣小廝,瞧背影蠻像張燈,很可能是於錦航那廝派人跟蹤她。


    江橙兒轉身望著作坊大門,腦中靈光一閃。


    她轉到後麵,打量了打量一人半高的圍牆,勾唇一笑。


    她後退幾步,來了個助跑,借著衝刺的力量突然一個跳躍,腳蹬牆體,手抓牆頭,敏捷地攀了上去,翻身而入。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鄉村的女孩上樹爬牆是小意思,這點高度難不倒江橙兒。


    她警惕地慢慢往前走,來到後院,發現地上整整齊齊擺著一些瓦罐。


    她摸了摸,手上沾了一些黏糊糊的灰泥,顯然是新作出來的,尚未風幹完畢。


    這說明老板撒謊,作坊裏近幾日並未歇工。


    江橙兒小心翼翼走進窯間,裏麵有餘熱撲麵而來,她扒了扒灶裏的灰,尚帶著火星,說明剛才還有人在做工。


    老板為什麽騙她?又為什麽故意拖延時間,不給她製作陶瓶?


    江橙兒甚感蹊蹺,她和老板無冤無仇,他沒有必要放著生意不做,跟她過不去,跟錢過不去吧。


    先出去再想辦法弄明白這個問題,免得被人當成小偷。


    江橙兒依樣爬上牆頭,露出小腦袋往下一瞧,正觸到一雙妖媚瀲灩的桃花眸。


    “嗨!江姑娘,人生何處不相逢。”於錦航笑著打招唿,張開雙臂做了保護江橙兒的姿勢,語氣裏頗帶幾分寵溺,“你呀真調皮,慢點,我接著你。”


    看到於錦航,江橙兒的疑問忽而有了落腳點。


    她和作坊老板無過節,但和於家有啊,於家視她為眼中釘,欲拔之而後快。


    也許是於家從中搗亂,跟作坊老板勾結,故意拖延時間,讓她拿不到瓶子,讓她的洗發膏沒法裝,生意沒法做。


    於家偷配方的齷齪事能做出來,暗中使壞也是他們的作風,她完全有理由懷疑是於家所為。


    上次於錦航出現在作坊附近,今天又來了,未免太巧合,江橙兒怎麽看怎麽覺得他有嫌疑。


    江橙兒沒好氣嗬斥:“離我遠點,於錦航,我告訴你,有事明著衝我來,別背地裏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於錦航愣了愣,訥訥解釋:“我……沒有惡意的,我……”


    見他表情不自然,江橙兒更加生疑:“走開!別擋著我。”


    她往旁邊挪了挪,翻身往下跳。


    於錦航不放心,想過去扶她,結果晚了一步偏了。


    江橙兒被他絆了一下,身體後傾,直接把他壓在地上,當了人肉坐墊,他還好不好的攬住了江橙兒的柳腰。


    老板臉一黑,語氣變得陰狠:“你還真別威脅我,我經手的買賣多著呢,不差你這點,你盡管去。


    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和外鎮燒窯作坊的老板都認識,隻要我發話,你一個瓶子也休想拿到。”


    “好啊,那咱們就走著瞧。”江橙兒清冷一笑,拂袖而走。


    老板急了眼,聽說這黃毛丫頭厲害,還果然難對付。


    老板小眼珠一轉,跑前兩步攔住她:“江姑娘,有事好商量,你去外鎮運貨不方便,還可能被騙。


    在我這裏鄉裏鄉親的你大可放心,你要立字據,我答應便是了。”


    江橙兒止步:“行,我們去鎮衙門立字據,請裏正大人作保。”


    老板錯愕,推辭:“這點小事,豈能麻煩裏正大人,在下不願跟當官的打交道。咱們可以從鎮上找個有頭臉的人物作保,是一樣的,比如說首富於家的人。”


    喲,開始往於家靠攏了,江橙兒抱著釣魚的心態,慢悠悠問:“你能請動於家的誰呢?”


    老板做思忖狀:“於老爺那尊大佛咱是請不動,於家的少爺們俺也攀不上。江姑娘卻可以,於家嫡少爺當眾向你求婚的事兒,成為坊間美談,江姑娘可出麵請他來作保。”


    江橙兒暗道,於錦航退婚在先,沒被人罵作負心漢,而被人津津樂道,於家的“公關”真不賴,扭轉了輿論的方向。


    江橙兒羞澀搖頭:“我可不願搭理他,呶,他就在外麵,那個穿紫色錦衣的,要請你去請他。”


    “原來他就是嫡少爺啊,瞧我這沒眼力界的,也沒請他進來坐。”老板訝然,快拉開門出去請於錦航了。


    於錦航的答複是,必須江橙兒親自請他,他才肯作保。


    而江橙兒本不願讓他作保,又豈肯請他,於是作罷。


    最終,在江橙兒的執意要求下,作坊老板被迫無奈跟著她去了鎮衙。


    在衙門裏,在精明的孫裏正麵前,作坊老板想耍賴也耍不成了。


    他按手印時,手都是抖的,而後擦冷汗抹了額頭一抹紅。


    江橙兒發笑,如果他真的是受了於家人的指使,用整個作坊為代價拖住她,這代價未免太大了。


    作坊老板滿懷心事地走後,江橙兒跟孫六少致謝。


    孫六少溫潤一笑:“我還要謝謝你呢,替我教訓蠻橫的妹妹,和我那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哥哥們。”


    江橙兒心中一凜:“裏正大人這是對家人護短,對小女子進行譴責嗎?”


    “不,江橙兒,你誤會了,我是真的感謝你。我很清楚婷婷及哥哥們的脾氣,自從我當上裏正,他們無形中更是膨脹,這很不好。


    他們受傷,我心疼是真的,但能讓他們長個教訓,低調做人,我覺得挨頓打很值得。江橙兒,我更為你的強大感到高興。”孫六少真誠道。


    江橙兒又一次被他感動,這個男人太明事理,把什麽都看得透透徹徹。


    江橙兒抱拳:“謝謝哥們理解!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請你派個人去桃花村,給我娘秘密捎個口信。


    就說我去外鎮幾天,如果耽擱了時間不能及時返家,趕大集那天務必讓楚家哥哥們,把洗發膏運到集上。”


    孫六少點頭:“此事交給我吧,我好久沒迴家了,今天抽空迴去一趟,安撫一下哥哥們的情緒,不讓他們再給你搗亂。你去外鎮注意安全,不行我可以派個衙役保護你。”


    江橙兒心裏暖暖的,拍拍他的肩膀:“你為了我一個小民女,動用衙役的力量不合適,我自己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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