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佰川接連點頭,很明確地表示不行。


    江橙兒不服氣地又問,“那麽,花拳繡腿總可以練吧。”


    韓佰川翻了個白眼,空有招式而無用處的東西,練來何用。


    “至少可以嚇唬嚇唬壞人。”江橙兒明白他的眼神是啥意思,她不甘心就這麽放棄。


    她腦中亮光一閃,“對了,你教我柳葉飛刀吧,這個不需要多好的身體素質,隻要掌握技術,熟能生巧就行。”


    韓佰川暗道,柳葉飛刀,加上內功的輔助,會大大提高威力。當然不用內功,隻要練得精準,百發百中,也有殺傷力。


    想到這裏,他點點頭。


    江橙兒嫣然一笑,總算在漫天灰暗中,露出了一絲曙光。


    望著她突然綻放的明媚迷人的笑容,韓佰川心底的堅冰,發出了一道微小的哢嚓聲。


    “那師父,您現在就快教我柳葉飛刀吧。”江橙兒迫不及待。


    韓佰川留言:先給為師行拜見禮。


    他蠻想過一把師父癮,雖然收了個徒弟是練武廢材。他端坐到竹椅上,大模大樣地等著江橙兒拜見。


    江橙兒暗暗叫苦,難道她還得跪下給他磕頭,行拜師禮?


    不,她一個擁有現代靈魂的人,下跪磕頭這樣迂腐的禮節,她做不到。


    好不容易爭取到了這一步,她真不舍得放棄,如果因為拜師不成,前功盡棄,就太可惜了。


    江橙兒左右為難,愁眉苦臉。


    韓佰川穩穩坐著,想當他的徒弟可不是那麽容易的。狡猾的小女人,看她怎麽辦?


    江橙兒隻好折中處理,她雙手相扣,放於胸前,微微俯身屈膝,行了個女子萬福禮。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師父萬福金安。”她態度恭敬,聲音柔美動聽。


    萬福金安,韓佰川眸中閃過異樣的光芒,失神了好一會兒。


    江橙兒一直維持屈膝行禮的動作,時間長了,腿酸得不行。


    “師父鴻運當頭,萬福金安!”江橙兒忍不住又喊了句吉祥話,提醒他。


    韓佰川迴過神來,見江橙兒皺著小臉,身子略微搖晃,顯然腿酸快站不住了。


    這麽短的時間都撐不下來,還要學武功呢,韓佰川冷冷瞅了江橙兒一眼。


    江橙兒沮喪,完了,遇到冷血師父了,就知道他是個大冰山,她還巴巴地往上湊,純粹是找虐。


    好吧,誰讓她想學點東西自保呢,既然跟他學,就得接受他的虐。


    江橙兒咬牙用力穩住身體,保持肅立平穩,練什麽都必須吃苦。


    不知過了多久,江橙兒的胳膊酸麻得幾乎抬不起來,雙腿像打擺似的,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她兀自堅持著。


    韓佰川眯了眯眼,這小女人倒有幾分毅力,且看她能堅持多久。


    江橙兒的體力已經透支,她在心裏數著數,為自己加油。


    汗珠一顆顆砸在地上,她的嘴唇被牙齒咬破了皮……


    最終,江橙兒雙腿酸麻得失去知覺,身子一軟,歪倒在地上。


    韓佰川本能地抬了抬手,心裏想要攙扶她,卻沒有上前行動。


    江橙兒感覺麻木的雙腿裏麵像有一萬隻小螞蟻在爬,好難受,她痛苦得顰著柳眉。


    江橙兒嫣紅的唇瓣上,有兩個冒著血珠的小牙印,如同被小蟲子咬壞的花瓣,韓佰川瞧見不由得心尖一痛,湧起一陣憐惜。


    江橙兒惱火地瞪著他,冰山師父,一點也不知道惜香憐玉,雖然她不是什麽香玉,好歹也是個女孩子。


    腿上的麻木感一消失,江橙兒立刻站起來,恢複了平靜而清冷的語氣,“師父,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韓佰川搖頭,在地上留了幾個字“先迴去練眼力”,然後他瀟灑進了竹屋。


    折騰了半天,啥都沒學到,就被他輕飄飄的幾個字給打發走,他分明是戲耍她。


    江橙兒幹生氣沒辦法,她不敢跟進竹屋去,隻能氣唿唿地踩著地上的字,恨不得把他剛栽上的花給拔出來泄憤。


    “練眼力,練眼力,怎麽練眼力?”江橙兒氣鼓鼓地嘟囔著,往自己家走去。


    韓佰川站在窗內,瞧著她嘟嘴掐腰的小模樣兒,還蠻可愛的。


    他唇角揚起一抹得意,嘿嘿,咱也是有徒弟的人了。


    江橙兒走到籬笆牆外麵,聽見屋裏隱約傳出低沉的爭吵聲,她來不及轉到大門口,當即翻牆進去。


    她躡手躡腳靠近屋門,先在外麵聽了聽,有好幾個人的聲音,大都是她深惡痛絕之人。


    “老二媳婦,你到底啥意思,我這個當奶奶不放心自己生病的孫女,特來瞧瞧她,你卻不讓瞧,房門鎖得緊緊的,是何道理?好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鬼鬼祟祟的。”


