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月亮很圓,阮菲久違地抬起頭欣賞起來。


    拜沙的家門口是一大片稻田,有一塊地是陳姨家的,阮菲和柳佩青坐的地方剛好能看到陳姨指揮著她丈夫,在地裏忙活。


    “這麽晚了,他們還在地裏忙活什麽呢?”這裏的環境和踏雲城差別很大,此時踏雲城還是燈火輝煌,而這裏的村民,現在大多已經迴到了自己家,忙著吃晚飯。雖然是初春,但是已經有青蛙和蟾蜍在鳴叫,和地裏其它昆蟲的聲音交相輝映。


    阮菲和柳佩青在外麵坐了一會,阮菲突然打了個哈欠。柳佩青偏過頭問她:“怎麽了?”阮菲擺手,說:“沒事,就是感覺這種環境好適合睡覺,想著想著就有點困了。”


    “要不靠在我肩膀上睡會?”柳佩青提議,阮菲斜著腦袋看他,說:“我不,我要睡在你的腿上。”柳佩青把腿伸直,然後把阮菲的腦袋放在柳佩青的大腿上,舒服地吐出一口氣。


    天上的月亮好圓啊,不知道爸媽現在看到的月亮是否和我看到的是同一個。柳佩青也抬頭看起了月亮,這樣靜謐閑適的時光,在遇到阮菲之前,是柳佩青最渴望得到的。現在,他已經很滿足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拜沙的屋內傳來一陣“哐啷”的聲音,好像是什麽東西摔在了地上。阮菲坐直了身子,站起來和柳佩青一起跑了迴去。


    “怎麽迴事?”阮菲以為屋內出了什麽事,焦急問道。本來淩亂的房間裏,現在散落著各種靈石,還有鍋碗瓢盆,好像是被轟炸過一樣。拜沙和拜長風兩人又開始劍拔弩張,拜長風一直躲著拜沙,拜沙則是想方設法要攻擊拜長風。


    阮菲無語,剛才這兩人不是還師徒情深嗎,這才過了一會,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拜長風委屈,他指著拜沙,衝阮菲告狀:“我師父他腦子出問題了,說我為什麽不跟著你學什麽《周易》,我的天那玩意誰看得懂啊!”


    拜沙怒吼:“人家一個小姑娘都知道的東西,你為什麽不知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看不起《周易》!?”


    這都哪跟哪啊,這個拜沙,怎麽瘋瘋癲癲,一陣一陣的……阮菲趕緊阻止這兩個人,迴頭問柳佩青:“你們這裏不知道《周易》?”柳佩青一臉迷茫,阮菲已經得到了答案。


    好家夥,都不知道,那拜沙是怎麽知道的?


    拜長風繼續訴苦:“阮菲你知道那本書?快和我師父說說,他現在簡直不可理喻!”拜沙不再理自己徒弟,而是去他床上翻找起來。


    他翻找了一會,從角落裏掏出來一個鐵盒,阮菲看那大小,心裏咯噔一下:這裏麵如果全是《周易》,那得多少內容啊……


    不過還好,這個鐵盒中的的內容比較少,拜沙從裏麵拿出來的時候,阮菲湊過去看了一眼。


    好嘛,竟然還是全注解的版本,看來拜沙隻瘋到這種程度,好歹算是這本書拉了一把。阮菲還記得自己翻開第一本《周易》的時候,裏麵密密麻麻全是文言文,還有那些根本看不懂的圖形,那時候可真是苦了阮菲的眼睛了。


    拜沙拉住阮菲,指出其中一張圖,讓阮菲當場表演一下給拜長風看。阮菲汗顏,雖然她說過她知道這本書,可是沒說過她看過啊!


    雖然她確實看過,小時候還趴在她爺爺的背上,跟著一起了解過。


    等等……爺爺?


    阮菲奪過拜沙的書,翻到這本書的扉頁。上麵明明白白的寫著這本書出版的日期,而且在扉頁的右下角,還有他爺爺用簡筆字寫的名字——


    一心。


    “這……這……”阮菲驚訝地話都說不出來,她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柳佩青和拜長風看到阮菲眼睛都瞪直了,忙過來看看怎麽迴事。


    “不可能……這不可能!”阮菲自言自語,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隻見她又往後翻了翻,這本書被保存得很好,看樣子拜沙很珍惜這本書。快翻到阮菲心中想的那一頁的時候,阮菲的手突然頓住了。


    會是她想的那樣嗎,如果是真的,那這本書豈不是……


    阮菲的指尖發抖,柳佩青和拜長風也跟著緊張起來,剛才還瘋瘋癲癲的拜沙,不知道為什麽,也安靜了下來。周圍隻能聽到田野裏的蟲鳴。


    等到阮菲輕輕揭開最後一頁的時候,本來很幹淨的書頁上,赫然出現了一副用蠟筆畫的簡筆畫。


    畫麵的內容是一家四口人——兩個大人,一個小孩,還有一個用白色蠟筆畫出白發的老人。這不就是阮菲的一家人嗎!?


    此時的阮菲已經是頭暈目眩,這本書正是她當年和爺爺一起看的那本《周易》。阮菲還記得,她當時已經看完了那本全是文言文的書,等到阮一心翻開這本書的時候,阮菲還趴在她爺爺的背上裝深沉,用稚嫩的聲音和她爺爺吹牛,逗得阮一心哈哈大笑。


    阮一心隻是對《周易》有一些淺顯的理解,他說這本書的內容實在是太深奧了,自己隻能理解表麵的意思,但是並不能熟練掌握。後來這本書被他放在一邊,阮菲在無聊的時候畫下了這副簡筆畫。


    等到阮菲再迴神的時候,發現另外三個人,加上玄影,都在擔憂地看著她。阮菲故作淡定地合上了書,還給了拜沙。拜沙問她:“你認識這本書的主人?”


