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正道心中蹦蹦亂跳,女孩的眼球突然左右動了幾下,隔著眼皮看的真切,魏正道大叫一聲,婦女雙手捂著嘴,醫生聞訊趕來,立即對女孩進行檢查。


    經過檢查,醫生對魏正道說:”這其實隻是正常的反應,不能就此判斷病人會醒,但有此反應,說明病人對外界開始有迴應了,這是好事,如果不出意外,她會有蘇醒的可能了。”


    醫生的話,讓魏正道興奮的跳了起來,讓中年婦女淚流滿麵。


    第二天周末,魏正道早早從家過來,從今天開始,他不打算半夜迴家了,他想徹夜守在女孩的床前,他想親眼見到女孩醒來,他內心深處,其實很想讓醒來的女孩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


    第二天白天,女孩沒有醒來,甚至連眼睛動一動的情況也沒有了,魏正道不免焦急,醫生勸慰幾句要有耐心的話,就離開了病房,一夜無話。


    第三天,還是這樣,隻是手指動了幾下,已將魏正道激動得幾近癲狂。中年婦女這時反而很冷靜,默默地看著魏正道,隻見他時而麵目沉重,時而興高采烈,時而歡唿雀躍,時而垂頭喪氣,時而抓起女兒的手,時而在屋內來迴踱步,不用看自己的女兒怎麽樣,但就看魏正道,就能猜得出來女兒的變化了。


    第四天,全天無變化,魏正道幾乎一夜未睡。


    第五天,魏正道眼睛布滿血絲,胡子拉碴的。這一天,魏正道坐在女孩旁邊,為女孩讀了一天瓊瑤的《幾度夕陽紅》,聽中年婦女說,那是女孩最喜歡的一部書。讀到深夜,嗓子已啞。魏正道不覺困意來襲,趴在女孩身旁,倒頭便睡。


    睡夢中:“隻見女孩長了雙雪白羽毛的翅膀,向天空飛去,他就在地上跑著、追著、喊著,女孩卻越飛越高,眼瞅不見,不禁大急。這時母親突然出現,慈祥的摸著他的頭,他的心漸漸平複”,母親還在摸著他的頭。


    魏正道忽然睜開眼,身體未動,依舊感覺有人在摸著他的頭,又輕又柔,似夢中母親的撫摸,原來不是夢,是真的。


    魏正道心中大跳,慢慢抬起頭,看向女孩,隻見女孩睜著一雙澄澈明亮的大眼睛,正在看著魏正道,撫摸魏正道頭發的手,卻慢慢收了迴去。


    魏正道揉了揉眼睛,閉上又睜開,看女孩正在看著自己,魏正道又狠狠掐了自己臂彎一下,巨大的疼痛感讓他瞬間清醒:”醒了,醒了,終於醒了!”心中狂喜,跳了起來。


    女孩見眼前這個從未見過麵的男生時而傻笑,時而嚴肅,時而朦朧,時而清醒,又掐又打自己,又興奮的想高唿,幾近癲狂,不知道在搞什麽鬼,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魏正道見女孩笑臉如花帶露,笑聲如黃鶯在深穀,熏熏然如沐春風,不禁癡了。


    女孩見這男生剛剛還瘋顛顛,此時卻又失魂落魄。呆氣十足,不禁格格笑了起來,笑聲如銀鈴,好聽莫名。


    魏正道沉浸在這悅耳的笑聲中,隻感世間最美的音樂,也不如這聲笑好聽。


    “你叫什麽名字?”女孩悠悠的問道,聲音雖然尚微弱,但清脆動聽。


    ”我”,魏正道讀書讀多了,聲音沙啞難聽,咳嗽了一聲,依然沙啞的說:“我叫魏正道。”


    “很奇怪吧?我第一次見到你,既不陌生,也沒害怕”,女孩一雙大眼看著魏正道,緩緩地說:“你知道為什麽嗎?”


    見魏正道搖了搖頭,女孩繼續輕柔的說:“因為我聽到了你的唿喚,聽到了你對我說的心事,聽到了你給我講的故事。就在我沉睡的時候。”向著魏正道嫣然一笑:“謝謝你。”


    魏正道心中甜美異常,眼前這女孩,如今活生生就在自己麵前,聲如銀鈴般悅耳,笑如春花般甜美,讓人有賞心悅目,忘卻紅塵俗世之感。忍不住問道:“那你叫什麽名字呀?”


