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家二人看著魏一主仆二人漸行漸遠的身影,紛紛露出疑惑。


    “魏一姐姐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臨靈摸著下巴,嘴巴一撅,比起魏一更專心於摳自己下巴上的青春痘。


    “應該是如此。”


    臨江羨也漸漸恢複了往日那副正經習慣思慮的模樣。


    明知道前麵武靖荷就在那裏說她的壞話,她無所謂的直接上去。要麽是不怕遇到武靖荷,要麽就是她心裏有自己的盤算。


    武靖荷在私底下的名聲一直很爛,想必一定是武靖荷要倒黴了。


    臨江羨如此思忖。


    因為這祈福寺的石梯很長,祈福寺又在山頂,也有管這石梯叫雲梯的。


    來祈福寺有兩條路。


    一條是先入星城,再從星城一直走,便到祈福寺的左邊;另外一條是在星城外麵,某一城門直往,到達山下便開始上山,到了山頂,則是在祈福寺的右邊。


    左右各兩條雲梯。


    祈福寺的山,名祈福山,原名為妄山。山體龐大,神秘難測。左右兩邊為祈福山的兩條雲梯;正對麵,則正對著皇宮大門。正好是皇宮跟祈福山麵對麵而立。


    有送運福澤之說。


    祈福山的山後,聽說是正好靠著一個國家,且也是一個國家的宮殿。


    為了防止你以為是出其不意,其實是別人翁中抓鱉的事情發生,祈福山一直被禁止任何開采,對應的地方也有官兵一直把守,防止有什麽“外人”,忽然出現。


    主仆二人不一會便走迴了雲梯正路上去,往上麵而行。這時周身上路下路,皆是各種人物,哪裏都是聲音。走著走著,有的人著急,步子快了;有的人一路念叨,突然又發現少帶了什麽,急著迴頭去找了來。


    可真是熱鬧,比清明還熱鬧。


    水月謹慎的上下看了看,覺得這會周身的人流比較稀疏了。


    “姑娘,剛才,您是想整一下袁紫霜嗎?可她好像並沒有損失什麽,反倒是……”


    水月眸色一深,不由想起剛才袁紫霜跟魏一麵對麵時的反應,顯然跟往日裏大不相同。平時都是喜歡裝作柔弱樣子的,哪裏會如今天,這般直接勇敢的,衝著魏一就把自己的不滿給叫出來。還是明知周身都是貴人的情況。


    “她好像變得膽很大。”


    “她有依仗了唄。”


    魏一直視前麵的路,語氣慵懶低沉。


    “依仗?”


    水月不明,再次小心的上下查看。


    “她認為自己有了足夠強大的儀仗,跟以前沒有靠山的自己已經不一樣了。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樣。哪怕是現在。跟別人起了矛盾或者混不下去了,她覺得她的依仗也有辦法讓她擺脫困境。”


    魏一略煩躁的歎了一聲。腦海中頓時不情不願的閃過那天晚上的某一幕畫麵。


    袁紫霜那晚跟她廝混的那幾人,大多都普通得要緊;就算有一個身份高點的,也不是什麽正經特別重要的,有權有勢有財的人家。一般般得緊。找這樣的人,不符合袁紫霜素日裏的執念。她怎麽又認為這樣的人,可以是自己的依仗?


    總不能說就是袁紫霜運氣爆裂,突然遇到了這麽一個人,旁的不喜歡,就喜歡看別人這樣。所以特地讓袁紫霜當著自己的麵去這麽做。這個幕後特殊癖好的人,才是袁紫霜真正的靠山?


    魏一眉頭微蹙,下巴一點,便歎了一口氣。頓時打消了追究下去的念頭。


    袁紫霜愛如何如何。她才不管。


    “那我們一會,要是再碰到袁紫霜,還需要奴婢做什麽嗎?”


    水月問。


    “應該是不需要的。前麵要是能夠順利遇到武理取鬧的話,應該就不需要了。”


    魏一腳步一頓,眼睛望著麵前的雲梯,前麵往上走的人人頭按著人頭,分不清誰是誰,也不知道武靖荷藏在這裏頭哪一個裏麵?


    水月順著魏一的目光也望向了前方,她不解。


    “姑娘,您到底是在打算什麽?”


    魏一順應著周圍響起的聲音,做很自然的左右看了看,最後才落到水月臉上,她神色不以為然,唇瓣隻是簡單的動了動,隻有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便響起。


    “今天的祈福節很重要吧?”


    “當然重要了!”


    水月理所應當。魏一再問。


    “每個人都得到場,是吧?”


    “是啊。”


    “而且每個人都不能是空手來的,對吧?”


    “這?”