    看來是裝不下去了。阮菲心裏有些崩潰。她轉移話題,提起了另一樁事:“前輩,不是說好了幫阿青恢複內丹嗎?”


    拜沙嘴巴撅得老高,突然在地上躺了下來,開始裝懵耍潑:“我不聽!你明明知道,為什麽不告訴我,我不聽我不聽!”阮菲咬牙切齒,恨不得一腳踢上去。


    “說話算話,你之前可是答應過我的!”阮菲雙手叉腰,誓要和他掙個對錯。拜沙完美詮釋了什麽叫做“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他就賴在地上不起來,還滿地打滾,逼得阮菲他們到處躲閃。


    我去,來之前應該問一下拜長風,他師父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這下可好,這老不修看來是要和她對峙到底了。


    阮菲氣哼哼,滿臉都脹得通紅。柳佩青看著阮菲這副樣子,不知道為什麽,心情完全沒有被人耍賴的煩躁,反而有些小竊喜。拜長風則是一臉無奈,這就是他最不想讓阮菲知道他師父的原因,誰家有這樣的師父,真的臉都要被丟完。


    終於,阮菲還是拗不過麵前這個老不要臉的拜沙,無奈說道:“好了好了!我說!”阮菲的話音未落,拜沙騰地一聲就站了起來,問阮菲:“你說真的?”


    “假的。”阮菲毫不猶豫。拜沙沒想到阮菲翻臉來得如此迅速,又要躺下去繼續耍賴,被阮菲用靈氣綁住,強迫他坐到了凳子上。拜沙在掙紮間,感覺這靈氣自己好像在哪遇到過。


    拜沙的頭發本來就淩亂,現在在地上做了個大清掃,簡直比犀利哥都犀利。


    阮菲盯著拜沙的眼睛,開始談條件:“要我告訴你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幫柳佩青恢複被鎖的內丹。”


    “這……交換條件是不是太……”拜沙又不傻,他既然能撒潑耍賴,肯定會將無恥貫徹到底。阮菲氣得牙都要咬碎了,從牙縫中又擠出來一句話:“我還能教你認識那本書上麵的內容。”


    說到這個,拜沙眼前一亮:“你說的是真的?”阮菲點頭。拜沙還有點不信,他懷疑地看著阮菲:“你都不告訴我你是不是見過這本書,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阮菲感覺自己額頭的青筋都要蹦出來了,心裏不停地罵著髒話,麵上還要保持和平的微笑。果然是唯小人難養也。不對,這麽說不準確,可是拜沙現在這副樣子,真的是比小人還小人啊!


    “你知道上麵的一心是誰嗎”阮菲試圖讓拜沙相信自己,此時他們之間的交易已經完全變了味,可是阮菲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這點小事拜沙當然知道,畢竟這個人就是當初送他書的人。阮菲把自己左手的袖子挽了起來,拜沙的眼睛忽然改變了方向,直勾勾地盯著阮菲手上的五行環看。


    “你……你怎麽會有這個?”拜沙一個大跨步上前,想仔細看看阮菲手腕上的東西,五行環被阮菲突然收迴。“你相不相信我?”阮菲可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


    拜沙遲疑了。


    如果剛才他沒有看錯的話,憑借著靈媒師的直覺,阮菲手腕上那副看似普通的手鐲,應該就是當時阮一心掛在脖子上的那枚指環。


    隨意模樣發生了改變,但是拜沙的直覺不會出錯。當年阮一心就是用這個五行環,救下了他的性命。


    難道阮菲真的就是恩公的家人?


    拜沙將信將疑,看著阮菲的眼睛。那雙碧綠色的瞳孔,加上阮菲的姓氏,不難把她和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阮家聯係到一起。難道阮一心,其實是阮家的人?


    自己這麽多年怎麽從來沒有聽過阮家有個那麽厲害的人?


    “怎麽樣?想清楚沒有?”阮菲故意把手腕上的五行環晃得“叮當”響。拜沙噘著嘴,鼓著腮幫子,還是有些不情願。


    看來必須要讓他看到自己的實力。


    阮菲再次拿起那本書,指著上麵的卦象,對拜沙說:“你知道這些卦象,都代表著什麽嗎?”


    這本書雖然有注解,但是上麵都是些文言文,沒有一定基礎的人很難理解其中的意思。拜沙沒有經曆過古代時期,又沒有像阮菲那樣,一直經受傳統文化的熏陶,在看這種文言文的時候,很容易誤入歧途。


    拜沙最開始還是將信將疑,阮菲從最開始給他講解,逐步深入。就連根本沒有接觸過《周易》的拜長風和柳佩青,一時間也聽得津津有味。


    雖然阮菲不能運用這裏麵的知識,但是要說到這裏麵的內容,那可完全不在話下。


    阮菲不停息得講了一個時辰,中途一口水都沒喝,這才講了幾個卦象。期間拜沙一直在不停的問問題,拖慢阮菲的進度。


    “我不講了!世界上哪有免費聽課的道理!”阮菲氣急敗壞地合上了書,從柳佩青那裏拿了一個橙子開始剝。“講了這麽久,渴死我了!”


    拜沙意猶未盡,儼然已經相信了阮菲和阮一心之間的關係。


    五行環,就是最好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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