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瑤和夢夕陽所在的這家大型商場,正是魏正道工作的地方。兩個女孩並不知道魏正道在此工作,夕陽的母親也沒有說過。


    從夕陽剛被挾持的時候,魏正道就已經趕來了,看到夕陽在歹徒的匕首下痛苦的掙紮,魏正道心亂如麻,恨不能撲過去馬上解救,但他心裏明白,這樣貿然出擊,隻會更增夕陽的危險。


    多年的從警經驗,讓魏正道冷靜下來,他悄悄的找到了最有力出擊的位置,像一頭獵豹在守候獵物,等待時機。


    就在牛慶生匕首離開夕陽脖頸的那一刻,魏正道瞅準了時機,趁牛慶生神情恍惚之際,迅速出擊,左手抓住牛慶生持匕首的右手,右手成拳直擊牛慶生的鼻梁,迴手抓住牛慶生右上臂,一個過肩摔,牛慶生高高瘦瘦的一個身體就像紙鳶一般飛了起來,匕首脫手,咣當一聲落地,緊跟著牛慶生背向地從空中落了下來,實實的摔在地上,摔得氣葷八素。


    夢夕陽撇著嘴看著魏正道,想哭卻哭不出來,一雙大眼淚珠滾滾,魏正道緊緊的摟著她,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口,柔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夕陽低下頭,緊緊靠在魏正道寬厚的胸膛上,心裏一陣溫暖,再也忍不住,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餘瑤這時候悠悠醒來,見夢夕陽依偎在魏正道的懷中輕聲哭泣,脖頸毋自流著血,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上左腿的疼痛,急匆匆為夢夕陽止血。


    那邊廂林峰已將牛慶生從背後緊緊的銬住了,兩個年輕的民警正在給他止鼻血。


    圍觀的眾人也議論紛紛,漸漸散去。


    夢夕陽傷口不深,隻是受了驚嚇,血很快就止住了。倒是牛慶生,鼻子傷勢很重,血流不止,餘瑤過去幫忙,方止住了血。


    餘瑤看了看自己的腿,左腿膝蓋處紅腫,活動了一下,雖然還很疼痛,但也無大礙。


    林峰盯著魏正道,眼睛一眨不眨,魏正道也盯著林峰,似有千言萬語,兩邊年輕的警察,滿臉興奮的笑意,看著魏正道。


    夢夕陽和餘瑤對視一眼,心裏納悶:難道他們認識?


    牛慶生全身疼痛,神情萎靡,打著背銬,坐在地上。


    林峰和魏正道對視著,良久,兩人臉上各露出了微笑,緊緊擁抱在一起,魏正道喊著:“林隊!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林峰笑著說:“臭小子,沒想到你跑這來了。這麽久了,也不知道給兄弟們報個平安,心裏沒我們了吧?”兩人緊緊相擁,邊笑邊說。餘瑤和夢夕陽好奇地看著兩個人,心想他們果然相識。


    魏正道與林峰說了幾句話,向兩個年輕警察走去,兩個年輕警察神情熱烈,搶過來,一人抓住魏正道的一隻手。


    其中一個激動的說:“魏隊,寶刀不老呀,剛剛一個過肩摔,帥呆了!”另一個說:“能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好想你!”


    魏正道看著兩個人,嘉許的點點頭,笑著說:“楊平,薑誌勝,幹的不錯,都能和林隊長出來公幹了,果然沒讓我看錯。”魏正道是兩人在刑警隊中的領路人,在此異地突然相見,很是高興。


    夢夕陽和餘瑤又是對視一眼,心裏暗暗納罕,魏正道平時文質彬彬,還有一些呆氣,沒想到以前還是一個警察,還是什麽魏隊,當真是難以相信。


    但夢夕陽此刻卻不由得不信,因為她就在剛剛親眼見識了魏正道的身手,不禁對魏正道刮目相看。


    餘瑤湊近夢夕陽,好奇的問:“剛剛什麽過肩摔?你是怎麽脫困的?”


