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黃仁義去陽台接了個電話,迴頭來告訴我們,說自己那位客戶等著急了,幾天都沒有得到任何關於兇手的線索,昨晚自己去了兒子淘淘失蹤的地方調查,結果卻在那家牙醫診所的附近遭到了襲擊,還差點被一個臉上裹滿繃帶的家夥給咬了。


    我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刻大吃一驚,立刻說,“你那個客戶具體在哪兒受到的襲擊?”


    黃仁義說,“就在距離那家牙醫診所不遠,隔壁的廢棄天主教堂附近。”


    天主教堂?


    我先是一愣,接著便後悔地一拍大腿,對林遠說,


    “可能咱們一直都忽略了一個重要細節,那次搜查牙醫診所的時候,我們不僅在地窖下麵發現了很多過期血包,甚至還看到了一些銀色十字架和大蒜頭。”


    這是很典型的西方產物,尤其是那種純銀打造的十字架,在國內並不常見,它唯一的來源隻可能是天主教堂,


    “現在老黃的客戶又在天主教堂附近遭到了襲擊,有沒有可能那幫吸血鬼就藏在那個廢棄的天主教堂裏麵?”


    林遠摸著下巴道,“不太可能吧,按理說天主教堂和吸血鬼應該是對立的,而且那個教堂不大,似乎不太好隱藏……”


    我搖頭道,“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不如過去看看,反正待在這裏也很無聊,沒準會有什麽意外收獲呢?”


    林遠表示了同意,立刻收拾東西起身,跟隨我們來到了那家廢棄教堂附近。


    這裏距離牙醫診所並不遠,上次路過這裏時我就曾注意過周邊的環境,教堂不大,是一棟孤零零的三層樓房建築,外圍有一層被鐵絲網圍起來的大門,門上鏽跡班班,還掛著一把鎖頭,一看就荒廢了很多年。


    黃仁義指著教堂說,“這地方有可能是上一個世紀戰亂時留下的,那個時期有很多國外傳教士來國內傳教,尤其像成都這種西南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很受這些殖民者的青睞。”


    我微微點頭,圍繞著破舊教堂轉了一圈,發現大門並沒有進出過的痕跡,反倒是教堂側麵存在一扇很不起眼的小門,那附近分散著一些零散的腳印,瞧起來十分可疑。


    黃仁義蹲在腳印附近分析了一下,抬起頭來說,


    “這腳印的尺碼一看就是男人留下的,還挺新鮮,說明這裏一定有人經常走動,我們要不要直接衝進去搜查一下?”


    我還在遲疑,林遠的眼神卻動了一下,忽然盯上了一輛從街道旁邊經過的出租車。


    見他這幅若有所思的樣子,我立刻走到他身邊問,“發現什麽了?”


    林遠搖頭,並沒有解釋,直接帶著我朝那輛出租車方向走,出租車並沒有駛出很遠,很快就在牙醫診所附近的一條小巷子前麵停下來,從車裏下來一個帶著鴨舌帽,臉上纏繃帶的家夥,上半身是灰藍色西裝,下麵套了一根淺色的牛仔褲,左右打量了一會兒,隨即朝牙醫診所方向走去。


    我把目光定格在那人臉上,發現他脖子以上的部分都被繃帶裹起來,搞得好像個木乃伊似的,動作十分鬼祟。


    黃仁義也瞪大了眼睛,輕輕拽了拽我的袖子,壓低聲音小聲說,“我的客戶說,昨天襲擊他的人臉上就有繃帶,莫非是……”


    “噓!”


    我對黃仁義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朝那家夥後背看了一眼,招唿林遠小快步跟上。


    此時那家夥已經繞到了牙醫診所背麵,七彎八拐地來到圍牆最矮的地方,我以為那家夥可能會的翻牆進去,但他並沒有,反倒是躲在了巷道最裏麵,好像在那個堆滿了垃圾的地方翻找著什麽。


    隨後那人弄出了一個巴掌大的血袋,迫不及待地撕開上麵的外**,立馬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喝血袋……吸血鬼!


    我的眉頭頓時顫了一下,林遠則不由分說,直接朝那家夥快步走了上去,指尖還壓著一張黃色的符。


    他腳步很輕快,對麵的人一直沒有發現,還在忘情地享受著袋子裏的鮮血,直到那一袋子鮮血被喝光,那人才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地把頭抬起來,隨後一眼便看到將自己堵在了巷道口的我們。


    頓時男人顯得有些緊張,飛快擦拭自己嘴,結結巴巴地問道,“你們……是誰呀?”


    這家夥一開口,我的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很純正的四川口音,並不像國外來的吸血鬼。


    旁邊的林遠則嘿嘿一笑,指了指被他丟在地上的血包,說朋友,你又是誰呀,大白天跑來這種地方偷喝血袋,這些血袋可是過期貨,喝完也不怕拉肚子?


    這家夥一怔,罵了句神經病,隨後就爬起來朝巷子裏麵跑,結果剛走了兩步,林遠就飄身貼上去,把手搭在他肩上,說等等,話還沒說完,你怎麽就走了?


