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宋綰緊緊抿唇。


    她不知道陸薄川什麽意思。


    陸薄川眉眼冷淡,深邃的眸子沉沉的望著她:“你覺得你去陪聞邵的時候,季慎年他知道嗎?”


    宋綰這一晚上一直高燒不退,反反複複,如今臉色還是一片不正常的潮紅。


    腦袋一陣陣的鈍痛。


    可即便這樣,她也聽清了陸薄川的話。


    她也曾經是那個圈子裏長大的,知道有些事,隻要有點風吹草動,圈子裏的那些人,多多少少都會收到風聲。


    而季慎年知不知道,陸薄川比她更清楚。


    宋綰張了張口,想說話,可下顎卻疼得她倒抽冷氣。


    她知道陸薄川在刺激她,可讓他想讓她說什麽呢?


    “我不記得了。”宋綰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陸薄川等著她說下去。


    宋綰垂下頭,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唇瓣才慢慢的開闔:“當年我醒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說,是我害死了爸爸,害死了二哥。”


    她不提陸宏業和二哥還好,一提,陸薄川夾著煙的手指一用力,幾欲將煙碾成粉末。


    宋綰感受到男人身上徒然升騰起來的更為深重的磅礴怒意,心中發虛。


    仿佛她再多說一個字,他就能像昨晚一樣,一把將她掐死。


    這讓宋綰有些心悸。


    宋綰也不想提當年的事,她也害怕。


    害怕真相到來,又害怕真相遲遲不來。


    她這麽多年愧對陸家,不敢去見陸薄川,備受煎熬和折磨。


    可是這些事,在她心裏壓了太久太久了,宋綰道:“可是我不記得了,陸薄川。”


    “是嗎?”陸薄川卻根本不信,身上的氣壓越發陰沉:“那你的記憶失去的還真是巧,什麽都沒忘,倒把自己是怎麽殺人,怎麽把文件給季慎年的,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宋綰,你真會忘,劇本都不敢這麽寫。”


    他那語氣,就和當初她對陸薄川說,自己不認識季慎年,他轉頭就將照片甩在她麵前的時候一樣。


    宋綰眨了眨眼,她知道自己洗不清。


    這麽多年,她害死陸宏業和二哥,害得陸家破產這件事,本來就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陸宏業是她帶去別墅的,文件也是她偷的。


    可前因後果她卻一概不知。


    她也覺得自己真會忘。


    宋綰的五髒六腑都被攪得疼,她說:“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迴事。”


    “行了。”陸薄川沉聲,不耐煩的打斷她。


    他吸煙的力度加重,由此可見,他的心情有多糟糕。


    陸薄川薄唇裏飄出清淡的煙霧,突然冷笑一聲,薄唇輕掀,字如刀鋒的冷嘲道:“就算你是真的忘了,季慎年難道也忘了嗎?你這麽愛他,何不去求求季慎年,讓他告訴你,當年你是如何為了他,不惜害得陸家家破人亡,也要把文件送到他手上的?”


    宋綰潮紅的臉色一白。


    這個問題她當年就已經問過季慎年。


    但他說不知道。


    當時事情發生的時候,宋綰得知自己做了什麽,隻感覺自己的天都跟著塌了。


    而季慎年是她能抓住的,最後一絲,也是唯一一絲希望。


    她天真的覺得,她和季慎年好歹也是這麽多年的兄弟,這件事,她自己說不清楚,但是季慎年肯定知道的,就算不知道,也會為她洗清嫌疑的。


    “薄川,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她拉住陸薄川的手,又害怕又絕望:“季慎年……對,季慎年,你去找季慎年,你要是不相信,我們就找季慎年對峙!”


