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娜,你轉學吧,我陪你,你去哪兒我去哪兒,行不?”智恩的眼神裏充滿了堅定,仿佛已經為我規劃好了所有的退路。


    “轉學?在國外轉學好像不是那麽容易的吧,”我皺了皺眉,心中雖有一絲動搖,但更多的是對現實的考量,“學校也不會輕易放人的,畢竟涉及到學籍、學分等一係列複雜的問題,還有很多手續要辦,麻煩得很。最重要的是,我現在的學校是國立學校,與很多資源和機會都是掛鉤的,我真的覺得轉學不會那麽容易。”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總比你每天提心吊膽的強吧?”智恩急了,她拉過我的手,語氣中帶著幾分懇求,“你看上次,袁朗那個瘋子竟然把你綁到了他的家裏,這次又從那麽多人的場合把你強行帶走,甚至還敢強吻你……這樣的日子,你真的還要繼續過下去嗎?”


    提到跨年夜那晚的遭遇,我的心猛地一緊,胃裏開始翻江倒海。智恩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無情地剖開了我心中的傷疤。我一把抓過身邊的垃圾桶,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淚水與胃液交織在一起,模糊了我的視線。“別說了,別說他,我惡心,”我無力地擺著手,聲音沙啞而顫抖。


    智恩見狀,立刻上前輕輕拍打我的背,眼中滿是心疼。“你看我說的吧,這事兒真的不能再拖了。得趕緊想辦法,我明天就去打聽一下轉學的具體流程,不管多難,咱倆都要走得遠遠的,離開這個鬼地方,怎麽樣?”


    我勉強抬起頭,看著智恩那張寫滿擔憂的臉,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行,你看著辦吧。”我虛弱地迴答,聲音幾乎被嘔吐聲淹沒。說完,我又低下頭,繼續抱著垃圾桶嘔吐,仿佛要將所有的痛苦和恐懼都一並吐出。


    “你瞅瞅,讓你吐的,我都跟著惡心了。”智恩故作嫌棄地往後退了退,但她的眼神卻充滿了關切。她突然話鋒一轉,“你就被他親了一下,就這樣了。你再想想我,之前還跟他……哎,不說了,一說這個我也受不了。”說著,智恩也做出了反胃的表情,幹嘔了起來。


    看到她那誇張而又可愛的模樣,我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跨年夜的餘波如同一場未散的暴風雨,依然在我心頭猛烈地翻湧,久久無法平息。那個夜晚,袁朗的舉動如同一道閃電,不僅撕裂了夜的寧靜,更瞬間擊潰了我原本平靜如水的生活。我獨自蜷縮在床上,四周漆黑一片,唯有腦海中不斷迴放的那一幕如同電影膠片般循環播放,每一幀都承載著難以言喻的憤怒與深深的無助。


    “我們不能繼續留在這裏,讓傷痛繼續侵蝕我們的靈魂。”智恩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去聖彼得堡大學吧,那裏不僅有深厚的藝術底蘊和悠久的曆史積澱,更是我們追求自由、重塑新生活的理想之地。”


    “那裏......”


    “那裏怎麽了?不好嗎?你不喜歡我們就換一個。”


    “不,我很喜歡,那裏曾是我老師任教的學校。而且毛潤辰當年還考過聖彼得堡的美院,那個也許是最合適的地方,我們走得遠遠的,逃離袁朗......”


