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茹午後小睡了片刻方醒,聽丫鬟來報方姝兒來了,也未起床,吩咐丫鬟直接帶入內室來。


    “姨母。我有事跟你說。”方姝兒進來後直奔床邊。


    蘇雅如神色慵懶,吩咐丫鬟搬張繡凳放在床前,身子在軟枕上歪著,問道:“你不是跟那個榴花出去了麽?怎地又跑過來我這裏啦?”


    方姝兒在繡凳上坐下,道:“姨母,我想跟你說的就是出去以後的事。”


    “哦?”蘇雅茹來了興趣,調整一下姿勢準備細聽。


    方姝兒隨即講在玲瓏坊內的經過詳細說了出來。


    蘇雅茹聽完,冷笑一聲,道:“陸韻茜的才智不弱,不會去做那無利之事。她對榴花百般示好,想必也是跟你姨丈一樣想拉攏她。”


    “不就是個下鄉丫頭,僥幸買了一片底下有石炭的山罷了。我實在想不明白姨丈和表哥為何這樣看重她,還讓我親自去陪著。”方姝兒撅起唇道。


    蘇雅茹看向方姝兒,嚴厲道:“姝兒,你姨丈在生意場上的手腕是怎樣難道你不清楚?若沒有足夠大的好處,他豈會如此禮待一個小農女?”


    方姝兒聞言麵上滯了滯,道:“姨丈的處事手腕我自然是清楚,可我就是想不通那個榴花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蘇雅茹語重心長道:“姝兒,生意場上的事自有你姨丈他們打理,咱們隻需依照吩咐把事做好就成,其他的還是少操些心為好。”


    “姨母,我知道了,我這不是隻跟你說說而已嘛!”方姝兒撒著嬌道。


    蘇雅茹點點頭,便不再訓斥方姝兒,喊丫鬟來伺候穿衣梳妝。


    盡管詹雍甚少留在家中,可蘇雅茹仍時時十分注意自己的裝扮,確保詹雍無論何時從外迴來,自己都是精致體麵的狀態。


    待一切妥當,蘇雅茹才坐下來教方姝兒一些身為當家主母該注意的事項。


    話分兩頭。


    榴花迴來後並未去歇息,隻略淨了淨麵,然後就跟圓兒娘坐著說些家常閑話。


    閑聊中她想圓兒娘是府裏的老人了,應當會知道書生母子是因何被趕出去的,便旁敲側擊的打聽。


    隻是圓兒娘的口風很緊,一說到那方麵的事就趕緊岔開話題,榴花試探幾次後,隻得放棄。


    中秋的前一天就這樣過了,第二天一早,詹家就熱鬧許多,下人們進進出出的忙活,人人臉上喜笑顏開。


    這日,榴花的飯食較之前豐盛得多,但她孤身在外,胃口並不好,大半的食物讓圓兒娘拿去給丫鬟們吃了。


    因夜晚要去赴約,才是半下午的時候,圓兒娘就催促榴花打扮,把榴花當成真正的主子來伺候了。


    榴花深知自己不是什麽美人胚子,隻換了身較新的衣裳,又讓圓兒娘幫著重新梳了個發式。


    圓兒娘手巧,經過她的一番收拾,原本相貌並不出彩的榴花,比平時耐看了好幾分。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暗暗決定:等以後有了錢,非好好打扮打扮自己不可。


    夜幕即將降臨,丫鬟來報陸韻茜遣派的馬車到了。


    榴花不想勞煩圓兒娘跟著去伺候,自己獨自前往赴約。


    到達半月湖邊,天色已暗了下來,一輪圓月冉冉升起,


    榴花步下馬車,隻見曠闊的湖麵上燈火點點,一艘艘精美的畫舫隨水波輕輕搖蕩。


    “榴花姑娘,我家小姐和夫人正在畫舫上等候,請姑娘隨我來。”陸韻茜的丫鬟采萍在碼頭邊侯著,笑著上前來對榴花說道。


    “有勞了。”榴花向采萍致謝。


    采萍矮身行了個禮,笑道:“姑娘客氣,請跟婢子來。”


    話說完,轉身先向碼頭那邊走去。


    碼頭邊停泊著一艘畫舫,艙內燈火高懸,紗幔低垂,甚是華美。


    榴花跟著采萍登上畫舫入艙內,端莊嫻雅的陸韻茜和一位三十多歲的貴婦坐在桌旁說話。


    “榴花妹妹來啦,快請過來入坐!”陸韻茜看見榴花進來,忙起身相迎。


    “有勞陸姐姐久侯,真是抱歉。”榴花邊往裏走邊表示歉意。


    陸韻茜過來挽住榴花的手,笑道:“我和母親也是才到一會,哪裏有什麽久侯,妹妹不必客氣。”說完,攜了榴花上前去與陸夫人引見:“母親,這位就是我昨日在玲瓏坊結識的榴花妹妹。”


    榴花得知麵前的貴婦就是陸夫人,福身一禮,道:“見過陸夫人。”


    陸夫人含笑打量了榴花一眼,和藹道:“這兒也沒有旁人,榴花姑娘不必多禮,快請入坐吧!”


