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捕頭的讀心術有進步,相信不久後就能洞察人心,與神婆媲美了。”江橙兒豎起大拇指。


    孫六少哭笑不得:“真不知你是誇我還是損我,你這張小嘴太厲害,我可不敢招惹,更不敢揣摩你的內心,江大姑娘。”


    江橙兒靜靜望著他,認真看了一會兒,歪頭道:“叫我江橙兒。”


    孫六少微微一愣,繼而像得了特赦般連著喊了三聲“江橙兒”,高興得手舞足蹈。


    “早就想叫你‘江橙兒’了,又怕太過唐突。嘿嘿,感覺這樣我們的關係更近了一層,很榮幸我從你的朋友升為你的……”


    “哥們,以後我們就是好哥們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江橙兒踮起腳尖,勾著孫六少的肩膀爽朗大笑。


    孫六少石化,心裏湧起一股暖意和笑意:“呃,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是女人,女人,怎麽能和我稱兄道弟呢。那個……我還沒娘子,你不妨考慮考慮做我的娘子。”


    “我是漢子,女漢子,你不怕挨打,不怕我鬧得你家雞犬不寧,盡管來向我求親。”江橙兒兇巴巴地揮了揮拳頭。


    孫六少配合得做告饒狀:“怕你了,好吧,我敬你是條漢子。”


    兩人說笑了一通,驅散了朱扒皮之事帶來的悶氣。


    在路口,兩人分開行動,各忙各的。


    孫六少去抓小混混了,動不了朱扒皮那廝,對付他的手下還是有辦法的,趁機把那群烏合之眾一網打盡,為民除害。


    江橙兒找到一家叫夏安堂的藥鋪,跟守門藥童打聽趙嬸和楚大哥是否在裏麵就診。


    藥童點點頭,引了江橙兒進去。


    濃濃的藥味撲麵而來,江橙兒鼻子敏感,連打了三個噴嚏,她停住腳步,適應了一下再往裏走。


    一個年輕大夫迎出來,熱情地跟江橙兒打招唿:“江姑娘,你好,我們又見麵了。”


    江橙兒欣喜:“是你啊,空青大夫,別來無恙。”


    空青帶江橙兒來到屏風後麵,趙嬸和楚大哥都在,兩人均已就診完畢。


    楚大哥被砍傷的胳膊包紮好了,傷口不是很深,塗了上好的金瘡藥,過段時間就能康複了。


    趙三婆躺在一張木榻上,肚子還隱隱作痛。


    空青說,她被人用力踢打腹部,雖沒有傷及內髒,卻也造成局部淤青腫脹,岔氣疼痛。今天需臥榻休養,不宜挪動,更不能長時間走路。


    江橙兒認真聽著注意事項,從鎮上到桃花村路途較遠,依趙嬸今天的情況,是沒法迴家了,今晚隻能在鎮上住宿了。


    需找個同村的人,迴去給母親捎個信,免得母親牽掛。


    看著趙嬸痛苦的樣子,江橙兒越發痛恨朱扒皮,就這麽放了那個惡貫滿盈的罪犯,真不甘心。


    趙嬸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那個大娘也是為了救她,才被朱扒皮殺死的,她怎能不為趙嬸出氣,不為大娘報仇?


    “妹子,你沒事兒吧?”楚三郎見江橙兒臉色發白,目光遊離,他不放心地問。


    江橙兒迴過神來,搖搖頭。


    空青從抽屜裏取出楚三郎已付的診金,一文不少地還給楚三郎。


    空青表示歉意:“不知你們是江姑娘的朋友,這錢你們拿迴去,我不收了。”


    楚三郎和江橙兒麵麵相覷,咋迴事呢。


    江橙兒納悶:“空青大夫,我不明白,你怎麽不收我的錢呢,我們非親非故的。還有上次那份,我正想一並結算給你。”


    空青笑了笑:“我家藥鋪的坐堂大夫說了,若是江姑娘及您的親戚朋友來看病,我們都免費。”


    江橙兒更糊塗了:“空青大夫,你今天必須講清楚,為什麽不收我的錢?你上次說日後會告訴我的,今天我過來了,還請你明言。”


    “江姑娘,請隨我來,我帶你去見我家的坐堂大夫,見了之後,你就什麽都明白了。”空青做了個請的手勢,引江橙兒往裏屋走。


    神神秘秘的,楚三郎不放心,要陪著江橙兒進去。


    空青擺擺手:“不好意思,您請止步,坐堂大夫隻見江姑娘一人。”


    江橙兒示意三哥放心,她不會有事的。


    空青敲了敲裏屋的門,恭聲道:“小師……弟,江姑娘來了。”


    “請進。”裏麵傳出來的聲音略帶清脆,聽起來年齡不大。


    空青推開門,江橙兒望見一個身穿藍色長袍,用玉色綢帶束發,背影瘦削的男子。


    江橙兒遲疑了一下,略帶好奇地邁進門檻,空青隨手關上門。


    男子迴過頭來,清秀逼人的一張臉,皮膚白嫩,眉毛細長,是個帶幾分女孩子氣的少年。


    少年細細打量著江橙兒,從頭到腳,她的臉上浮起微笑,帶著友好的意味。


    江橙兒也定定注視著他,心想: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他呢?似曾相識。


    俄而,少年唇角上揚的弧度加深,繞過桌子,快步走過來,一把拉住了江橙兒的手。


    她眼睛亮晶晶,笑問:“江橙兒,你還記得我嗎?”