    我緩緩抬起頭,目光穿過無盡的黑暗,仿佛已經看到了聖彼得堡那璀璨的燈火,心中不由自主地燃起了一絲希望的光芒。聖彼得堡,那個承載著無數夢想與傳奇的城市,此刻在我眼中,不僅是一個地理坐標,更是我們逃離過往、擁抱未來的避風港。


    於是,我們開始了緊鑼密鼓的轉學準備。智恩化身為信息的偵探,整日沉浸在圖書館的書海與網絡的虛擬世界中,她不僅查閱了大量關於俄羅斯大學製度的資料,還細心地聯係了聖彼得堡的留學生,從他們口中獲取關於當地生活、學習的第一手信息。為了應對繁瑣的申請流程,她甚至不惜動用個人資源,找到了一位精通俄語的韓國朋友,這位朋友成為了我們申請過程中的重要橋梁,幫助我們順利提交了那些複雜而又至關重要的文件和表格。


    而我,則承擔起了與學校溝通的重任。每一次鼓起勇氣走進教務處,麵對那些表情嚴肅、眼神銳利的老師們,我的心都會不由自主地顫抖,忐忑與不安如影隨形。然而,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提醒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逃離袁朗的陰影,為了給自己一個全新的開始。正是這份對自由的渴望,讓我在麵對困難時,總能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氣,堅持下去。


    袁朗似乎真的意識到了我們之間的裂痕正在以一種無法挽迴的速度擴大,他開始以一種近乎歇斯底裏的方式滲透進我們的日常生活,企圖用他能想到的一切手段來彌補他的所作所為。


    他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洶湧而至,無論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還是夜晚的最後一抹月色,都伴隨著他深情而又沉重的文字,字裏行間不僅流露出深深的悔意,更有著一份近乎絕望的懇求,仿佛他的世界已經因為我而崩塌。


    就在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永無止境地持續下去時,一次偶然卻又刻意的街頭偶遇打破了平靜。


    那天,我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站在約定好的地點等待著智恩的到來,卻未曾料到袁朗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他無視周圍投來的異樣目光,徑直走向我,他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說出了那句:“你就不能原諒我嗎?”


    我內心的煩躁與無奈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我用力推開他,試圖用冷漠來掩飾心中的波動,大步流星地想要逃離這個讓我窒息的場景。“袁朗,你鬧夠了沒有!我們之間從來什麽都沒有過,你能不能別再糾纏不休了?我真的不喜歡你,這還不夠清楚嗎?”我的話語冰冷而決絕,希望這能讓他徹底死心。


    然而,我的決絕似乎隻讓袁朗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在我即將消失在人群中的那一刻,身後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我驚愕地迴頭,袁朗竟毫無征兆地跪倒在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那姿態卑微而又倔強,仿佛是在用自己的尊嚴作為賭注,隻求我能迴心轉意。


    “你……你幹什麽?趕緊起來,能不能別這麽幼稚了!”我試圖保持冷靜,但心中的震驚與不解還是讓我的聲音微微顫抖。


    “我不起來,除非你原諒我,”袁朗的聲音裏帶著哭腔,淚水在他眼眶裏打轉,卻遲遲沒有落下,這一幕迅速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人們開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夠了,袁朗,你這樣隻會讓我更加反感!你自己在這裏鬧吧,我走了。”我不想在與他多說一句話,因為我太了解這個人了,轉身欲走,決心不再給他任何機會。


    但命運似乎並不打算讓這場鬧劇如此輕易地結束。就在我即將邁出步伐的瞬間,袁朗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舉動——他開始在大街上用力地扇打自己的臉頰,每一下都伴隨著清脆的聲響,迴蕩在空氣中,也震撼著每個人的心靈。那些不明真相的路人,有的開始同情這個看似為愛癡狂的年輕人,有的則對我投來了責備的目光,仿佛我才是這場悲劇的始作俑者。


    “姑娘,你就原諒他吧,看他這麽可憐……”


    “是啊,愛情裏哪有對錯,何必這麽絕情呢……”


    “你看他多可憐啊,怎麽能這樣啊你......”