    這家夥滿臉繃帶,看不清具體的長相和表情,可眼裏明顯閃過了一絲震驚,他飛快後退了兩步,看著林遠說,


    “你,你到底是誰?”


    林遠傲然說,“自我介紹下,我是一個專門拿妖驅邪的道士。”


    聽到“道士”兩個字,男人的眼神更驚恐了,二話不說,轉身就要跑。


    這家夥跑動起來的姿勢很笨拙,但速度倒也不慢,要是普通人或許還真就沒辦法追,可林遠是誰?一張符紙灑落,輕快地貼向他肩膀,頓時噗嗤一聲,符火燃燒的光焰讓這個年輕男人感到了強烈的灼痛感,雙手捂著臉痛苦地蹲了下去,


    “大師,放、放過我吧,我沒有害人,我從來沒害過人,我隻喝一些過期的血包,難道這樣也有罪嗎?”


    聽到他發自骨子裏的嘶吼,我反倒陷入了詫異,印象中吸血鬼可是很殘忍狡詐的,性格也特別高傲自負,怎麽會用這麽淒慘的語氣求饒呢?


    再看這家夥的穿著打扮,和那種傳聞中兇神惡煞的血族截然不同,於是我飛快上前,一把揭開了他肩上的符紙,厲喝道,


    “你到底是誰,叫什麽名字!”


    年輕男人把頭抬起來,淚眼婆娑略帶幾分驚恐,“我、我叫宋哲……”


    啥玩意?


    聽到他自報家門的話,我和林遠差點沒原地蹦躂起來,趕緊扯開他臉上的繃帶,湊近了一瞧。


    不過,雖然這家夥臉上長滿了痘瘡,好多地方都發炎了,皮膚也紅腫得厲害,可長相和出現在劉雯結婚照裏的男人差不多,除了頭發被剪短,沒有任何差別。


    我和林遠都啞火了,對視一眼,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歎息。


    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找了他這麽長時間,沒想到宋哲居然一直就躲在牙醫診所附近。


    似乎讀懂了我們的反應,宋哲緊張地說,“你們……你們認識我?”


    我點頭,說認識的,你應該還記得劉雯吧?


    他更加震驚了,原本還充滿畏懼的臉忽然變得鐵青起來,齜牙咧嘴道,“你怎麽知道我老婆的名字,該死的混蛋,你們對我老婆做了什麽,她是無辜的……”


    說著宋哲就伸手朝我抓過來,指甲也變得鋒利而尖銳,我輕輕躲過,捏住他手腕道,


    “別緊張,我們都是劉雯請來的幫手。”


    “幫手,我老婆怎麽會認識你這樣的人?”宋哲被我拿住手腕,無法掙脫,聞言又是一愣,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極度的震驚和不解。


    我鬆開他手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吧,我先帶你迴家好了。”


    “不、不要,我這個樣子不能迴家,不能讓我老婆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宋哲顯得很激動,對我的話充滿了抵觸,瘋狂搖頭說死也不迴去。


    見他這幅樣子,我眼神中反倒投射出一絲憐憫。


    看得出,宋哲並不是那種花天酒地絲毫不顧家的艱難,至少當我報出劉雯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為了保護她而撲上來跟我拚命。


    盡管是誤會,可至少說明他心裏還是愛著自己老婆的。


    其次我也看見了他剛剛偷喝過期血包的一幕,身為吸血鬼的他體質異於常人,要真想喝新鮮人血的話並不是不能做到。


    可他寧願跑到牙醫診所附近翻垃圾,都沒有選擇咬人,可以想見本質上並不壞。


    我沒有過多地難為他,隻說,“你都偷偷離開家多久了,就不怕自己老婆擔心?劉雯還懷了你的孩子呢,做父親的怎麽可以在這種時候拋妻棄子?”


    說到孩子,宋哲更崩潰了,苦惱地揪扯自己頭發,“我……我根本不配當他父親,我就是個怪物,怪物怎麽能做父親呢,啊,不,我不能讓劉雯知道我在這裏,我要離開,趕緊離開這兒……”


    他忽然好像個神經質一樣大吼大叫,用力推開我,繼續朝著巷道深處跑去,我和林遠無奈正要搖頭跟上,沒曾想宋哲剛繞過一道彎,前麵就出現了一道鬼祟的身影,手拿板磚照著他腦門重重一拍。


    砰一聲悶響,宋哲雙眼翻白直徑暈了過去,我和林遠也停下腳步,一臉蛋疼地看向埋伏在那裏的黃仁義,


    “老黃,你下手忒狠了。”


    黃仁義丟了板磚,臉紅心跳道,“大哥,他是吸血鬼啊,我不把人拍暈,他自己蹦起來咬我怎麽辦?”


    我被整的哭笑不得,無奈指了指牙醫診所,說先把人弄進去吧,在外麵被人看見了也不好,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這小子呢。


    接著我們把人扛起來,再次翻越牙醫診所的圍牆,將宋哲放置在了那個器材庫上,隨後我掏出手機聯絡了劉媚,告訴她趕緊過來一趟,宋哲已經被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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