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沒完沒了!


    我心裏壓著一團怒火,也在此時徹底爆發出來,腰馬一矮,哭喪棒貼著我頭皮劃過,下一秒我合身一撲,撞在了這個瘦竹竿身上,黑魔刀從一個刁鑽的角度刺出,直插心髒。


    滿意為這一刀能夠弄死敵人,可事實證明達浦西的手下並不是吃幹飯的小雜魚,從這個瘦竹竿胸口居然噴射出一股黑氣,精準地覆蓋在短刀上,將黑魔刀附著的氣息衝淡了不少。


    刀尖正中他胸口,卻傳來與金屬碰撞的感覺,我才發現瘦竹竿胸口還掛著一塊佛牌,像是用純粹的金屬打造,既堅硬又厚重,替他扛下了必殺的一擊。


    同時身後傳來更多腳步聲,好像附骨之疽一般圍繞著我,我甚至聽到了子彈上膛的喀嚓聲。


    他們有槍!


    瞬間我的心口一顫,被嚇得魂不附體。


    無論多麽高明的術法,一旦遇上手槍瞬間就得抓瞎,在感應到槍械的出現之後,我幾乎是毫不遲疑,立刻放開了瘦竹竿,貼地一個翻滾,迅速避開了暗中有可能射來的子彈。


    果然隨著我的翻滾,榕樹林傳來零星的槍火聲,我迴頭一看,發現有兩個身材魁梧,精赤著上身的中年男人,正端著改造後的步槍朝這邊發起了點射。


    由於害怕誤傷隊友,他們並沒有端著步槍瘋狂集火,隻是不斷調整槍口位置,對著我滾落的方向連續扣動扳機。


    即便這樣也很嚇人了,我滾過的地方不斷被子彈掃中,濺起大量灰塵,子彈貼著草皮劃過帶來的嗖嗖銳響,帶給我一種與死神合奏,一起在刀尖跳舞的刺激和驚悸感。


    好在樹林夠密集,我躲開一梭子彈,徑直跳到了旁邊的一棵樹幹附近。


    身後的攻擊還在持續,林中一道暗影浮現,悄無聲息地撲向我的後背,我連看也不看,反手一抓,將偷襲我的大頭鬼娃娃掐在手心裏,狠狠捏爆,同時樹林外側也傳來了達浦西恣意的大吼,


    “小子,你還是舉手投降吧,這樣也能死得痛快點。”


    投降兩個字怎麽寫?老子根本不會!


    聽到達浦西的隔空喊話,我反倒笑了,用低沉的嗓音說,“你得意個屁,靠著人多來壓製我,東南亞的降頭法師也不過如此,有能力你把這些人撤迴去,讓小爺陪你好好練練!”


    這個老陰逼立刻發出了譏諷的大笑,“你們中國有句老話,聰明人往往是鬥智不鬥力,既然我已經占據了絕對優勢,為什麽還要冒這麽大風險跟你對陣?”


    “不要臉的老雜碎!”


    我氣得嘴角一抽,不願再說任何廢話,果斷脫掉上衣,朝著左邊的樹林丟去。


    果然外套剛剛騰空,迎麵就是一梭子彈,將上衣打得千瘡百孔,我則趁機用腳尖蹬向樹幹,借力朝右邊衝出去。


    在我身後,好幾道暴跳如雷的身影正在奮力追擊,到處是嬰靈和子彈破空的聲音,隻跑了幾十米,我就再次被嬰靈朝上,這些小東西並不厲害,就是纏人,隻要發現目標就會立刻跳到身上亂咬亂啃。


    我不斷地拍打,利用氣息將這些小鬼震開,這時耳邊竟然又傳來一道熟悉的低唿,


    “周玄,我來幫你。”


    劉媚竟然中途折返迴來,雙手掐動咒訣,渾身彌漫在一層淡淡的綠芒之下,這些氣息經過法咒的催動,很快便化作了一道道軟鞭和觸手,將那些正在瘋狂攻擊我的嬰靈們攔截下來。


    “你怎麽迴來了,那個泰國女人呢?”


    我用力掙脫了嬰靈們的圍攻,快速跳到劉媚身邊,劉媚則搖頭說,“她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沒辦法跑太遠,我隻好先把人藏起來。”


    說完,劉媚忽然高舉起了雙手,手中那團綠色的氣息沿著身體舒展,居然統統被灌輸到地下。


    下一秒地麵開始晃動,從裏麵破芽鑽出大量的樹藤,好像漁網一樣詭異地交叉,覆蓋向了我們身後的追兵。


    樹藤經過的地方,所有嬰靈和追兵都被束縛起來,就連地上的荊棘也在不斷旋暴漲,全都詭異地蠕動著,朝同一個方向迅速湧去,封死了追兵襲來的通道。


    我一臉震撼,扭頭看向劉媚說,“你什麽時候變得……”


    她嬌哼一聲,滿臉得意地說,“不是隻有你才能進步,別人也是可以的,先不說了,趕緊很我走!”


    靠著劉媚操控的樹藤和荊棘,我們很順利擺脫了追兵,本打算沿原路跑下山,卻看見山下的村子裏此時已經亮起了不少火把,到處都有人朝山上合圍過來。


    糟糕,整個村子裏的人都被驚動了。


    我正不知該怎麽是好,劉媚卻拉住了我的胳膊,表示可以換一條路走,我隻好跟隨上去,發現劉媚自從進入樹林之後,居然表現得比平時要更加放鬆,即便是走向了絕路,隻需要輕輕把手一抬,周邊的樹木和野草都會自然散開,為我們開辟出一條新的路線。


    這種神乎其神的能力讓我目瞪狗呆,甚至都懷疑起了人生,這還是劉媚嗎?


