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從來沒有做下過的事,成姈安能認下,隻微微一側眸見成妧也跟在其後,越發麵上掛不住隻道:“憑你誰,你豈能這樣汙蔑於我?空口無憑,況且我也沒有做!”


    靜姝道:“你現如今若是交出來,我在三伯母麵前還能為你說說情麵。可是你如果藏起來不給我,叫我尋出來了,仔細你這張臉皮。”


    成妧見二人不可開交,唯恐要生事,這二人一個脾氣急躁,一個卻是最是要臉麵的,且先不說這玉鐲到底在誰的身上,無論是不是成姈所拿隻怕都要鬧上一次。


    “二位姐姐就先不要太過於急躁。”成妧百般無奈,隻好護住自己的頭臉,擠到那二人之間勸道,“五姐姐,再好好想想今日都去過哪些地方,或許隻是掉在了路上。”


    “方才我插花還在手上。”靜姝逐漸有些平複下來,固然眼睛依舊隻望著成姈,可是好歹還是鬆了口,“不過一晃神的功夫便不見了。”


    成姈挑起眉宇柳秀的麵上顯得有些刻薄,忍不住奚落道:“自己的東西尋不到了,卻跑到我這裏來找。真是天大的笑話,有這個閑心在這裏同我爭執,卻不知道多派幾個人手迴去尋嗎?”


    “你!”靜姝上前一步,逼到成姈跟前,成姈卻並不畏懼,心下認定靜姝定是沒有罪證,成姈當時便道:“我迴去之後還有好些事情要做,便不同的你們站在這風口上廢話。”


    成姈說完之後轉身便走,隻餘下靜姝同著成妧還立在那處,靜姝氣都直跺腳道:“你方才為什麽要攔著我,你且瞧瞧她那個樣子,就算不是她,我也要用同她爭辯幾句。”


    成妧隻能暫且穩住靜姝道:“五姐姐,莫急……瞧著姈姐姐的模樣,似乎並不關她的事,如若要拿去,姈姐姐還需等到現如今動手麽,況且姈姐姐雖然小脾氣不少,卻是最清白不過的。”


    成姈喜愛詩書,自小便才情卓越,成妧便曉得似這樣的人是不會做下這些偷盜一類的事情的。


    靜姝隻急得眼淚有些往外冒,道:“那現下我該去往何處尋,若是被我阿娘知道了,一定會被責罰的。”


    成妧道:“再尋尋吧,左右那碧波庭也不算大。”


    成姈才迴到自己的院子裏,一走進那遊廊便瞧見不遠處鄒氏不知何時迴來了,正坐在那憑欄處望著池子裏的錦鯉若有所思。


    成姈冷不丁被人冤枉一場,自然老大不高興,麵色有些發緊,見到鄒氏越加有些不悅,淡淡道:“母親安好。”


    鄒氏迴頭來,瞧著成姈麵上,她本不在意這個庶女,今日卻因方才見到胡嬤嬤的事心裏頭盤算著,忍不住問道:“這一向,我不大過問你,總覺得那胡氏教你們規矩還算盡心,不知你自己覺得如何?可有長進?”


    “那嬤嬤,”成姈低頭答道,“很是得力,也很得太夫人,二伯母的心意,我學著到還算好,總比靜姝,阿妧要上心許多。”


    “那為何我瞧著你麵上確實不大開心的樣子?”鄒氏果然是個會察言觀色的。


    成姈還沒來得及開口,身邊的翠萍隻當鄒氏要為成姈做一次主,便搶先道:“這是方才那姝姑娘丟了她阿姐賜的鐲子,便一口咬定是咱們姑娘拿的,姑娘忍不住同她辯白幾句,她還拿話來嗆我們姑娘。”


    “靜姝丟了鐲子?”鄒氏這時恍然記起,那胡嬤嬤方才手上的鐲子為何一見便覺得眼熟,現下心中有了個底,便同成姈道,“好了,你也累了一日了,明日下學過後,如若嬤嬤沒有其餘的事了,可叫那胡氏來我這略微坐坐,到底人家也是你的教習嬤嬤,看在你阿父的麵上,咱們都該給她些許好處才好。”


    王氏與太夫人那裏在胡嬤嬤還未正式教習之前便已經見過也派人來關照過,故而這一件事始終讓成姈有些耿耿於懷。故而現在聽鄒氏的口風卻是要見一見那胡嬤嬤,可見是對她重視起來。


    成姈立刻便道:“即使母親想見明日孩兒在那碧波庭內,那定會同嬤嬤講的。想來嬤嬤也是個知理的人,是不會拒絕的。”


    “知不知理,”鄒氏麵上冷笑一聲,“這誰又知道呢?”


