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亮聽完石古老頭的話,心裏暗道:


    怎麽會沒有消息?


    石古老頭夫妻的條件完全可以享分散供養政策,鎮民政所居然這麽多年不給辦理,這無疑是一種嚴重的失職行為!!


    看來這個躍龍鎮政府問題很多,督察組有必要去會會鎮政府的那些官老爺了。


    走之前,李明亮把口袋裏隨身攜帶的200元錢,偷偷塞進了石古老頭的枕頭底下,然後跟著幾位老人到村裏了解情況。


    “這就是我家咯,快進來!”


    微胖老頭帶著李明亮來到自己家中。


    他的家是一個幹淨整潔的農家小院,主屋是一幢普通的二層土坯房,一層共有四間,左右兩邊各有一排耳房。


    分別設有廚房、浴室、雞圈、鴨圈和雜物間,小院裏種了一棵棗樹,像極了李明亮老家的房子,一走進這個農家小院,李明亮就有一股說不出的親切感。


    “記者同誌,我們農村人沒有什麽好茶葉,這是我自家炒的清明茶,你們嚐嚐看。”


    張全有熱情爽朗。


    “嗯,好喝,這個茶葉喝起來很香!”


    李明亮在政府辦工作了兩年多,各式各樣的優質茶葉都嚐過,老人家的茶葉的賣相很一般,甚至有點粗,但他很喜歡它這股質樸的清香。


    “你喜歡哇,等下走得時候帶一點迴去,我自家山上種的茶葉,多得很!”張全有笑眯眯地說道。


    “不,不用了,老人家,除了你前麵和我們反映的這些問題,譚春雨還有沒有其他不法行為?”


    李明亮嚴肅地問道。


    “有,怎麽沒有?譚春雨是個畜生,他經常欺負人家的媳婦子,村裏有幾個媳婦子老公在外麵打工,他就半夜跳進人家屋裏把人家給欺負了,你現在去看看,我們村裏還有幾個年輕媳婦敢單獨住在家裏?”


    張全有憤憤不平。


    “那那些婦女就沒有報警嗎?”


    李明亮疑惑地問道。


    “報警?有什麽用,鎮派出所的來看過幾次,那個派出所長劉斌說這些女子是自己願意的,他們管不了,後來有個媳婦子想不通,上吊自殺了,留下兩個好小的小孩給老人帶,真是可憐喲!”


    一想到那麽年輕的生命,就這樣冤枉死,張全有便感到痛心疾首。


    朗朗乾坤,竟然還有人敢如此為非作歹,欺壓百姓,更可恨的是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居然還助紂為虐,李明亮氣憤地大腦嗡嗡作響!


    “大爺,那您能不能帶我們去那個上吊婦女的家裏看看?”


    李明亮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些。


    “可以,他家裏好困難的,唉,我們這些鄉裏鄉親的能幫就幫一把。”


    老人說罷,轉身進了臥室,舀了半袋子米,背在身上,熟門熟路地帶著李明亮三人往那戶人家去,看得出來張全有是個熱心腸的好人,經常幫助那戶人家。


    幾人大約走了10分鍾,來到一戶隻有一層的土坯房前,房子很破舊,土磚壘砌的院牆塌了一邊。


    兩個穿著極不合身的衣服的三四歲的孩子,渾身髒兮兮,流著鼻涕,正在門口玩石子,見張全有來了,高興地迎上來,親切地喊道:


    “三爺爺好!”


    “啊喲,兩個小鬼好乖,爺爺袋子裏有糖,拿去吃吧!”


    張全有一手提著米,一手從褲袋裏掏出兩個花生糖,遞給孩子,衝屋裏大聲喊道:


    “關慶嫂子,有客人來!”


    不一會兒,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太太慢喲喲地從屋裏走出來,倚在門口,看了看李明亮三人,一臉疑惑地問道:


    “你們是誰啊?”