    陸薄川當時憤怒得眼眶都是血紅色的,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恨不得一把掐死她:“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後來看她實在不死心,他給了她機會。


    宋綰當時雖然說得篤定,覺得季慎年一定會還她一個清白的。


    他們的關係那麽好,從小學到大學,但凡她要做點什麽出格的事情,都是季慎年幫她兜著。


    他肯定會把一切解釋清楚的。


    她雖然這樣想。


    但是在去見季慎年的時候,她心裏卻頭一次,變得忐忑起來。


    她甚至留了一個心眼,怕這件事季慎年有什麽難言之隱,不敢當著陸薄川的麵承認。


    所以她沒讓陸薄川跟著她去,而是自己拿著和陸薄川通話的手機,單獨去見的他。


    可季慎年沒有把她帶離苦海,他給了她最後一擊,他說:“綰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怎麽把文件給我父親的。”


    宋綰當時就傻了,她強自鎮定的道:“慎年,你開什麽玩笑啊,這裏就我們兩個,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我就想要一個答案。”


    她求著他:“我……我真的走投無路了,慎年,你跟我說說實話,行不行?你告訴我,你不是季勳的兒子,你和季家沒有任何關係,對不對?文件不是我拿給你的,對不對?”


    季慎年卻沉著臉:“綰綰,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覺得是我逼的你?”


    宋綰覺得這迴,她不光是天都塌了,她的耳朵裏嗡嗡作響,五髒六腑都像是被震得移了位。


    所以後來,她才會這麽恨他。


    ——


    想到過去的這些事,宋綰覺得心裏有些密不透風。


    當年她也是被嚇得狠了,才會傻到去找季慎年求證。


    且不說季慎年是不是幫她,就算幫她,又怎麽樣呢?


    她說不出偷文件的動機,說不出帶陸宏業去郊區的目的。


    鐵證如山的事情,就算季慎年嘴上還了她清白,說她說的都是真的,兩人沒有合作,再此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季家的少爺,又能怎麽樣?


    別說別人,就連是她自己,也不相信這種說法。


    正因為不信,所以這麽多年,她才會既想想起那些事,卻又害怕想起那些事。


    宋綰勉強笑了笑。


    陸薄川臉色緊繃。


    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正在這個時候,門卻突然被人從外麵敲響,打破了房間裏沉默的暗潮洶湧。


    宋綰抬眼朝著門外看過去,是鄭則。


    宋綰趕緊轉過了頭。


    她知道自己的臉上,很難看,見不得人。


    宋綰的樣子,鄭則早在昨晚陸薄川打電話讓他開車去醫院,幫宋綰辦理住院手續的時候,就已經看見過了。


    當時看到還嚇了他一跳。


    宋綰那張瓷白的臉上,即便是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也一片觸目驚心。


    不僅如此,兩人穿過醫院門診部去住院部的時候,還撞上了季慎年。


    他到現在想起當時陸薄川沉到可怕的臉色,還一陣心有餘悸。


    這些事情陸薄川自然不會和宋綰提起。


    鄭則知道宋綰應該還不知道昨晚陸薄川叫他過來的事情,也無意對她提起,淡定得像是沒看見宋綰臉上的青青紫紫一樣,笑嘻嘻的將門推開,走路帶風:“我來送早餐,綰綰你餓了吧?”


    完全不顧陸薄川沉黑的臉色。


    臉色這麽臭,有本事昨晚不要這麽火急火燎的把人送到醫院來啊!


    好像晚一分鍾就會要了全醫院人的命似的!


    鄭則麵上不顯,心裏卻腹誹一片,他將帶來的早餐打開,遞到宋綰麵前:“我叫皇家那邊臨時熬的粥,你多吃點。”


    宋綰從昨天開始,就沒吃過東西,卻也不覺得餓。


    她勉強笑笑:“我不餓。”


    她頓了頓,道:“我想出院。”


    她連宋顯章的醫藥費都交不起,自己又怎麽住得起院?


