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成為曆史的山穀中心,一道偉岸的黑色身影雙眼的兇光毫不掩飾的怒瞪著臨空虛立的顧九陽。


    繞是顧九陽這般強大之人也不禁有些發虛。


    威力散盡,落地的顧九陽雙腳虛浮,看來發出如此恐怖之威,讓他也有些吃不消,看著那道兇光,他暗自發苦,此時的他早已力竭,可沒有再來一次的打算。


    幸運的是,待到煙塵散盡之時,那中心的三怪已然不見了蹤影。


    猩咆帶著兩個徒弟與血刀,白犀二人會和,五人現在自然沒有再呆在此地的打算。


    “這倆小子差點兒被人烤焦了。”白犀看著地上被烤的焦黑,還不時冒起的黑煙說道。


    “哼,那小子,下手倒是真狠,還好沒什麽大礙,否則,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猩咆狠厲的說。


    此時血刀與白犀才注意到猩咆來,看著他背上焦黑翻卷的皮肉,也有些駭然。


    他們都記不起這家夥有多久沒受過這等傷害了?


    “好了,既然救下了,就各自迴去吧。”血刀依舊淡然。


    他們正言於此,忽然白犀有感,而後大驚失色,臉色都有些難看了。


    “怎麽了?我受這麽重的傷,臉色也沒這麽難看啊!”猩咆看出白犀臉色怪異,便出言詢問。


    “怎麽迴事?老五。”血刀依舊淡然。


    “有人……有人進了我的白犀穀。”白犀顯得有些難以置信。


    “什麽?怎麽會?”猩咆也驚訝了。


    “若是有人進穀,我自然不會發現,但若是碰到那些東西,我就會立馬知道,而現在……是誰?”白犀說道。


    想到這裏,血刀的臉色也頓時難看了,清瘦而冷酷的臉霎時間遍布細密的血絲,猙獰之色盡顯臉上。


    “去白犀穀。”血刀說出這話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至於白犀與猩咆見血刀的臉色變化,也不由有些心驚膽戰,兩人甚至都暗自做好了攻擊準備,見二哥說話,心內不禁一鬆,隨後臉色低沉的迅速離去。


    離去的算江去而複返,此時與顧九陽並立。


    肖重陽帶領著師兄弟二人向顧九陽走來,算江則是退居一邊。


    望著負手背立的顧九陽,肖重陽此時反倒不知如何開口。


    “顧師弟……”言語未盡,卻是被顧九陽伸手阻下。


    “叫我顧明吧!你們三人來此所謂何事?說完快走。”顧九陽麵無表情。


    “我不管你怎麽看我,但我隻認你是我師弟,我知道……我們三人有愧於你,甚至……甚至整個九陽門都有愧於你,但畢竟我們都曾經同為師門子弟,我不求你叫我一聲師兄。”肖重陽頓了頓繼續說道:“可如今師門有難,師父至十年前仙去,原本輝煌的九陽門經由我手卻是不斷衰落,我希望你能迴去,重振旗鼓。”


    “他死了嗎?嗬嗬。他倒是走的安心。”顧九陽嘲諷一笑。


    “要我迴去?”顧九陽轉過身說:“我與九陽門已毫無瓜葛,迴去做甚。”


    “你怎麽能如此說,你習的是九陽門的功法,配的是九陽門掌門之名,留的是九陽門的血脈,怎麽會與九陽門毫無瓜葛?”肖重陽不禁質問道。


    “三十年前的發生的事就注定了我與九陽門的徹底決裂,時至如今,我已選擇忘卻,我沒有再次為當年之事複仇,你等竟前來質問於我。”顧九陽說起當年之事也是怒火中燒。


    “沒錯,當年之事的確是九陽門的不對,可因你的怒火,九陽門也付出了代價,慘痛的代價,師父事後也知道錯了,你走後他用餘下的二十年時間懊悔而最後鬱鬱不得善終。難道你還不肯釋懷嗎?”肖重陽人雖激動,但卻克製著自己的聲音。


    “我不想再迴憶這些成年往事,如果你今天是來與我辯論這些舊事的話,恕我沒空。”顧九陽再次背向三人。


    “我也不想提起這些傷心的事,今日所來隻是希望師弟你能重返九陽門,主持大局,莫再使我門弟子受人淩辱欺負。若你答應,我願讓出掌門之位,奉你為新的掌門人。成山,曲涼。還不見過掌門。”說完三人齊跪,行跪拜之禮。


    “肖重陽,見過掌門。”


    “曲涼,見過掌門。”


    “成山,見過掌門。”


    “他的山門,我不願再踏足,你們的請求,我無法答應,也不想答應,今日之事隻怕不久便會人盡皆知,以我之名保你們數十年可安然無恙。走吧!”顧九陽揮手絕情的說。


    顧九陽就這麽站在那裏,肖重陽三人就那麽跪在原地,雙方堅持了數十個唿吸。


    成山見此心急如焚,於是忍不住出言道。


    “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我們被那趙黑子欺負嗎?你為什麽會如此絕情,如此不念及師門之情。”