    她似乎看破了我的心思,抿嘴一笑道,“我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能力,都說了叫你不要小看我。”


    說完她拉著我繼續往前跑,手腕一揮,那些散開的野草便再次合攏,遮擋住了追兵的視線。


    靠著劉媚展現出來的神秘能力,我們這一路也算有驚無險,很快就繞開了追兵最密集的區域,來後山一個隱蔽的小山包旁。


    到了這裏,總算暫時不用擔心遭到追兵圍困了,我已經累得不行,把身體靠在一塊石頭上不停喘氣,劉媚卻顯得相對輕鬆,不緊不慢地走到一塊石頭後麵,說你出來吧。


    很快石頭後麵就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接著探出了一張疲憊的人臉兒,正是我剛才冒險從木棚裏拯救出來的桑婭。


    此時的她唿吸急促,臉色發白,顯得很是痛苦,隻能在劉媚攙扶下才能站起來。


    我停止喘息,匆匆走上去問道,“你怎麽樣了?”


    桑婭臉色慘白,咬著潔白的貝齒搖頭說,“我感覺腦子很難受,好像有很多蟲子在爬來爬去……”


    我立刻讓她平趟下來,把手搭在她太陽穴上,閉目感應了好一會兒,才含恨地咬牙說,


    “達浦西這個老東西,為了防止桑婭逃跑,給她下了一種很罕見的蟲降,這些蟲子已經紮根進她的腦補神經,外力很難驅除。”


    曾幾何時劉媚也有過類似的遭遇,在聽完我的分析之後,她立刻把臉色一沉,“你的龍蠱……”


    我把頭搖了搖頭,“不行,那小東西直到現在還沒有蘇醒,我沒辦法把它放出來,而且這些降頭蟲太密集了,盤根錯節,完全和大腦神經糾纏在一起,就算龍蠱也沒辦法輕易化解。”


    劉媚有些失望,“那就沒辦法了嗎?”


    我沒說話,掃向桑婭那張正在承受降頭折磨、顯得痛不欲生的臉蛋,快速取出幾根銀針,對著她腦部幾個大穴紮了下去。


    這麽做是為了封住血脈,防止降頭蟲進一步朝腦幹匯集,雖然是治標不治本,但好歹能化解桑婭的痛苦。


    果然在經曆過陰陣刺穴後,桑婭表情不那麽難受了,我又取出一枚蠱藥,讓她含在嘴裏,利用蠱藥的麻痹效果來限製降頭蟲的進一步蔓延。


    經曆過剛才的事,桑婭已經建立起了對我的信任,毫不猶豫地把藥丸含在嘴裏,等到腦部神經的痛苦有了緩解之後,才疲憊地唿出一口氣,對我說謝謝。


    我搖頭,說現在道謝還為時尚早,你的事情比較麻煩,我沒有絕對的把握能讓你康複。


    比起這個,劉媚更關心的還是林瑤的去向,立刻蹲下來說,“你叫桑婭,是林瑤的朋友對吧,我想知道你是怎麽落入這群混蛋手裏的,林瑤又去了哪裏?”


    桑婭微微吸氣,神色複雜地看向我們說,“其實,林瑤也是受了我的連累……”


    在我們的詢問下,桑婭徐徐交代起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她原籍泰國,是一名駐外記著,主要負責報道國際女性權益方麵的內容。


    再一次暗訪中,桑婭偶然掌握了一個重大的情報,有人與當地武裝勾結,私底下販賣和奴役本地的年輕女性。


    懷揣著揭露黑幕的打算,桑婭陪幾個記者朋友一起在暗中調查,結果不慎暴露了身份,那幾個記者朋友全都慘遭滅口。


    桑婭比較幸運,及時躲進了一個廢棄油桶,這才僥幸存貨下來,不過她的身份已經暴露,即將麵臨達浦西和他背後勢力的追殺,迫不得已之下,才想到了投靠自己的中國朋友林瑤。


    “我們在調查取證的過程中,無意間得到了一分資料,這些資料記錄了達浦西的大量犯罪證據,我把這些罪證交給林瑤幫我保管,本來打算借助她的身份把資料帶迴泰國,可誰知道林瑤身邊也出現了叛徒,不僅出賣了這些情報,還配合達浦西對我們展開了新一輪的追殺。”


    還說到這兒,桑婭一臉疲憊,十分吃力地靠在石頭上說,


    “這個背叛我們的人,就是趙雅……當時她正在林家的公司做采購工作,很受林瑤的信任,林瑤告訴了她一部分秘密,讓趙雅替我們辦理證件和出國機票,誰知道、誰知道等來的卻是達浦西的手下。”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桑婭的唿吸開始變得急促,又露出了痛苦的樣子。


    我把手搭在她肩上,“你先別激動,喝口水吧。”


    喝完劉媚找來的清水,桑婭的臉色變得好看了一些,竟忽然坐起來,抓著我的胳膊說,


    “求你,快救救林瑤吧,她手上掌握了那多罪證,已經被宏光寺徹底盯上了,現在的處境恐怕比我還要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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