    陸薄川聞言,臉色卻陰沉下來。


    鄭則說:“多少吃一點吧?你都不知道昨晚陸總……”


    他的話還沒說完,陸薄川臉色一黑,他眯著眼,語氣冷沉,帶著危險的警告。


    “鄭則,你真是越來越愛自作主張了。”


    陸薄川雷厲風行的手段,鄭則還是有些忌憚的。


    鄭則敢在陸薄川麵前自作主張,也是因為兩人除了是上下級關係,還曾經是一個寢室的室友。


    不僅如此,當初宋綰的很多事情,還是他親自去處理的。


    他這個人看著不過是個小小的秘書,卻有著一顆七竅玲瓏的心,非常懂得揣摩陸薄川的心思,掌握那個度。


    知道什麽事情是可以打打擦邊球,什麽事情是碰也不能碰的。


    要不然鄭則當初也不敢給宋綰鳳溪別墅的地址。


    而此刻,他顯然已經觸了陸薄川的底,鄭則立刻閉了嘴,轉移話題道:“不管怎麽樣,還是要先把身體養好先,你放心,這裏的醫藥費我已經交了,你隻管住著就行,不用擔心錢的事情。”


    宋綰垂下了眼睫,臉上羞恥難當。


    正在這時候,宋綰的手機響了起來。


    宋綰將手機拿起來一看,是周竟的號碼,她翻了翻,才發現,他之前已經打了一二十個電話給她了。


    宋綰怕周竟出事,趕緊將電話接通。


    “綰綰!”電話一接通,周竟那邊的聲音就焦急的響起來:“你在哪裏!”


    他醒來就見宋綰已經不見了。


    宋綰見周竟好像沒什麽事,鬆了一口氣,道:“我在外麵。”


    “你聲音怎麽了?”


    宋綰的下顎疼,因為發燒,嗓子幹啞,她忍下心中的委屈,道:“沒什麽,我剛醒,你好點沒有?”


    “我沒事,你在哪裏?你是不是去見聞邵了?他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宋綰道:“我這邊有電話過來,就先掛了。”


    宋綰掛了電話後,眨了眨通紅的眼眶。


    然後她發現,房間裏的氣壓更加低沉下來。


    鄭則也感受到了,他想了想,斟酌道:“是周竟打來的電話?”


    他這麽問,宋綰不意外,陸薄川對她的一切,了如指掌,不可能不知道周竟出了事。


    但即便知道,還是讓她很不舒服。


    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人操控著。


    “是。”宋綰道。


    鄭則一邊吹著粥,一邊道:“周竟那裏的事情,宋小姐還是別管了吧。”


    宋綰心裏一沉:“你什麽意思?”


    鄭則卻沒說下去,將粥送到宋綰麵前:“先吃點早餐。”


    宋綰接過鄭則手上的早餐,心裏卻七上八下。


    鄭則這句話,並不是在提醒她,而是在警告她。


    她垂著頭,看著手中冒著熱氣的粥,細長的手指泛出白色。


    而陸薄川站在窗邊,冷然的抽著煙,沉默得可怕。


    ——


    宋綰吃完早餐後,鄭則接到一通電話,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轉身出了門。


    房間裏隻剩下宋綰和陸薄川。


    即便陸薄川半個字也不說,卻還是壓抑得宋綰有些喘不過氣來。


    沒過一會兒,鄭則進了病房,看都沒看宋綰一眼,直接來到陸薄川麵前:“他們約在君臨。”


    陸薄川雕刻的側臉繃出淩厲的弧度,他眯了眯眼,眼中凜著森寒淩厲的光。


    那目光讓人驚駭。


    宋綰皺了皺眉。


    總覺得鄭則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讓她有些心慌難安。


    鄭則送完早餐沒多久就走了,倒是陸薄川在醫院裏呆了一整天。


    這一整天,即便陸薄川隻是坐在一旁辦公,宋綰都覺得壓抑,像是被一層高壓強的氣流環繞,動都不敢動。


    天黑的時候,陸薄川坐上了鄭則開的車,往君臨過去。


    宋綰是沒有資格問他要去哪裏的。


    陸薄川和鄭則一起從住院部下來,鄭則打開車門,陸薄川上了車後,就仰靠在車子椅背上,閉目養神。


    鄭則從後視鏡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神色,一邊開車一邊道:“聞域親自過來的,這次估計不會善罷甘休,這幾天,我會安排人跟在宋小姐身邊。”