    江橙兒愣了愣,下意識就要抽出自己的手。


    她動了動手指,隻覺得握住她的手小巧柔軟,似女孩子的。


    江橙兒抬頭看了看少年的脖子,沒有喉結,哦,原來是個女扮男裝的少女,怪不得呢。


    在確定她的性別之後,江橙兒茅塞頓開,知道她是誰了。


    “半夏,是你!調皮的丫頭,幹嘛穿男裝啊,上來就非禮我,唬了我一跳。”江橙兒用另一隻手拍了她腦袋一下。


    “哎呦,痛,會被你拍傻的,我還以為你認不出我了。”半夏拉著江橙兒的胳膊搖晃著,“江橙兒,江橙兒,兩年多沒見了,我好想你啊。”


    望著半夏小姑娘開心的笑臉,感受著她的親昵,江橙兒也覺得開心。


    半夏是原主唯一的朋友,兩個同齡女孩日久相處,感情深厚,純真的友誼是最可貴的。


    江橙兒笑嗔:“你還知道想我啊,不打聲招唿就從村裏跑了,害得我掉了好長時間的眼淚。跑鎮上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好來看你啊。”


    半夏凝神注視著江橙兒,突然皺眉道:“江橙兒,你變了,不像原來的你了。”


    江橙兒嚇了一跳,難道被她識破了?


    江橙兒掩飾心裏的慌亂,抬眸笑問:“哦,我哪裏變了?是不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醜了。”


    半夏搖頭:“哪能呢,你比以前漂亮了,眼睛明亮有神,身上多了股靈動勁,使你整個人熠熠生輝,感覺像換了個人似的,若是走在街上我都不敢認了。嗯,你的容貌變化不是很大,準確地說,像換了靈魂。”


    江橙兒暗驚,半夏很敏銳,有著女孩子特有的細膩感觸,加之她和原主以前很熟悉,故而能一針見血地指出,這種變化猶如換了靈魂。


    對,的確是換了靈魂,芯兒不同了,精神麵貌自然也會不同。


    江橙兒笑哈哈:“半夏,你太誇張了,我熠熠生輝,豈不變成金玉珠寶了。唉,我們長大了,當然會和以前不一樣了。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這兩年,我經曆了很多事情,感覺心態都變得蒼老了。”


    半夏感慨:“是啊,轉眼過了兩年,我們都已經及笄,不是小孩子了。江橙兒,你的性格也變了。以前你可靦腆,總喜歡低著頭,說話細聲細氣,現在活潑開朗,我為你的變化感到高興。”


    “半夏,你變得更美麗端莊了,瞧你的皮膚多白,我要是有你一半白就心滿意足了。”江橙兒表示羨慕。


    “唉,我這是捂白的,爺爺整天把我關在屋裏讀醫書,研究藥方,我都快忘了外麵的世界什麽樣子了。好不容易熬到今年及笄,以為長大後可以出去見見光景了,結果爺爺把藥鋪交給我打理,他自己出去遊山玩水了。”


    半夏苦笑,“江橙兒,你別怪我這兩年沒聯係你,我是真的沒空啊,爺爺管得我太嚴了。”


    江橙兒善解人意:“山不轉水轉,我們這不又見麵了。嚴師出高徒,你小小年紀就當上了坐堂大夫,我方才在外麵時,聽那些病人誇你醫術高超。”


    “爺爺雖然將畢生絕學傾囊相授,可我資質愚鈍,隻學了皮毛,離高明還差遠了。”半夏很謙虛。


    “你才剛接手,從理論到實踐有個過渡階段,診的病人多了,醫術也就越來越好了。”


    江橙兒打量著半夏,掩嘴而笑,“柳眉彎彎的小美男,你出門不知得迷倒多少女孩子,嘿嘿,等會兒我們去趕集吧。”


    “月月,你取笑我。”半夏嬌嗔,小臉羞紅,“本朝沒有女人行醫的先例,我不得已才女扮男裝的。空青師兄說我穿著男裝,別人也能認出我是女孩子。


    沒辦法,我坐堂時隻好躲在屏風後麵,懸絲診脈。遇到病情嚴重,必須當麵診治的,我就戴著麵巾。這些日子以來,倒也沒人識破我的性別。”


    江橙兒咋舌:“你竟然會傳說中的懸絲診脈,太厲害了!”


    半夏從三四歲就跟著爺爺背藥方,識藥材,爺爺出手不凡,她的醫術自然也差不了,江橙兒隻是沒想到,她能厲害到這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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