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聽到這個消息的劉媚頓時激動了,在手機那頭大喊道,


    “這個艱難在哪兒,你們怎麽發現的?”


    我有點無語,摸著鼻子說,“你別一口一個艱難,在我看來宋哲還是還有責任感的,他應該是接受不了自己身為‘怪物’的事實,所以才會脫離劉雯,你先別說那麽多,盡快過來一趟吧,我們就在上次那家牙醫診所。”


    掛完電話,我擰開一瓶礦泉水澆在宋哲臉上,這家夥打了個激靈,很快便迷迷糊糊睜眼了,但卻靠在牆角不動,也不說話,隻是默默看著診所內的環境。


    我蹲在他麵前說,“這地方你應該挺熟悉吧?”


    他默默點頭,“認得,這是威爾的牙醫診所,我離家出走後那段時間就一直躲在這兒,多虧他照顧我那麽久。”


    我說,“那威爾死了,你知道不知道?”


    宋哲抹掉臉上的汙漬,臉色更麻木了,說知道,他是被我害的。


    黃仁義立刻咋唿道,“被你害的,什麽意思,難道是你控製不住血癮發作,親口咬死了他?”


    宋哲用木訥的眼神看向我們,自嘲般苦笑,“怎麽我在你們眼裏是那麽惡毒的人嗎?威爾是我朋友,我在西方留學時期就跟他認識了,前後差不多有十二年,你會咬死一個認識十二年的朋友嗎?”


    黃仁義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了。


    我則繼續蹲在他麵前問道,“威爾不是被你咬死的,那又是被誰咬死?”


    “是……魔黨那群怪物。”


    宋哲咬著嘴唇,露出一抹恨色,表情卻更苦了。


    我接著說,“你說的魔黨,莫非是西方血族中分化出來黑暗黨派?”


    宋哲一怔,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隨後點頭,說是的,血族的始祖是該隱,他發展了十三個門徒,後來這些門徒占據了歐洲大陸,各自建立自己的屬地和勢力,經過數千年的分分合合,最終形成了兩個最大的黨派。


    一為魔黨,其次是密黨。


    “和密黨中那些隱世不出,偷偷發展勢力的成員不同,魔黨是一個十分囂張且特別具有攻擊性的瘋子黨派,他們在歐洲勢力極大,甚至敢與教皇率領的教廷正麵叫板,是一群無法無天的混蛋。”


    聽完宋哲的講述,我微微點頭,忽然又好奇說,“那你一個中國人,又是怎麽變成血族的?”


    宋哲沒精打采地垂下頭,說故事要從十多年前,他剛去歐洲留學那段時間講起,


    “在歐洲大學裏存在很多個小團體,他們會拉攏一些個性比較獨特,比較符合口味的外國留學生加入,我也是因為喜歡攝影藝術,才會被這個小團體盯上。”


    當熱情學姐們主動拉攏,希望宋哲能加入自己團體時,他並未感覺到有什麽不妥,直到一次偶然,在參加團體聚會時因為過量酗酒而暈倒,直至醒來,就發現自己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手臂也被打上了魔黨特有的標記,


    “魔黨為了擴張勢力,會不斷發展新人,再給與這些新人‘初擁’後,再將他們丟到不同的地方,運氣差的,直接被教廷的人追殺至死,又有比較幸運的人,能夠很快適應這層新的身份,順利存活下來。”


    然而魔黨的高層就會找到這些幸運兒,將他們發展成自己教內成員,派到各地執行任務。


    林遠插話道,“這麽說你也是魔黨成員了,那為什麽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因為我在接受西方教育的同時,還沒有忘記自己是個中國人,我不甘心淪為魔黨的走狗,所以背叛了他們!”


    宋哲兩眼無神,抽抽噎噎地迴憶那段不堪的過往,很疲憊地靠在牆上說,


    “這個過程中,我認識了威爾,是他想辦法幫我迴國的,但威爾也因為幫助我,遭到了魔黨的惦記,不得已隻能來國內討生活,我便出資幫他開了這家牙醫診所。”


    我哦了一聲,怪不得宋哲離家出走後會躲到這個診所裏麵來。


    林遠則不解道,“可身為血族的你迴國後又是怎麽生存的呢,難道每天都靠著這些過期血包?”


    “當然不是。”


    宋哲看了看我們,麻木搖頭,“其實我早就克服了血癮,要不是因為被魔黨追殺導致受了傷,是可以不喝血的。”


    我瞠目結舌,說不會吧,身為一個血族,怎麽可能戒掉血癮,這就像一個南方人戒掉大米飯,北方人不再吃麵食一樣,簡直不可思議。


    宋哲歎氣道,“我能做到這些,不是因為自己毅力有多強,而是得到了主人的幫助。”


    “等會兒,你口中的主人又是怎麽迴事?”