    夢夕陽親眼見到餘瑤暈了過去,知道她沒見到魏正道舍身解救她的一幕。於是就將剛剛發生的事情,悄悄的說給了餘瑤聽,餘瑤隻聽得眼睛睜的大大的,一張小嘴不自禁的張開著,實在無法把魏正道這麽個英勇的警察形象與昨天中午呆氣狼狽的樣子聯係到一起。


    昔日戰友相見,彼此都很興奮,找個就近的公安派出所,將牛慶生暫時羈押,魏正道四人就帶著夢夕陽和餘瑤一起去了飯店。


    到了飯店,楊平和薑誌勝非要坐在魏正道的兩邊,神情親昵,就像兩個小弟弟,突然見到了大哥哥一樣。林峰笑著也不阻止,就在楊平旁邊坐了下來。夢夕陽和餘瑤就在林峰旁邊坐下。


    六個人經過驚嚇,經過搏鬥,天已過晌午,都已是饑腸轆轆,飯菜上來,都先不說話,一頓大吃起來。


    吃的差不多了,魏正道問林峰:“你們怎麽會跑到這裏抓人?”林峰喝了一口茶水,說道:“你還記不記得五年前,轄區有一係列的電話短信詐騙案,很多人都上當受騙,涉案價值數十萬。”


    魏正道低頭迴想了一下,說道:“記得呀,那是我剛到刑警隊不久的事,當時受害最多的是那些老頭老太太,特別是那些子女不在身邊的。犯罪嫌疑人也不知道從哪裏弄到這些老頭老太太的電話,給他們發信息,說他們的子女在外麵遇難了,或者犯事兒被那邊的公安局扣押了,得需要交保釋金才能出來。老頭老太太一聽子女出事,就慌了神,也沒有多想,就五千、一萬、幾萬的依照對方的賬戶打過去。後來子女無恙,方知被騙,統統過來報案。我的手裏當時還有這樣的四起案件,後來移交給經偵部門了。”


    “嗯”,林峰接過話頭:“經過偵查,我們最終鎖定了犯罪嫌疑人,就是這個牛慶生。說來這個牛慶生,歲數不大,外表文質彬彬,人模狗樣的,但腦子就是夠用,各種騙術花樣百出,就能讓人不知不覺的入套。”


    喝了一口茶,林峰接著說:“其實當年我們就已經鎖定他了,但是這個人警覺性很高,提前也不知道怎麽得到風聲,就跑到了南方,但是這屬於經偵案件,我們當時在重案,也就沒有過多的涉足這個案件。”


    魏正道看著林峰,問道:“你現在不在重案了?你調去經偵部門了?”


    林峰尚未答話,楊平就搶著說:“林隊現在是我們刑偵大隊的副大隊長了,主抓經濟案件。”


    “是嗎?”魏正道很是開心,拍了一下林峰的胳膊,笑著說:“你高升啦?我當年就說,以你的能力水平,早晚能當大隊長。”


    夢夕陽和餘瑤見四人戰友之情猶如兄弟,雖然她們不懂這種感情,但也深受感染。


    林峰笑了一下,打趣道:“你小魏如果今天還在隊裏,也早是重案的正隊長了”


    魏正道笑了笑,心中不是滋味兒,黯然地說:“那個時候我心裏氣急,傷心難受,實在待不下去了。”


    薑誌勝看了看魏正道,說:“那天你打了辭職報告,我們大家都很惋惜,但是都理解你,換做是我,我也不幹了,輸不起這個氣。”


    林峰和楊平也點點頭,辛苦他們不怕,舍命他們也不懼,但是就害怕那份不被理解的氣惱。


    林峰轉過頭來,看看旁邊的餘瑤和夢夕陽,又轉頭看看魏正道,意示詢問。


    魏正道笑著說:“這是我的兩個朋友,我在南京,除了同事,就這兩個朋友了。”


    林峰長長的噢了一聲,盯著魏正道:“兩個朋友”,笑容狡黠,似乎是自言自語:“朋友,然後你舍命相救。”說完眼睛直視夢夕陽,壞壞的笑著。


    夢夕陽嬌羞的低下頭,餘瑤在旁邊也是笑著看著夢夕陽。


    魏正道打了一下林峰的胳膊,笑著說:“你還是大隊長呢。”


    林峰瞪了魏正道一眼,眼神也是壞壞的,笑著說:“小魏你不老實,楊平薑誌勝,審他。”


    林隊這麽一鬧,剛剛低沉的氛圍就被打破了,楊平和薑誌勝哈哈大笑。


    笑了一陣,魏正道問:“那個牛慶生去南方幹什麽了?”