    顧九陽依舊不語。


    看著眼前那道身影,肖重陽內心的失落無以言表。


    “成山,曲涼……我們走吧!”肖重陽此時雙眼無神。


    肖重陽覺得雙腳無力,還是成山與曲涼攙扶著才能起身,今日他仿佛是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轉身離開的背影都是那麽的悲涼與蕭瑟。


    方走數十步,他仿若想起了什麽事一般,再次轉過身對著顧九陽的背影說:“我沒有騙你,師父臨死的前一刻都一直念著你的名字,希望能夠見上你一麵,若是有時間,就去後山看看他吧!就在當年師父教你習武的地方。”


    聽到這裏,顧九陽緩緩睜開了雙眼,臉色古井無波,雙眼的神色卻是充滿了滄桑。


    算江至始至終都未成插過嘴,就如一個局外人默默地看完了整個對白。


    “話說,你就這麽讓他們……走了?”算江看著三人遠離的背影,出言打破了寂靜的局麵。


    “如果你想勸我的話,就閉嘴吧!”顧九陽皺著眉頭說道。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給你一點兒時間來撫慰一下你的心傷。”算江解釋道。


    “得了吧!我還不至於要你來開導我。先解決了今天的事吧!”顧九陽吐了一口氣,像是已把剛才發生的事瞬間忘的一幹二淨。


    算江掏出那顆剩下的聖藥遞給顧九陽,說道:“用你的力量將它緩慢融化,然後喂養給他。”


    顧九陽聽罷將聖藥放在手心,手掌之中緩緩升起一團白色火焰,那鮮紅的聖藥果實便逐漸融化成一灘粘稠的紅色液體。


    在喂養的過程中算江則是來到了已被焚燒殆盡的聖藥枝藤根部,扒開那灰燼,望著黃沙底部的粗壯根莖,算江笑了。


    大概是察覺到了算江的笑聲,顧九陽疑惑的問:“你看著什麽了,在這兒傻笑。”


    “這孩子福緣不淺啊,看到這聖藥的根部沒有,經由你的大火焚燒,這根部生機依舊未絕,若是再過數百年,這裏有可能會再次長出一株聖藥來,而恰好這孩子又是北辰家族的人,體內的青木之氣完全有可能與這根莖融合。哈哈哈哈!這孩子還有未來。”算江說完便是一個勁的笑著。


    至於顧九陽則是一臉的意外加懷疑。


    “那要怎麽做?”顧九陽問道。


    “很簡單,將那小子的血液滴在這根莖之上,一切就好了。”算江昂首說。


    顧九陽抱起那孩子將他手臂劃出一道傷口,疼痛讓那孩子嚎啕大哭起來。


    顧九陽看著白嫩的小手上出現一道血紅的口子,也不由得心疼,隻是他不知道的是這種情緒他已經好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他從繈褓之中拿出嬰兒的手臂將那滴血的傷口對準那地上幹枯的根莖,血液滴在那根莖之上。


    初始尚無什麽變化,待到血液緩緩消失的時候,原本深埋地下的枯藤根須瘋似的冒出地麵,張牙舞爪的向著傷口撲來,如索命的鬼魅般。


    根須沒入手臂沿著經脈到達整個手臂,隨後遍布整個身體。


    隻見那孩子原本白淨的身體被那黑色根須沒入體內,顯得甚為怪異與恐怖。


    這孩子除了被顧九陽劃破手臂時嚎哭過外,黑色根須沒入體內卻至始至終都未哭過。


    當孩子身體表麵最後一絲黑色消失之時,一切又恢複平靜。


    “好了,迴去吧!”算江出言道。


    “慢著,這孩子怎麽辦?”顧九陽問。


    “什麽怎麽辦?不你抱著的嗎?”算江疑惑。


    顧九陽聽到這話半晌沒返過神來。


    “什麽叫我抱著的,唉!姓算的,你什麽意思,別跟我裝傻充愣的啊!”顧九陽大概猜到了算江的意思。


    “不就讓你帶個孩子嗎,怎麽了?”算江坦白了。


    “我告訴你,你少把這事扔給我,你家不也有一個嗎,把這個家夥也帶去算了,你不說要給你兒子找個兄弟嘛?”顧九陽話未說完,就看見算江絕塵而去。


    顧九陽那個急啊!


    “姓算的,你要再走一步,我就把這小子扔在地上。唉!你還走,還走,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望著一步不停的算江,顧九陽心一橫,將那孩子放在地上。


    就要離去,卻聽那孩子哭聲震天,顧九陽發誓他這輩子從未聽過如此大聲的哭聲,原本橫著的心,竟然在頃刻之間軟化。


    他再次轉身將那嬰兒抱起,看著那白淨的小臉上的淚珠,淚花撲朔的小眼睛,還有那剛冒淺牙的小嘴,顧九陽心生憐惜。


    此時的他全神貫注的哄著懷中的小孩兒,自然不知在一旁一副奸計得逞淺笑著的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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