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江注視著迎麵走來的顧九陽。


    “你不是把他扔了嗎?怎麽又撿迴來了?”算江一臉的意外。


    “你……好你個算江,沒想到你竟如此心狠,竟敢將這嗷嗷待哺的小孩棄之荒野而不顧,簡直喪盡天良。”顧九陽指著算江的鼻子大罵道。


    “你又汙蔑我,吵著嚷著要扔孩子的可是你,喪盡天良的也是你啊!”算江慢條斯理的說道。


    “好好好,壞人都是我,好人都是你,我顧九陽今生遇到你簡直有辱我尊嚴。我爭不過你,懶得跟你爭,說吧!事到如今,怎麽辦吧!”顧九陽自知口角之爭不敵算江,便轉移話題。


    “其實如果你實在不想喂養這孩子的話,我倒是有一個主意。”算江故意將話留了一半。


    看著算江老神在在的樣子氣就不順,沒好氣的說:“有屁能放快點兒嗎?”


    “此言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算江剛說完,就見顧九陽臉冒黑氣,雙目怒瞪如牛眼,這是要崩潰暴走的邊緣,當急止住後話。


    又說:“其實你那三個師兄弟沒有走遠,若是將這孩子交付於他們,你再許以重謝,他們必定感恩戴德,將這孩子當做祖宗一般侍奉著,屆時,你顧九陽既不必為這孩子操心,這孩子又不必跟你吃苦受累。哈哈,兩全之策啊!”說罷,算江還自顧自的拍手大笑。


    不過算江的笑在顧九陽的眼裏就成了小人得誌,奸計得逞。


    自表正義的顧九陽自然看不得這種人,一口拒絕:“哼,要我將這孩子交付於他們,豈不是說我顧九陽有事求他們嗎?難道我還養不起一個小屁孩兒嗎?再說了,身為男兒,自小吃點兒苦頭又有什麽關係,吃得苦中苦,才為人上人,若是從小便錦衣玉食,沒有居安思危的意識,將來又如何成大器,到那時豈不害了他嗎?”


    顧九陽一邊望天指地的說著,卻是不知自己已然中了算江的激將法。


    “是嗎?難得你顧九陽如此深明大義,我算江今日方才得見,顧兄對人文事故理解的如此透徹,我算某人自歎不如。慚愧慚愧,想不到,世間還有如此大善之人,天下萬幸。”


    聽著算江的讚揚,顧九陽不禁有些飄飄然。


    看著算江打算繼續讚下去,顧九陽有些臉紅,趕忙阻止了他。


    “行了吧!你那點兒小算盤我還不知道,我既然收下了這個孩子,自然會將他撫養成人,好歹也是個世家之子,以後的成就必然不低。”顧九陽看著懷裏的孩子說道。


    “你倒是還真沒有說錯,這孩子以後的成就或許有望超過你啊!”算江一語道破天機。


    “什麽?你說這小子……好小子,我顧九陽這次看來是撿到寶了。他以後就是我顧九陽的徒弟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好!”顧九陽頗為驚喜,於現在的他而言就差一個能傳承衣缽的弟子。


    “既是如此,你不妨為這孩子起個名字吧!就讓他身上的北辰之姓隨風而去吧!”算江提議道。


    “我起?好我起就我起。”顧九陽沉吟片刻。


    “有了,以後他便隨我姓,你說他父母叫他楊兒,那便隨了他父母的意,就還叫楊兒,以後他就叫顧楊。”顧九陽為自己起的名字感到甚為滿意,一遍一遍的叫著。


    “顧楊,哼,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你顧九陽的小名呢?一點兒藝術性都沒有。”算江頗為不屑。


    顧九陽聽到算江的冷嘲熱諷,不禁火大。


    “他是我徒弟,我愛怎麽起怎麽起,關你屁事。”顧九陽反口一頓咆哮。


    被唾沫星子噴了滿臉的算江,不滿的接受這個看來殘酷的現實。


    “哦,對了,我想起一件事?”顧九陽將孩子哄的入睡之後望著算江。


    “哦,什麽……什麽事?”算江好似知道顧九陽要問什麽。


    “你他媽忽悠我。”顧九陽有些生氣。


    “嘿~嘿!能不能別牽扯到我媽,你知道我媽早死了,你這是在提我的傷心事啊!我此刻內心無比悲傷,因為你牽扯到了我媽,別理我,讓我獨自一個人待會兒。”說完掩麵哭泣。


    不過在顧九陽聽來,那哭聲的真假值得推敲,顯然算江在轉移話題。


    “唿~”顧九陽長出一口氣,強忍著要打算江的衝動說道:“行了,你就省省你的狗淚吧!我記得我剛進階祖階的時候,問你這世上除了我還有誰是祖階,你好像說我是唯一一個,可今天就一下冒出四個來,你居然騙我。”


