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食屬於哀傷者。

    我曾經在一個暑假內吃胖過十五斤,後來又嘩嘩的瘦下來了。我清楚地記得我是怎樣肥起來的,吃很多東西,大部分特別油膩,有時甚至會吃生食……

    心的空虛有時隻能靠胃去填補。

    有一段時間為了直抒胸臆,我狂聽《神秘園》的曲子。聽說每每一張專集都是完整的,不可分割的,就如一個故事---有開始,有結局。我原本不喜歡此類緩調的音樂,但它們對我的畫有效:在聽著很傷的曲子塗鴉時,畫也會變得朦朧而憂傷。

    如果我沒有記錯,那段暴食的日子,那段熱衷於《神秘園》的日子,我在畫一個叫“島”的男生。

    他是我的第一個人類主人公。從前,我隻是畫袋鼠,畫一隻眼睛的兔子,它們二位是我長年的伴侶。

    一個叫弗洛伊德,一個叫阿基米德。

    兔子阿基米德隻有一隻紅眼睛,而弗洛伊德,最恨她的丈夫把它們的孩子扔進她的口袋。

    阿基米德總是跌倒,因為它隻有一隻眼睛。

    弗洛伊德不被愛,因為她不是隻稱職的母袋鼠。

    它們都因為缺陷而孤獨。

    而“島”,近乎完美。島喜歡坐在屋頂和鴿子聊天,島喜歡穿黑色的衣服,島還是個喜歡動物的人,他會收留流浪狗,島還愛聽緩調的音樂……島是個善良的人。

    島活在我的意想裏。我有好長一段時間冷落了阿基米德和弗洛伊德,不知道它們是不是也把我遺忘了。

    我還知道,我把靳苔也冷落了。

    我看見她總是一個人走進圖書館,躲在滿是塵垢的角落看書。我透過書架看著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沉暗的感覺。靳苔永遠是不害怕孤獨的,她總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裏,似乎誰也無法令她傷心,包括我。

    而我不一樣。

    高一時搖搖搬去了外縣,我哭了很久。討厭分離,討厭失去,討厭躲在被遺棄的角落……於是島在畫中說:我是如此地渴望被愛。

    我們有一年美好的迴憶,靳苔,搖搖,小牧還有我不可一世地走在大街上的情景依舊在眼前晃來晃去……而搖搖搬家了,小牧去了最牛x的高中。

    似乎時光倒轉了很多年,我終究還是迴去了。

    島在 我想念搖搖的某日說:

    “我迅速地想到流年了。

    光陰荏苒。

    我們都在自以為前進地倒轉。

    成功活在之後的年份裏,其實是倒轉在過去的歲月中。

    你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我們都不知道。隻是娃娃已經不喜歡了,養的狗死了,朋友搬遷了,你我都忘記了。”

    ……

    其實我們每天都在迴憶。

    總是頑固地認為曾經最美,其實過不了多久,此刻也會變為曾經。過去是值得迴味的,未來是充滿無限遐想的,似乎隻有現在,不太招人喜歡。我想我隻是變了……

    據說貓喜歡在春天叫。

    據說我開始喜歡上了一個被自己幻想出來的人。

    莫嶼高我一屆。

    那是個很好的紀念日:我捧著一摞書穿梭在高三部,在第三層樓右側的拐角處我遇見了他,時間是下午五點二十一分,太陽很大。

    我之所以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在我的書全部滾落在樓道時,我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拾起,而是看時間。

    他穿著黑色的t恤,右下角居然一隻金黃的小袋鼠。

    他笑著說:對不起呀,小同學。

    然後幫我一本一本撿起……

    我無限驚愕……我知道這種感覺是非常沒有說服力的,可是他真的就是“島”,第六感,沒有由來。他把書齊好堆到我懷裏然後說:

    “走路不要看天。”

    這句話又令我渾身一震,這裏是沒有天的,隻有天花板。

    島總是走路看天,因為他很想知道什麽時候下雨(我為島構造了沒有雨的世界)。

    然後他走了,他的背影是那麽地像島。

    等他快要消失在拐角處的時候,我很大聲地叫到:

    “你叫什麽名字?!”

    他轉過頭,又笑了。

    “莫嶼。”

    我開始相信緣分這種說法,我突然覺得人和人的相遇一點是早先定好的。莫嶼……我認識莫嶼。他是我qq上的好友,我們經常在一個吧裏版聊,他在那裏的名字是----“島”。

    因為他我造出了“島”,因為島我看見了他。

    真是一環扣一環。那天之後,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了追求。

    迴到自己的教室時,靳苔直勾勾地盯著我看了很久很久。我說:

    “不要問我發生了什麽,我現在仍然無比震驚。”

    那一整個下午,我一腦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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