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白天在木屋裏發現的那些屍體的身份,桑卡隻用一句話就解答了我的全部疑惑,


    “盯上惡魔之眼的勢力有很多,不僅是黑巫僧聯盟,也包括一些國外的勢力,這些人通過各種辦法調查出了郭文濤的住所,並通過脅迫的方式,威脅他交出八音盒,所以我們幹脆就把他們約到了那個木屋裏,找機會全部幹掉。”


    這樣啊。


    我摸了摸下巴,說這麽多人怎麽會被你們無聲無息地幹掉,看來行動的時候應該還有其他人幫忙對吧?


    桑卡吐掉嘴角的鮮血,慘笑說是的,下手的人正是我和郭文濤的幕後老板,在處理完這些煩人的蒼蠅之後,郭文濤就跟他走了,算起來現在已經到了大其力。


    我想了想,然後問他,“你說的這個勢力究竟什麽來頭,他們的落腳點又在哪兒?”


    桑卡一愣,很詫異地看向我,說不會吧,莫非你想追到大其力把八音盒搶迴來?


    我哼了一聲,叫他別廢話,趕緊告訴我想要的。


    桑卡沉默了,在我臉上打量了好一會兒,又嘿嘿笑了起來,“好,這些人就住在金三角,一個叫宏光寺的地方,如果你有膽子過去,一定能找到郭文濤。”


    我緩緩鬆開腳,連同短刀也默默收起來,然後看向林老板,問他打算怎麽處置這個桑卡?


    林老板稍加思索,盡管內心早就憤怒得想將這家夥千刀萬剮,可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搖頭說,


    “先把人交給當地的警方吧,把人扣押起來,也能防止他通風報信。”


    隨後他打了通電話,不過多久芭蕉林外就出現了幾個穿雨衣的當地緬甸警察,將已經受到了術咒反噬的桑卡控製起來,帶迴局子繼續審理。


    處理完這檔事已經是淩晨多,我們重新迴了木屋休息,稍作歇息後,林遠單獨找來,小聲問我道,


    “要追嗎?”


    我點點頭,說郭文濤是昨天上午才跑的,就算他跑到了大其力,應該還沒來得及把自己徹底藏起來,既然我們已經鎖定了目標,當然沒有半途而廢的說法。


    林遠則是欲言又止,看似有什麽顧慮。


    我問他怎麽了?他苦笑說大其力不僅靠近金三角,更是整個亞洲最著名的黑暗地帶,那裏不僅有一籮筐毒販和從事人體販賣的黑色組織,還存在不少軍閥勢力,加上地理環境惡劣,密林裏的毒蛇猛獸也數不勝數,光憑咱們兩個人,怕是很難完成帶迴郭文濤的任務。


    我點頭說是啊,但既然接了這單業務,我們總不能什麽都不做,看著雇主的女兒去死吧,無論如何總要過去試探一下,很多事能不能成,也隻有做過之後才曉得。


    林遠大感意外,很納悶地看著我,說周玄,我怎麽覺得這一年來你的性格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我摸了摸鼻子,說有麽?可能這就叫成長吧,人不可能一輩子畏畏縮縮,或許是因為這一路走來經曆了太多磨礪,又或者是因為龍蠱潛移默化的改造吧,我現在的心性的確變得跟以往不太一樣,至少不再像以往那麽畏畏縮縮。


    打定主意後,我便找到林老板,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林老板聽完反倒沉默了,低頭看了我很久,憂心忡忡道,“可金三角那個地方,實在是不好進啊。”


    身為父親,林老板當然不舍得讓親生女兒出事,可一說起金三角那個地方,臉上又立刻充滿了後怕和憂慮。


    這不可能怪他膽子小,畢竟林老板隻是個普通的生意人,就算把生意做到最大,幹起了跨國貿易,可身處異國他鄉,能做的也相當有限。


    我說自己想過了,這次去金三角不需要帶太多人,隻要我和林遠,再加上一個熟悉路況的向導就行了。


    至於林老板,我的意見是讓他繼續返迴仰光,守著林瑤等待我們的消息。


    林老板苦澀一笑,隻好答應,他身為一個普通人,實在沒辦法跟隨我們去大其力拚命,何況仰光這邊的事情還需要他留下來操持。


    同時,林老板又留下了司機老顧,說老顧常年混跡在緬甸,對撣邦的形勢也存在一定了解,可以替我們帶路,必要時也能幫得上一些忙。


    我沒有拒絕,早就看出老顧的身手也很不簡單,雖然不像我和林遠是修行者,可靠著他曾經當過雇傭兵的身手和能力,搞定幾個普通人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在木屋裏休息了一整夜,隔天一早我們就出發,重返仰光,再通過這邊的幾場輾轉來到了大其力。


    臨行前我還接到了劉媚的電話,問我怎麽把自己一個人留在仰光,我解釋說大其力那邊太危險,加上我們現在還不確定這個宏光寺的具體位置,這次過去也隻是為了碰碰運氣,不需要太多人手。