    “他們是市裏的記者,是專門來幫你們討公道的,你有什麽苦可以對他們講,你家的事情他們會寫在報紙上,那些市裏麵的大官看了,肯定會叫人下來把譚春雨抓起來!”


    張全有明明白白地解釋了一番。


    老太太聽在耳朵裏,心裏很激動,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揪住李明亮的襯衣,抬起一雙幾乎被白內障奪走全部視力的渾濁雙眼,流著眼淚說道:


    “記者同誌,你來給我們評評理!”


    “讓記者坐下說哇!”


    一旁的張全有熟練地把袋子裏的米倒進堂屋的米缸裏,並蓋上蓋子,探出頭提醒道。


    “哦,對對對,記者同誌請坐,家裏還沒燒茶,你們等一下,我去燒一壺茶來。”


    老太太名叫肖金鳳,今年70歲,雙眼有嚴重的白內障,視力不好,膝下隻有一個兒子。


    兒媳去年因被譚春雨侮辱,受不了,上吊自殺了。


    兒子張金光受不了打擊,離家出走,丟下兩個年幼的孫子和孫女,依靠鄉親們的接濟艱難度日。


    “我來燒茶,你先和他們講。”


    張全有快步來到廚房,洗鍋,點火,燒開水一氣嗬成。


    做完這些,他看見灶台邊上放柴火的地方沒有柴火了,又跑到屋後麵,背了一大捆柴火進來,忙得不亦樂乎。


    李明亮看見張全有忙前忙後的身影,不自覺地想到一個詞:


    “活雷鋒!”


    “記者同誌,我是個苦命人,20歲的時候就死了丈夫,後來改嫁到盤口村,嫁給了比我大20歲的老光棍張關慶,一直沒有生小孩,直到40歲才懷上我兒子張金光。”


    肖金鳳渾濁的眼珠裏蓄滿淚水。


    “唉!結果沒過幾年我老公就死了,我一個人辛辛苦把兒子拉扯大,好不容易娶了個能幹賢惠的媳婦,生下一個孫子、一個孫女,全家人都好高興,我總以為苦日子就要到頭了……哎,沒想到哇!”


    肖金鳳一拍大腿,表情十分痛苦:


    “我兒子為了掙錢養家,到外麵去打工,晚上我媳婦帶著兩個小孩睡在屋裏,門沒有栓好,那個挨千刀的村書記譚春雨竟然半夜摸進來把我媳婦欺負了。”


    “你們當時有沒有報警?”


    侮辱婦女是重罪,如果屬實,單這一項罪名就能判他譚春雨好幾年,李明亮嚴肅地問道。


    “報了警,但是派出所的所長劉斌來家裏看了一下,說我兒媳婦晚上睡覺故意不敲門,就是想勾引譚春雨!”


    說到這裏,肖金鳳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我兒媳婦不服,她說要去縣裏告,譚春雨就跳出來說給了我媳婦一百塊錢,她是自願的,劉斌還威脅我兒媳婦,說再敢胡鬧就把她抓起來拘留,我兒媳氣不過,當天就在門口的大槐樹上上吊自殺了!”


    肖金鳳咬牙切齒,又痛苦地用雙拳捶打大腿。


    “我的老天爺呀!丟下這兩個孩子這麽小!叫我們日子怎麽過?”


    肖金鳳的控訴,令李明亮三人對她產生了深深的同情。


    “後來我托人打電話給我兒子,叫他迴家處理後事,他迴來把他媳婦埋完,就丟下我們祖孫三人離家出走了,這都走了一年了,一分錢都沒有寄迴來,我們真窮得要出去討飯了!嗚嗚嗚…”


    肖金鳳說到傷心處,忍不住大聲哭嚎起來,她骨瘦如柴,皮包骨的手掌不停地抹眼淚。


    李明亮、夏清風和蔣淦看到這一幕,也不禁感到心酸,眼眶漸漸濕潤。這起由鄉村惡霸引發的家庭悲劇,讓人們不禁質疑:正義究竟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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