    水月下意識的看向四周,魏一不問還好,這一問,她再一看,她發現還真是那麽迴事。大部分的人手裏都拿著東西。就算那些主子們沒拿,身邊的仆從肯定也拿了。而且旦看外麵提著的盒子,便知道份量也是不輕的。


    她隱隱想到了什麽。


    “不是說其他的小姐公子們都在貴妃娘娘的安排下,一起親手做一些大祈福要用的東西嗎?怎麽現在他們手裏頭還端著另外的東西?”


    魏一隻是淺淺笑著,一副了然的神色。


    水月眉頭一蹙,染上迷惑。


    如果說貴妃娘娘把這些人聚集在一塊製作祈福要用的東西,等到今天上山的時候,他們還得另外準備一份東西。那這些人不是很辛苦嗎?白天的時候要在貴妃娘娘那邊做,迴到了屋子裏還要另外製作?這不就等於是同時要做兩件事情。


    水月正百思不得其解,便聽魏一說道。


    “往年的時候是沒有我們這些人上山上祈福寺的。也就今年是第一次。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往年就算是皇親國戚也好,文武百官也好,哪怕是皇帝。也得自己親手做一份東西帶在身上,一路步行至祈福寺。這裏麵自然有他的門道。”


    水月不由驚訝,竟是還有這種說法。


    “既然是這樣的,那貴妃娘娘還非得把所有人安排在一塊,一起動手製作祈福節要用的東西?”


    她有些惆悵,臉上露出了疲勞的神色。


    “白天要在貴妃娘娘安排的地方動手做東西,晚上迴去了還得繼續做另外一份東西。”


    她話沒說完,魏一就又接了過去。


    “晚上到了還不一定能馬上迴去。”


    “你眼看著大家都沒有迴去,還在低頭做東西,你也不好意思成為第一個出頭鳥,先行迴去。”


    “你先行迴去了,大家怎麽說呢?”


    “別人都在這裏繼續做東西的,別人都不怕辛苦,就你怕辛苦就你先迴去了。所以就等等到所有人都忍不住的時候,或者等到貴妃娘娘眼看著熄燈的時間到了,才派人過來遣散你們。”


    “這麽一算,實際上這些人迴去的時間可能更晚一點,到時候還得點起蠟燭繼續做另外一份。”


    魏一這麽一說,水月眼中的不舍就更是明顯了。她猶豫了再猶豫,最終她悄悄問道。


    “貴妃娘娘明知道這邊做一份,私底下還要做一份。就不能直接把兩份都算起來一起做?一份留下來,另外一份私自帶迴去,到了今日,再帶在身邊一起上來嘛。”


    魏一幅度很小的搖了搖頭。


    “貴妃娘娘可不一定有跟他們說需要做兩份。”


    魏一邊說著,邊小心的整理自己懷中的東西。二人早退到了一旁,有被修剪得跟球一樣的綠植擋著,倒也不顯眼。


    “也許貴妃壓根就沒有跟任何人說,還要另外準備一份。”


    “那麽她們不是……”


    水月愕然,卻突然想到什麽,馬上改口。


    “那就不是每個人都知道。這樣那些沒有帶的人怎麽辦?不知道內情的人怎麽辦?”


    水月蹙著眉頭,眼中都是對那些人辛苦的惋惜。


    小姐、公子們迴了屋子,可以堂而皇之的休息,底下的奴才丫環們,卻是要繼續做事的。若是實際迴去的時間更晚,這些丫環奴仆們免不了就要挑燈熬夜製作。若是碰上刻薄的主子,不僅要下人熬夜替自己做東西,連那燭光油燈,都是吝嗇得緊!


    整個就一想要馬兒跑,不給馬兒吃草,還嫌馬兒需要吃草!


    “貴妃娘娘要的就是這個。”


    魏一解釋道。


    “貴妃娘娘要的就是這些人通過自己的辦法去打探到還另外需要自己準備一份東西。到時候在祈福節上,看看哪些人有準備?哪些人沒準備?貴妃自然就知道哪些人有人情、人脈可用,有哪些人沒有這些東西?”


    “人情人脈也是一個人手頭所擁有的能力(本事、資源)。也是一種難得、又可以換方式變現的財富,或者得到財富的捷徑。”


    “貴妃娘娘做這事就好比是篩選過濾。”


    “把我們這些公子小姐比喻成一大桶珍珠,貴妃娘娘要怎麽篩選過濾,判斷出我們的價值,就是把我們一次性全部倒入一壘起來、大小不一的甄選暗格上。”


    “最大的珍珠自然就在最上層。那麽最底層的是什麽呢?自然就是最小、最殘缺不全、最難看、最不值錢的醜珍珠。”


    “貴妃自然不會用這些,首先要被她割除在外,排斥掉的,就是這些最底層最難看的珍珠。”


    起初水月還是有些不理解,漸漸的,消化掉魏一解釋的這些後,她心中頓時感受到猶如明月照拂進來一般的清亮。


    心中忍不住對這位靈貴妃,另眼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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