    陸薄川沉默。


    鄭則便不再出聲。


    隻是他忍不住想,現在宋綰還隻知道陸宏業和陸祈陽死了,都已經成了這樣,若是讓她知道陸母的情況……


    但很快,他就無暇去想這些事情了,聞域這次來君臨的陣仗可不小。


    ——


    陸薄川和鄭則走後,宋綰便翻來覆去有些睡不著。


    鄭則的那句話,讓她冷靜不下來。


    她不知道,鄭則是讓她不要管周竟受傷的事情,還是不要管周竟公司的事情。


    但是她又覺得可笑,周竟的公司,說到底,背後下手的人是陸薄川,而他之所以對周竟下手,也是因為宋綰。


    他讓她不要管周竟的事情,是讓她看著周竟自生自滅嗎?


    宋綰翻過身,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她昨晚明明都能帶著刀去赴死,可從將夜迴來後,她卻還是會貪生怕死。


    宋綰睡不著,索性從床上坐起來,穿著病號服出了病房去透氣。


    卻沒想到,一出病房,就和一雙清雋的雙眸四目相對。


    季慎年就在離她病房不遠的地方,手指尖夾著煙,站在窗戶邊上抽煙。


    她一出來,他的目光就深深的凝在她身上。


    宋綰身側的拳頭狠狠的握住,她不知道怎麽的,腦海裏一下子就冒出了陸薄川早上對她的質問。


    宋綰說不難受那是假的。


    她覺得季慎年這個人,有時候真是冷情得可以。


    宋綰轉過頭,頭也不迴的朝著自己病房退迴去。


    “綰綰。”季慎年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清冷冰涼。


    宋綰腳步頓了一下。


    季慎年盯著宋綰臉上還沒有消下去的青紫,眸中有暗流在湧動,他問:“你身體有沒有好一點?”


    宋綰咬牙道:“用不著季先生擔心。”


    季慎年眸色深了深:“綰綰,我們之間,真的要這樣嗎?”


    “那你想怎麽樣?”宋綰轉過頭來,犀利的看著季慎年,語調冰冷:“季先生覺得,我們之間,應該怎麽樣?”


    季慎年撇過了頭,狠狠抽了一口煙,他自嘲的笑了笑:“我以為我們還是朋友。”


    “是嗎?”宋綰緊緊的盯著季慎年,她朝著季慎年靠近,道:“那我想問季先生一件事,季先生能告訴我嗎?”


    “你問。”


    “昨晚。”宋綰皺了皺秀氣的眉頭,好像後麵的字,讓她有些艱難說出口,但她還是一字一字的問:“我去將夜酒吧去見聞邵,這件事季先生知道嗎?”


    季慎年眸光緊縮,夾著煙的修長手指用力,清雋的雙眼卻像是藏著刀鋒。


    宋綰慘白的笑了笑,即便是有心理準備,她還是覺得心裏裂了一條口子。


    她轉過了身,沒再看季慎年一眼。


    而宋綰進了病房後,和宋綰的病房隔了兩個病房的另外一個病房,被人拉開。


    一個身材性感的女人從病房裏走出來。


    她的指尖也夾著一支煙,輕輕吐著煙霧,看著季慎年藏在煙霧後,那張冷然的臉,以及緊緊盯著宋綰病房的那雙眼睛,揚唇笑了笑。


    “怎麽不告訴她,其實你也過去了,隻不過是坐在酒吧樓下的車裏?”


    季慎年抽著煙,周身寒涼。


    女人道:“你想等陸薄川把宋綰逼得死心,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還沒等她對陸薄川死心,你們之間的裂縫也越來越大了?”


    季慎年眸光裏沒有半點溫度:“隋寧,好奇心重了,對你半點好處也沒有。”


    隋寧臉色變了變,轉身進了病房。


    下半夜的時候,宋綰又開始燒起來。


    她已經硬撐了太久了,這一生病,簡直就是病來如山倒,竟然比上次在鳳溪別墅的時候,還要燒得嚴重。


    晚上他迷迷糊糊醒過來一次,好像看見了病房裏站著一個身影,指尖夾著猩紅的一點。


    但她燒得太厲害了,還沒沒多久,就又睡了過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臣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解解不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解解不語並收藏臣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