    見日頭日漸西斜,成妧陪著靜姝又在那碧波庭裏尋了片刻,隻聽看守的小丫鬟說,方才隻見胡嬤嬤在這處,卻沒見到其餘的人。


    如此一來,便越加肯定尋不得了,太夫人那頭見成妧久不迴去也派人來催,成妧隻好拜別靜姝獨自迴去。


    風吹那些柳樹枝條,自成妧的頭頂上輕輕劃過,兩年過去了,她如今遠比初來京城時要高上許多,翠衣輕輕伸手為她拂過她頭頂上的柳枝怕那些枯葉子落到發上。


    “瞧著姑娘,方才尋的時候也沒有上心,可見是姑娘心裏有了主意吧。”雪裳道,“姑娘心裏可是有懷疑的人?”


    “我哪裏是有懷疑的人,”成妧邊走邊道,今日穿著一身翠色薄襖,下底是一身墨綠色襦裙,顯得整個人更加深邃好看,“不過火光之間,閃過一絲念頭……最不可能的人,有時候反而最可能,方才姝姐姐說今日那亭內隻有她同著姈姐姐二人,我瞧著不見得,還有個人她沒數上。”


    “那姑娘是不是要……”雪裳頓住腳步,“如今大姑娘在宮裏麵長時間不得見麵,送出來一些東西其實並不名貴,隻不過給咱們這些外人一些念頭,姝姐兒本就思念長姐,如今那鐲子沒了……也怪可憐的。”


    成妧歎口氣道:“有時候的懷疑是真,可是有時候的懷疑是假,是對一個人的偏見。你我且無證據,如何能淌這趟渾水,汙蔑一個人的清白。”


    言罷,便無二話,隻帶著翠衣雪裳迴到那朝暮堂內。第二日才見到靜姝,成妧才一轉眼瞧見靜姝自那外間走入。


    “姝姐……”靜姝猛然抬起頭來,叫成妧立刻頓住,那眼下好大一塊烏青,赫然醒目得很,“你做日夜間做什麽了?”


    “可別說了,”靜姝坐下依舊是越想越氣,“那是我手上戴著的東西,日日都在眼前,就這樣還能丟。真是叫人氣都氣死了。”


    一邊上的成姈嘲諷一笑:“我曾經聽說玉都是有靈氣的東西,可見是你平日裏不夠溫潤,總活似個夜叉模樣,那玉鐲自己去尋旁的主子去了。”


    靜姝一聽才要發作,馬上便要起來,突然一道淩冽的風貼著耳畔而下,嚇得靜姝一跳,一抬頭便見到那胡嬤嬤垂著眼眸看著他們道:“怎麽這才一日不見,昨日講的便又忘了嗎?這又是在做什麽?”


    嚇得眾人齊齊噤聲,隻攤開那本女則,唯獨成妧道:“其實也沒有什麽事,不過五姐姐昨日丟了一方玉鐲,那玉鐲名貴是宮裏麵的東西。嬤嬤也是知曉的,那鐲子上還帶著官印……是宮裏貴人賜的,應當記錄在案。丟了事小,如若被府裏哪個尋去了,拿到外頭去顯擺,若被旁人瞧見了隻怕不能善了。”


    那胡嬤臉色微變,昨日不過見那玉成色好不似凡品,哪裏知道是宮裏的物件,宮裏凡是賜下的東西無一不在禦庫之司所記,如若被人偷偷拿去販賣隻怕會被罪責。


    她下意識伸手握住自己懷中的那荷包,麵上卻紋絲不變,朝著成妧道:“你說的倒是,想不到你小小年紀還有這般見識?”


    其實成妧本也不曉得,不過那一年如媖才入宮特地賜了些珠花金釵迴來,成妧一向不大愛這些,便道:“那珠花上的東珠名貴可拿去變賣,換些壓歲錢來也當做長姐所賜。”


    當時是江憬在一邊上,立馬隔著那簾子嗤笑道:“你當這皇家所賜,是你想拿去賣便拿去的?你今日拿去賣了,或許明日就腦袋就搬家。”


    成妧朝著胡嬤嬤道:“學生的見識哪裏比得過嬤嬤,這些律法宮裏頭的規矩,嬤嬤應當最是清楚。”


    那一日好不容易熬到午時將要迴去用膳時,將近午時的日光格外熾熱明媚,照的人有些昏昏然。


    靜姝也不過是隨手一摸自己的小幾之下,便摸到一方小小的東西,低頭一瞧忍不住開口道:“這……這莫不是我的鐲子?”


    成妧隻眼神輕輕望過那胡嬤嬤一眼,胡嬤嬤一手輕輕合上自己的書,麵色如常,倒是端重得很。


    一邊上的成姈立刻便道:“我便說不會是我,你隻當做不信,現如今也該信了。”


    靜姝滿心歡喜,昨日都把這裏翻遍了,哪知今日失而複得,隻道:“這也算是奇了,昨日翻了個遍也沒尋到影子,今日一坐便來了……四姐姐你方才說玉都是有靈性,我現如今是信了,你瞧著還是我這個主子好,它自己有尋迴來了。”


    成姈冷哼一聲,不搭理她,隻走上前朝著胡嬤嬤道:“我母親體諒嬤嬤近幾日操勞,嬤嬤來了這麽久也沒正經見見,今日特地囑咐學生請嬤嬤去院子坐坐,不知嬤嬤可有空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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