    榴花謝座,然後陸夫人對麵坐了。


    桌上酒水菜肴皆已齊備,看菜色像是一品軒出品。


    陸韻茜坐定後,柔聲道:“榴花妹妹,這些菜都是一品軒方才送過來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若是吃不慣,我吩咐人去讓他們再送些過來。”


    榴花看了眼桌上的菜式,大不分是跟詹衡熠一起那次吃過的,道:“陸姐姐,不必麻煩了,這些菜我都吃得慣。”


    陸韻茜神色一鬆,麵上笑容愈濃,道:“如此甚好,這些菜都是我隨便選的,想來我跟妹妹的口味相差不大,真是巧了。”


    “你們女孩兒家家喜歡的東西都差不多。”陸夫人在一旁笑著插了一句。


    說話間,畫舫離開碼頭,緩緩向湖中間蕩去。


    采萍執壺給三人斟酒,榴花想著一會兒還要迴去,怕喝醉了,便向陸韻茜提出自己不喝酒。


    陸韻茜笑著勸道:“這是桃花釀,喝不醉人的,再說如此佳節良辰,沒有酒哪成!妹妹若是醉了,姐姐我親自送你迴去。”


    對方這樣說了,榴花也不好意思再推拒。


    陸夫人見酒皆已斟好,先舉杯說道:“榴花姑娘,茜兒將昨日在玲瓏坊與方姝兒發生爭執的事兒全告訴我了,多虧了有你在中間調和。今日借此中秋佳節,我們母女略備薄酒,以表感激之情。”


    榴花忙端起酒杯來道:“陸夫人言重了,昨日我也是急著離去才會去平息陸姐姐跟方姝兒之間的爭執。無意之舉,你們不必放在心上。”


    “榴花妹妹快人快語,有什麽就說什麽,這份直爽我自愧不如。”陸韻茜也端起酒杯,對陸夫人道:“母親,榴花妹妹不拘俗禮,咱們也別矯情了,就一同先飲一杯吧!”


    “茜兒你說的有理,那咱們就一起飲了這杯。”陸夫人笑著讚同。


    三人舉杯一飲而盡。


    桃花釀入口綿甜,還帶著淡淡的花香,極易下喉。


    采萍又給三人重新斟了酒。


    “妹妹,來,吃口菜。”陸韻茜舀了一勺銀魚蒸蛋放入榴花的碗中。


    榴花是第二次品嚐這道菜了,適才桃花釀的餘韻尚未散去,銀魚蒸蛋入口,自有另一番風味。


    隨後三人又一起飲了幾杯。


    桃花釀畢竟是酒,來到這邊後榴花還是第一次喝酒,幾杯下肚,臉開始有些紅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三人的話多了起來,也更加隨意。


    又一次碰杯後,榴花放下酒杯,問道:“陸姐姐,我聽你說陸大人在礦區督導采礦,為何中秋也不能迴來與你們團聚?”


    陸韻茜聞言輕歎一聲,道:“如今朝廷急需用石炭,令各地官員加緊采礦,不得懈怠。知府大人將此事全交給了父親,父親大人身負重擔,實在是沒法子。”


    “朝廷就這樣急缺石炭?”榴花又問道。


    陸韻茜點頭,道:“當今聖上雄心壯誌,開疆擴土,急需補充軍備,因而導致石炭需求量大增,如今分配到民間的份額一減再減,價格長了數倍。”


    榴花一聽,暗喜不已,石炭如此緊缺,那麽自己礦山產的煤就不愁銷路了。


    她正想得入神,卻聽陸韻茜問道:“妹妹的礦山可曾探明石炭有多少儲量?”


    正想得入神,卻聽陸韻茜問道:“妹妹的礦山可曾探明石炭有多少賦存量?”


    榴花想了想,據實迴答道:“具體的不好說,但根據探測收集來的信息來看,我估測那片礦山二三十年是采不完的。”


    “呀,那可是了不得的大礦。”陸韻茜忍不住驚喜地說道。


    榴花但笑不語,心中很有幾分得意。


    “母親,咱們得趕快差人把這事告訴父親去。有了榴花妹妹的礦,父親的壓力便會輕得多,就能迴家來陪伴你了。”陸韻茜興奮地對陸夫人道。


    陸夫人含笑點頭。


    榴花好奇問道:“陸姐姐,怎麽我的礦還能替陸大人解憂呢?”


    陸韻茜還處於興奮中,穩住情緒解釋道:“妹妹你有所不知,如今但凡某地發現一座新礦,當地官員皆會上報至朝廷,上邊必會派人下來向礦主采買石炭,而妹妹這邊所出產的石炭將會算在陵州的產量總和裏。如此一來,父親在別處就無需那麽幸苦了。”


    原來是這樣!


    榴花總算明白陸韻茜為何突然會興奮了!


    隻她心裏又多出來一個疑問:朝廷來收購石炭,會不會將價格壓的很低呢?


    陸韻茜聽了榴花發出的疑問,笑道:“妹妹放心,朝廷雖會來收購石炭,可價格方麵不會低於市麵上太多,並且還會給予諸多扶持,大開方便之門。”


    聽到這裏,榴花可算是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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