    “唉唉~我可沒有騙你啊!”抬起頭的算江哪裏還有哭過的跡象。


    “沒錯,你是問過我,這世上還有沒有祖階,可我怎麽迴答的?”算江反問道。


    “你說這世上隻有我一個。這還不是騙我嗎?”顧九陽迴答。


    “我記得我原本的話是這麽說的,人族的確隻有你一個祖階,你又沒問我其他種族有沒有祖階。”算江義正言辭的說道。


    “好,好好,你這一瞞我就是十多年啊!”顧九陽狠聲說道。


    “誰叫你當時興奮過頭,一聽自己是唯一的祖階就高興的昏了頭,也就你信,腦子也不想想,北洲之亂持續了數千年,沒有一個祖階,能掌控大局嗎?還說我騙你,我告訴你,你顧九陽就是個武癡,除了實力比人強,別的沒什麽大能耐,我若是告訴你真相,隻怕你早就打到別人家門口去了,到時給你收屍的都沒有,你以為自己還年輕,憑著一股子衝勁就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能不能省省力氣去做點兒有意義的事。”算江對著顧九陽一頓嗬斥。


    “夠了,自我倆認識以來,你算江就一直仗著你那聰明的頭腦欺騙過我多少次?你有數過嗎?可我都沒怪你,你別以為我笨,沒錯當年也有人說過我,我的頭腦就是虛有其表,心中隻是一心專研武道,一刻不停的修煉,可如今我就這麽點兒愛好,你都不肯成全。你知道修煉對於我意味著什麽嗎?如果當初我一心修煉,老頭子就不會阻攔我,金彤就不死,我也就不會落得至今孤身的下場。”顧九陽說著說著吼了出來,雙眼通紅,卻是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就連剛剛被哄睡的孩子也號啕大哭起來。


    算江逐漸沉默了,欲言又止,最終算江選擇了沉默,此時的二人同時沉默了,沒有一人說話各自想著各自的事。


    良久,算江才走過去,他將手輕搭在顧九陽的肩膀上說道:“老顧,好了,我承認是我錯了,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別因為這些不愉快的事影響了我們的交情,我倆可是好兄弟,哦,也是忘年交,你雖然年齡比我大了接近二十來歲,可我看著比你大。”


    “你放屁,老子比你大就是比你大,論的都是年齡,誰看長相?你生的也沒我英俊。”顧九陽罵道。


    “哈哈哈!好好,你是大哥,我是小弟,以後都聽你的,那這麽說,不生氣了?”算江哈哈一笑。


    “我這笨蛋可不敢生聰明人的氣,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給賣了。”顧九陽也徹底釋然了。


    就這樣兩人的憤怒來的快也去的快,誰也不會知道之前兩人那相互指責的情景。


    “賣你可沒人要啊!那……大哥,有沒有興趣陪我走一趟?”算江漸漸的收斂了笑容。


    “去哪裏?”顧九陽問。


    “哦,我妻子死了,去把我兒子帶迴來。”算江說話輕描淡寫,全然沒有死了老婆的痛苦之色。


    聽到這裏,顧九陽都有些接受不了,這像是一個鰥夫在闡述自己妻亡子幼悲慘之事的語氣嗎?


    看著顧九陽那懷疑而異樣的眼神,算江歎氣解釋道:“你也知道,我算氏一族,每個人的年紀都是注定了的,隻有五十年的壽命,所以一到弱冠之年就開始擇偶,為了不讓配偶了解我們太多,擇偶是有嚴格的限製的。


    第一,配偶必須是絕症之女,但不影響後代。


    第二,配偶不能有過高的修煉天賦,最好是不能修煉的。


    第三,配偶家世不能過大,至少沒有幹擾到我的能力。


    所以其實在我父親那個時候就在為我尋找了,我與對方隻見過一麵,我給他的父母一點兒好處,她給我留下一個子嗣,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當然我也不知道我母親的名字。從我懂事起,我父親就一直在教導我如何在這世間保住自己的安危,千萬不可落入不良之人手中,一遍遍的試著讓我接受我不想接受的事,說實話,我們根本就沒有讓自己痛苦的時間。”


    顧九陽聽完也不禁為算江感到悲哀,這樣一個擁有逆天本事的種族,卻也有著永世的詛咒。


    “好吧,在哪裏?我陪你去。”顧九陽說。


    西北大漠與屍玄界接壤的地方,這裏有一處瀑布,瀑布落差之大有近百米高,從上往下望去,都讓人頭暈眼花,震天的瀑布聲,更是氣勢磅礴。


    而在這瀑布之上,河流的一邊。


    一個約有五六歲的小男童,身著破難不堪的衣服,此時已衣不蔽體。


    身上的傷口更是多達十餘處,觸目驚心,讓人心生同情的同時又不禁讓人猜想這個可憐的孩子到底遭遇了什麽事。


    忽然,這孩子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一個轉身便沒入一旁的雜草叢中。


    不消片刻,對麵河邊好似有一道風拂過草叢,雜草悉嗦的聲音即使是河麵這邊也能聽見。


    草叢之聲未絕,河麵這邊那小男孩兒原本站立的地方卻是現身一人。


    此人正是那劍淵身邊的劍奴。


    他兀自拔出手中的劍伸入河水之中清洗,此刻隱蔽在草叢之中的男孩卻是嚇得汗水直冒,看見那人洗劍才又鬆了一口氣。


    正待心安時卻聽那男子說:“出來吧!劍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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