    劉媚當然不樂意,吵著說要跟我們一起出發,被我毫不猶豫拒絕了,表示林瑤身邊不能沒人照顧,倘若我們都走了,一旦她降頭發作,又有誰能幫忙壓製。


    掛完電話,我們立刻登機,兩小時後來到了大其力這座位於中緬交接區的戰亂城市。


    雖說是戰亂城市,但大街上卻並不混亂,隨處可見川流不息的本地人和遊客,完全看不出這就是外界談虎色變的金三角中心城市。


    老顧對我解釋道,“雖然金三角很混亂,但城市裏還算安全,這裏由多個武裝勢力共同把持,大家都在盡量維持表麵上的平靜。”


    城市不大,卻有著獨特的風格特色,因為是靠近緬甸和泰國的邊境城市,距離我國雲南也算不上太遠,所以口音很雜,也能流通人民幣。


    大街上偶爾還能看見一些說著中國話的本地人,老顧介紹說其中有有不少是上世紀“遠征軍”留下的後代。


    雖然大其力僅有國內一個小縣城的規模,但裏麵人員構成複雜,城市的黑暗角落裏還盤懸著不少蛇頭勢力,我們為了避免引人關注,便在老顧的建議下早早換上了當地人的衣服,隨後選擇了一個不需要進行身份登機的黑旅店落腳。


    深處異國他鄉,我們都很謹慎,立刻躲進酒店房間,商議起了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老顧說,“郭文濤這個叛徒住進了宏光寺,這個寺廟很偏僻,名氣不大,我也不曉得具體的位置,必須找當地蛇頭打聽一下,才能規劃具體的行動路線。”


    我說可以,隻是我們初來乍到,對大其力一點都不熟悉,又該上哪兒去找“蛇頭”答應呢。


    老顧不以為意,拍著胸脯保證,說自己認識好幾個靠著販賣情報維生的掮客,其中有個叫塞猜的,祖父是雲南人,祖母和老媽則來自泰國,就住在大其力市區邊上,跟自己還算熟悉,可以找他打聽路線。


    有了老顧的保證,我們都放下心來,打算現在旅店好好休息一晚,等到明天一早再出發。


    隔天一早,老顧去了旅社陽台打電話,事後找到我和林遠,說可以出發了,自己已經和那個叫塞猜的家夥取得了聯係。


    我們立刻出發,乘坐一輛當地的小麵的感到了見麵的地方。


    見麵的地方位於達洛商業街,雖說城市不大,但卻生活著好幾十個民族的人,商業街人流如織,熱鬧得宛如菜市,比我們在仰光看見的街道還要擁擠。


    商業街中心的廣告牌下站著一個麵容黝黑,身材比較矮壯的家夥,嘴裏鑲著一瓣金牙,笑起來很誇張,脖子上還套著一圈大金鏈子,瞧上去很有“鄉土暴發戶”的氣息。


    老顧立刻走上去,迴頭向我們介紹,說這位就是塞猜。


    塞猜則操著一口標準的雲南話像我們問好,講真我有些納悶,他一個常年混跡金三角的家夥,怎麽會說這麽標準的雲南話?


    塞猜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笑說自己雖然不是中國人,但祖父卻是從雲南那邊遷徙過來的,還曾經參加過遠征軍,據說和當年的彭家聲還保持著一些聯係。


    當然這都是上兩代人的事了,如今歲月變遷,塞猜的祖父早就因病故去,臨死前還念叨著說要落葉歸根,並要求家裏的後人都學習雲南話。


    我哦了一聲,感覺大街上太吵,便邀請塞猜去了街角一家飲品店,找了個相對冷清一點的角落,講出了此行的目地。


    塞猜聽完後微微沉思了一下,說宏光寺這個地方他也是頭一次聽說,不確定到底在不在大其力,如果真有一個這樣的寺廟,保不齊就坐落在北部山區。


    而北邊的山區交通閉塞,與中國境內的苗疆接壤,叢林密布山巒疊嶂,是個很危險的區域,最重要的是那裏長期被一個叫“王倫汗”武裝軍閥把持,生存環境十分惡劣,


    “我可以幫你們打聽宏光寺的具體方位,最多48小時內就能迴複。”


    塞猜的性格很直接,說話不緊不慢,“不過打聽情報也是需要花錢的,你們是付緬幣還是泰銖?”


    我忙問他人民幣可不可以?之前來得太充滿,我們沒來得及換取當地貨幣。


    塞猜點點頭,表示人民幣也行,但不能按照市麵流通的比例兌換,必須以黑市的兌換價格成交。


    我表示沒問題,考慮到這裏沒有銀行轉賬係統,我隻能先把身上的現金拿出來,交給塞猜充當定金,約定好事成之後再支付另一半酬勞。


    談妥條件之後,塞猜便帶著定金離開了茶飲店,我目送他離開,直到這人的背影徹底融入街頭,這才轉身對老顧詢問道,


    “這家夥到底考不靠得住?”


    老顧讓我放心,說自己對塞猜還算了解,這家夥雖然是個情報掮客,但辦事很有效率,還算有職業操守,


    “事情交給塞猜,我們現在什麽都不需要做,隻要返迴旅社等待消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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