    我有點聽糊塗了,宋哲繼續解釋道,


    “當初我成為魔黨一分子後,被派去英國一個地方執行任務,在那裏遇上了我的第二個主人。”


    血族的誕生來自於另一個高等血族的初擁,當接受了對方的初擁之後,就等於締結了靈魂契約,必須永遠效忠並臣服於他。


    宋哲的第一個主人便是那個大學團體的組建者,不過那家夥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被另一個更厲害的血族擊殺了,身為奴仆的宋哲本該替主人複仇才是,可他不僅沒有,反倒接受了仇人給予的第二次“初擁”,並改頭換麵,從此背叛了魔黨。


    “我的新主人是個了不起的天才,他掌握了幫人克服血癮的辦法,並沒有利用契約強迫我做任何事,正因為這樣,我心甘情願臣服與他。”


    宋哲直起身子說,“主人因為掌握了遏製血癮的辦法,同樣也遭到了魔黨的追殺,因為這些瘋子覺得血族就應該吸血,永遠生活在陰暗世界,可主人卻特立獨行,不僅幫我遏製了血癮,甚至讓我能夠自由行走在陽光之下……”


    也是為了避免受到魔黨清剿,宋哲才會這麽快迴國的,而他的主人則去了東南亞那一帶生活,算起來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過麵。


    “這幾年下來,我已經迴歸了正常的生活,因為被遏製了血癮,也能行走在自然光下,和普通人並沒有任何區別,我便嚐試重新融入這個社會,還在這個過程中認識了劉雯,跟她成了家。”


    說起劉雯的時候,宋哲滿是淒苦無奈的眼神中流露出少許的溫柔,但轉眼又被痛苦覆蓋,


    “直到兩個月前,我突然在逛街的時候看到了自己的主人,他受了傷,過得很狼狽,那時候我就知道自己的平靜生活很快就要被打破了,偏偏劉雯又在這時候查出了懷孕……”


    宋哲停止講述,不斷抓扯自己的頭發,露出極度挫敗的表情。


    我則不再追問下去,心裏已經大致猜到了前因後果。


    如此看來,宋哲的主人應該是因為遭到魔黨追殺,迫不得已才逃到這裏尋求宋哲的幫助,宋哲也是為了幫助自己的主人,才不得不離開了家庭。


    林遠說,“那你主人現在又在什麽地方?”


    “他……受了傷,狀態並不是很好,被我安置在一個比較隱蔽的角落,目前仍舊在調養。”


    宋哲對這個問題很抗拒,並沒有告訴我們答案。


    我直視他眼睛說,“為了這個所謂的主人,你不惜拋棄老婆孩子,甚至把自己也搞得人不人、鬼不鬼,這樣值得嗎?”


    宋哲飛快搖頭,說你不懂,血族不可以背叛自己的主人,這是刻在基因裏的鐵律,而且主人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如果沒有他的幫助,我到現在還是魔黨手下的一個小馬仔,成天靠著吸血度日,生活在肮髒潮濕的城市地下管道,過著如同老鼠一樣的日子。


    “主人對我有再造之恩,而且他從不會用主人的身份來壓迫我,我們甚至可以像朋友一樣平等的交流生活,這是一個低等血族永遠也享受不到的恩賜……”


    我歎氣說,“那好吧,接下來呢,你是打算一輩子東躲西藏,還是跟我們合作,搞定眼下這個麻煩,盡快恢複平靜的生活?”


    我話剛說完,宋哲還沒來得及給出迴應,背後就傳來砰的一聲,診所室大門被人暴力的一腳踹開,濺起的煙塵背後出現了一道殺氣騰騰的身影。


    是劉媚。


    這位祖姑奶奶好像頭被激怒的母暴龍,上來對著宋哲就是一腳,“臭渣男,讓你欺負我姐,老娘現在就滅了你……”


    我哭笑不得,幹淨從後麵抱住了劉媚,她兩腳離地差點踹到宋哲頭上,嘴裏不停地吼道,


    “周玄你快放開我,我和這個渣男沒完!”


    林遠則賤兮兮說道,“哪有小姨子這麽多姐夫的,你稍安勿躁,宋哲離家出走的原因已經查清楚了,事實上這是個很有擔當,內心也十分善良可靠的家夥,他離開那個家是因為自己惹了大麻煩,不想連累你堂姐。”


    在我和林遠的好言安撫下,劉媚這才打消了把宋哲揍成豬頭的打算,仍舊氣哼哼地叉腰說,


    “你們都是男人,當然替自己這個群體說話了,真是一幫混蛋,誰會真心實意為我堂姐想?”


    我幹咳一聲,讓她先消消氣,隨後才把之前那段對話講述了出來。


    聽了這些,劉媚終於不再那麽張牙舞爪,又好奇地偏腦門,對著宋哲問道,


    “你真是血族?”


    宋哲也因為劉媚的出現懵了,好半天才苦著臉點頭,說是啊小姨子,我真的是血族。


    劉媚嬌蠻地叉腰說,“那你把嘴張開,讓我看看你的牙!”


    為了避免挨揍,宋哲還是挺識趣的,立刻將藏在嘴唇下麵的獠牙給露了出來,劉媚走到他麵前摸了摸,確認是真的後,竟然做出了一個讓我想破頭都預料不到的舉動。


    隻見她手指忽然發力,隨著啪嗒一聲,宋哲左邊那根獠牙竟然被連根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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