    此人聲音蒼老刻薄,正是江老太。


    她的語氣裏充滿了對柳氏的譴責,但和以前比起來,還算客氣的,至少沒有稱唿柳氏“賤人”,說明她還沒打算撕破臉皮。


    江橙兒暗道,老巫婆哪裏是關心自己,分明是來看看自己病死了沒有。其實就算自己病死了,老巫婆也無動於衷,她今天這麽殷勤過來,肯定有所企圖。


    柳氏垂眸,橙兒從外麵鎖了房門,製造她在屋裏躺著的假象,說是防止江家這群人過來騷擾,同時測一下她們的醜惡嘴臉,她們果真來了。


    柳氏按照江橙兒囑咐的話,迴絕江老太:“娘,非兒媳不讓您進去,實則橙兒生病需要靜養,再說了,萬一橙兒的病過到您身上,就是兒媳的罪過了。”


    “我這麽大年紀了,也沒幾天活頭了,還怕啥傳染。我寧願把孫女的病過到自己身上,代替她承受痛苦。”江老太聲情並茂,儼然一個慈愛偉大的好祖母。


    江橙兒差點被江老太惡心得連隔夜飯都吐出來,太虛偽了,太假了,虧她能說得出口。


    江大娘子和江三娘子也齊聲表示,她們都不怕傳染,隻牽掛江橙兒的身體。


    柳氏不善言辭,不知道該如何進一步拒絕,隻是為難地一個勁搖頭。


    同來的李氏幫二嬸說話:“奶奶,娘,三嬸,橙兒妹妹需要靜養,咱們不便打擾。要不咱們先迴去吧,改天再來看她。”


    “這裏沒你說話的份,你怕傳染就抱著妮子躲遠點。”江大娘子擺出婆婆的威嚴,嗬斥自己的兒媳婦,嫌她沒眼力見兒。


    李氏心中惱火,憋著委屈沒有頂嘴,抱著妮兒往懷裏緊了緊,退後幾步。


    “二嫂,孩子生病你當娘的著急,我們當長輩的也擔心。你就跟我們說實話吧,大妮的病到底咋樣了,是不是更嚴重了?”江三娘子聲音柔和,眼神裏充滿了關切。


    江老太不耐煩了:“有病治病,沒錢看大夫我們幫著出錢,誰讓咱們是一家人來著。你先打開鎖,屋裏咋一點動靜也沒有,可別是大妮……”


    柳氏不會撒謊,眼神閃爍,支支吾吾的,這樣子更引起了她們幾個的懷疑。


    “快,大妮有危險!老大媳婦,找把斧子把這破鎖砍開!”江老太故意咋唿起來。


    柳氏總不能讓她們砍壞了鎖,劈破了門,隻好掏出鑰匙開鎖。


    江老太迫不及待地用拐杖搗開門,第一個衝進去。


    隻見大妮頭朝裏躺在炕上,額頭蓋著塊厚布,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十分虛弱的樣子,瞧著病情很嚴重。


    柳氏愣住,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神了,橙兒竟然在屋裏躺著,她是咋進來的?


    當然,江橙兒不會神,她是悄悄爬窗進來的,準備陪這幾個討厭的女人過幾招。


    江老太昨天就聽江三娘子迴稟,大妮病得厲害,找神婆叫了,找大夫看了,都不管用。她先入為主,心裏已經認定大妮快不行了。


    她抬眸望過去,一個炕上一個炕下隔著這段距離,她老眼昏花瞧不那麽清楚,隻覺得大妮是病入膏肓的狀態。


    “大妮,奶奶最疼愛的好孫女,你快醒醒啊!你小小年紀咋說病倒就病倒,說不行就不行了啊!”


    江老太拖著長腔,捶胸頓足,哭起喪來,“老天爺啊,你快把我這個糟老婆子收走,把我孫女的命還迴來吧,大妮呐……”


    江橙兒心裏那個氣啊,老巫婆巴不得自己快咽氣,老巫婆才是土埋半截,快死之人呢。


    江老太這一吆喝,她身後的江大娘子和江三娘子也認為江橙兒快死了,也跟著幹嚎起來。


    柳氏被擋在後麵,沒法上前近看橙兒,隻遠觀橙兒臉色蒼白,一動不動。她心驚肉跳,莫非橙兒早上的好轉是暫時的,現在又變得嚴重了?


    李氏唏噓不已,橙兒妹妹看似有福氣之人,咋會這麽短命。


    “老二家的,你是怎麽照顧孩子的,吵著鬧著非要搬出來住,這才幾天工夫,大妮就得了不治的重病。你們嫌棄老宅不好,跑荒郊野外來,以為自由了天自由了地,這下可好,大妮的命都自由沒了。”江老太厲聲斥責柳氏。


    “就是,老宅有祖宗保佑,曼曼傷得那麽厲害都活過來了。這荒郊野外的全是些不幹不淨的東西,把大妮的魂給勾走了。”江大娘子陰森森地說。


    她全然忘了自己女兒之所以能活過來,多虧了江橙兒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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