    路人們的勸解聲此起彼伏,像是一道道無形的鎖鏈,束縛住了我前行的腳步。


    我站在那裏,進退兩難。袁朗的極端行為雖然讓我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和無奈。


    然而,沒有人知道袁朗對我的傷害,對智恩的羞辱,那些裂痕已經無法修補,不是一句兩句就可以結束的,更不是他撒潑打滾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一樣。


    此刻我的心,早已隨著對聖彼得堡的向往,飛向了那個遙遠而神秘的地方。


    袁朗的英勇事跡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而猛烈地傳遍了整個學校的每一個角落。


    那些日子,我,從最初那個無辜的受害者,仿佛一夜之間被扭曲成了另一個人——一個心如蛇蠍的毒婦,一個被眾人唾棄的、傷害真心以待之人的壞女人。我的形象,在流言蜚語中變得麵目全非,如同被狂風卷起的落葉,無助而又淒涼。


    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我總能感受到背後投來的那些或好奇、或輕蔑、或同情的目光。他們竊竊私語,手指輕輕劃過空氣,仿佛在空氣中勾勒出我“罪行”的輪廓。那些故事,每一個都荒誕不經,卻又被傳得繪聲繪色。有人言之鑿鑿地說,我曾試圖勾引袁朗,未遂之下,因愛生恨,對他實施了不可告人的傷害;還有人編織出了一場我與袁朗之間纏綿悱惻、跨越世紀的“愛戀”,那所謂的“世紀之戀”,在我們之間從未存在,卻被添油加醋地演繹成了一場大型桃花事件,成為了校園裏茶餘飯後的談資。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有人還編造出了我甩掉袁朗,轉而另尋新歡的“精彩”情節。那些細節,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無情的分手,每一個步驟都被安排得“合情合理”,仿佛我真的就是那樣一個薄情寡義的女子。而事實上,我與袁朗之間,不過是一場誤會重重的短暫交集,我們之間的故事,遠不及那些流言蜚語中的十分之一精彩,更談不上什麽傷害與被傷害。


    麵對這一切,我選擇了沉默。因為我知道,真相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有朝一日,真相一定能夠大白於天下,讓那些無端的指責和編造的故事,在陽光之下無所遁形。


    終於,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如同陰霾般籠罩在我生活周遭的不實傳言,如同被春風吹散的霧氣,逐漸平息了下來。然而,一個意想不到的打擊卻悄然而至——我的轉學申請被無情地駁迴了,而且校方並未給出任何明確的理由。


    “怎麽樣?想就這麽輕易地逃離我?想走?哼,門兒都沒有。”正當我獨自坐在教室角落,沉浸在思緒的旋渦中時,一個熟悉而令人不悅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袁朗,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他嘴裏叼著一根未燃盡的香煙,輕吐著一個個煙圈,不懷好意地仿佛要將我看穿。


    “你又在背後搞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你這個無賴!”我憤怒地站起身,怒視著他。


    “哦?別說得那麽難聽嘛。”袁朗輕輕一笑,似乎對我的憤怒毫不在意,他悠閑地抖了抖手中的煙灰,一臉驕傲地炫耀道,“其實我也沒做什麽,隻是簡單地找了些關係,讓你的轉學申請石沉大海,就這麽簡單。”


    “你……你怎麽能這樣!”我被他的話氣得渾身發抖。


    “我早就警告過你,你是逃不掉的。”袁朗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湊近我的耳邊,用隻有我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你知道嗎?我家的生意網絡遍布歐亞大陸,聖彼得堡不過是我們家族龐大版圖中的一個小小角落。你以為你能跑到哪裏去?簡直是自投羅網,白費力氣。”


    說完,他大笑著,一把摟過身邊那個同樣麵帶得意之色的嚴柳,兩人如同一對勝利的凱旋者,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留下我一個人在原地,滿腔的怒火與無助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我吞噬。


    看著那一對漸行漸遠的身影,我心中恨意再次爆發。


    想要擺脫這一切,僅僅依靠逃避是遠遠不夠的。我必須要找到一種方法,一種能夠徹底擺脫袁朗控製,重新找迴自由和尊嚴的方法,這樣的日子我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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