    女孩笑了笑,如夢囈般,對魏正道說:“我叫夢夕陽。”


    中年婦女知道女兒醒過來了,匆匆趕來,緊緊摟住女兒,一番痛惜,心中對魏正道更是感激。魏正道心下也甚是歡喜,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終於找到了親人般的感覺了。


    夢夕陽醒來後,身子還很虛弱,但精神卻很不錯。又在醫院裏呆了五天,再也呆不住了,吵著嚷著要出院,母親執拗不過,又想女兒已經在這裏呆上快十個月了,出院就出院吧,反正已經蘇醒,迴家好好養著,恢複會更快,就決定兩天後出院。魏正道也認為應該早點出院,隻是想到以後不能再天天見到她了,心裏又有些不舍的惆悵。


    第六天一大早,魏正道像往常一樣,又來看望夢夕陽。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夢夕陽格格的嬌笑聲,笑的很是暢快,緊接著就聽到一個男生的聲音,正和她說著什麽。


    魏正道心中一緊,推門進了病房,隻見一個男人和衣躺在夢夕陽的病床上,摟著她,夢夕陽躺在他的懷裏,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兩個人正開心的說著什麽。


    看到魏正道進來,男生有些不好意思的從床上下來,夢夕陽向魏正道一笑,說:“你來啦。”


    魏正道隻感喉嚨發幹,心裏又酸又痛,強擠出一個笑,迴答聲“啊”,再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感心裏酸酸苦苦。


    夢夕陽似乎沒有看到魏正道的變化,含情脈脈的看著那個男生,含笑對魏正道說:“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卞常青,和我一起都在市中心醫院工作。”


    魏正道看著夢夕陽深情的望著男生,眉梢眼角盡是笑意,男生也是深情滿滿的看著她,四目相對,柔情無限。


    魏正道心中淒苦,隻想立馬離開這間他呆了快三個月的病房,雙腳卻立在當地,不聽使喚,就這麽呆呆的站著。


    夢夕陽對他說的什麽話,他都沒聽到。隻覺得這男生似乎在哪見過,卻一時無法想起,隻覺大腦已然冰凍。


    但見小夥子英挺俊美,身材挺拔,魏正道不由得有種相形見絀之感,隻感自己在這兩人麵前,有如侏儒,恨不得馬上鑽到地裏去。心裏反反複複一句話:這個小夥和夢夕陽才是一對,而我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魏正道想著剛剛小夥躺在夢夕陽身邊的親昵一幕,那裏曾是抱抱熊每天都躺著的地方,而他送給夕陽的這個抱抱熊,現在也不知道哪去了,魏正道也無心尋找,連人都失去了,又何必在乎一個玩具熊?而夕陽的人,又何時是他的了?魏正道心中劇痛,沙啞著嗓音對夢夕陽說:“我來的不是時候,我走了。”


    夢夕陽微覺奇怪,這個平時愛笑愛說的魏正道,今天怎麽突然像變了個人,一臉苦澀的樣子,可能工作太累了,畢竟天天工作還得照顧我,也是夠辛苦的,心中不禁有一絲感動。


    母親前一天也已經把魏正道的由來告訴了她,若說魏正道心裏是因對母親的愧疚而照顧自己,那這麽久以來的付出,也該還清了。


    夢夕陽微笑著對魏正道說:“謝謝你照顧我這麽久了,我如今已經醒來了,餘下有我男朋友在這陪著我就行了,就不用再麻煩你了,能認識你這麽個有情有義的朋友,我很開心。”


    魏正道苦笑了一下,沒再說什麽,就離開了醫院,離開了夢夕陽,隻帶走了滿心的酸楚。


    魏正道三個多月來幾乎每天都往醫院跑,幾乎每天都陪著夢夕陽到後半夜,如今一切都過去了,他的心突然又空了,這次空的卻比以往更厲害,似乎丟失了自己最可貴的寶物。


    從那天以後,魏正道就再也沒有見過夢夕陽,心裏在一天當中,卻時不時的總想起她,想起她甜美的笑,想起她天籟般的聲音,心裏就是一陣難忍的刺痛。


    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盡量去忘記,可偏偏越來越清晰,那天夢夕陽看向男生的那飽含深情的眼神,成為了魏正道心裏最深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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