    林峰收起了笑,說道:“這個牛慶生當真神通廣大,警覺性也高,到南方以後,也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就與一群人混在了一起,到處招搖撞騙。


    咱們的經偵部門派多人過去,去了好多趟,都是撲了個空,無功而返,牛慶生的案子也就越作越多。我們到當地的公安機關查詢,才知道,他不單單在南方,在西方、東方、北方,都有他的作案軌跡,他到處搞串聯,到處行騙,幾年間就組織了一個詐騙團夥,行騙軌跡遍布全國多個省。”


    魏正道嘖嘖稱奇,說道:“這簡直是個人才呀。”


    林峰點點頭:“這個人這個頭腦,可惜用錯了地方,不然將來也是大有可為的人才。”


    楊平接過話頭:“也許行正道,牛慶生可能還不能這麽厲害,人就是這樣,行行出狀元,他就是這行裏的狀元,幹別的可能就不行了。”


    薑誌勝插話道:“可憐那些老頭老太太,子女出門也不知道經常給家裏報個平安,老人天天這麽盼著瞅著,就給了這些行騙份子可乘之機。”


    楊平接著說道:“老人被騙,還算可憐,可是現如今的一些年輕人,不腳踏實地的工作,怕苦怕累,總幻想著天上掉餡餅,幻想著不辛勤勞作就能得到收獲,幻想著一夜暴富,這同樣給詐騙分子可乘之機。”


    魏正道和林峰連連點頭,見楊平和薑誌勝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見識,甚是欣慰。魏正道問林峰:“這兩個小子不在重案了?”


    林峰答道:“在呀,這兩個小子幹的不錯,最近都有提職的可能了。我此次南下,不可能空手而迴,就調了這兩個得力幹將。


    薑誌勝心細,通過技術手段發現牛慶生就在這一帶活動著,我們就在此布控。倒是楊平眼尖,大老遠就看一個人很像牛慶生,我們就跟著過來,這家夥警覺性是真高,大老遠的竟然能覺察到有人跟著,跑進了商場,想趁著人多溜掉。這不就遇到了你了嗎?”


    楊平和薑誌勝聽著領導的當麵表揚,很是開心。


    魏正道也很開心,兩個小師弟這麽爭氣長臉,他的麵子上也有光。


    魏正道問道:“這個人你都知道那麽狡猾,你們怎麽才來三個人?”


    林峰迴答:“兵在精不在多你不知道呀?況且我們在多個地方布控,尤其是他父親住的醫院,是重點布控地方,牛慶生雖然是惡貫滿盈,但是孝心可嘉。可見再糟糕的人,也都有一項兩項的優點。”


    魏正道點點頭,接著問道:“這個牛慶生在多個省市詐騙,而且還組織成了一個團夥,全都是這種類型的短信詐騙嗎?”


    “當然不是了”,林峰說道:“短信詐騙,涉及金額數十萬,尚自是少數,他最嚴重的是他組織的那個團夥,在全國多個省市搞非法傳銷活動,受騙人之眾,詐騙金額之巨大,堪稱近年來少有。


    後來各省公安機關統一行動,一舉將這個非法傳銷團夥打掉了,但是牛慶生這個頭頭,再次逃跑。他是到處亂竄,也許覺得這邊風聲鬆了,又跑了迴來,隻是不敢迴杭州,卻跑到了南京來。”


    “杭州?”魏正道似乎想起了什麽,卻一時想不起來,心裏思索著。


    林峰接著說:“是的,杭州。牛慶生在南方的非法傳銷窩點就是設在杭州效區的一處廢棄工廠內。


    牛慶生對外從來不叫全名,大家都稱他為牛哥。”


    “牛哥?”魏正道但覺這個名字也好熟悉,再一思索,立即想到了大哥許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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