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幽,是濱海市十四中的高中學生。


    她外貌嬌俏可人,青絲如瀑布及腰,身體素質健康,品學兼優,性格溫柔善良,氣質更是淡雅出塵。


    她始終保持著相當親切的笑容,無論對誰都是輕聲細語的態度。


    虛懷若穀,安之若素,個人素養極高,遇到任何事都不慌不忙。


    無論怎麽看,穀幽都是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美少女。


    在某些人眼裏,穀幽渾身都在散發著聖光。


    但這隻是假象……


    鎮定自若的處事態度是她的偽裝而已。


    她這人其實膽子極小,最害怕恐怖電影,小時候沒少因此尿床,為此留下了嚴重的ptsd,漸漸長大懂事後,稍微遇到風吹草動,就會嚇得渾身僵硬且動彈不得,然後在內心深處瘋狂吐槽。


    如果被一輛疾馳而來的泥頭車迎麵撞來,她肯定會被別人誤認為是笑著從容赴死的性格,頗有種慷慨就義的灑脫感。


    “誰要這種誤解啊!!”穀幽咬牙切齒。


    所以,穀幽非常注重自身的安全問題。


    她本人屬於是走馬路會很認真的看紅綠燈、確定沒有危險再過去的謹慎性格。


    除非泥頭車是變形金剛從天而降把她砸死,否則她斷然不會被創到的!


    反正,她是極討厭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中,也不喜歡和各種危險東西相處打交道。


    她的人生願望很簡單,平平靜靜的生活,隻要不死於非命就可以。


    俗話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


    因為某種未知的緣故,直到從某一刻開始,她就不得不時刻和這些東西打交道……


    因此,她時常萌生出類似“如果世界是單麵鏡該多好呀”的想法。


    眼不見心不煩。隻要我看不到,它們就都不存在。


    通通把它們都關在鏡子外麵的世界去!


    然而天不遂人願,她的這種想法至今都沒有成真過。


    或者說,這個世界真的就是一塊巨大的單麵鏡,隻是這塊單麵鏡出現了一絲小小的、細細的紕漏。


    然後,剛好有一絲渺小的黑暗,從鏡子對麵照了過來——


    又剛好照在了她的身上。


    在一片明亮的環境中,大家沐浴在陽光中,隻能從鏡子裏看到自己的模樣,並且由衷的露出微笑。


    唯獨她,被一束黑暗包裹著,靜靜的注視著鏡子背後真實的模樣,還要和其他人一樣,表麵上露出無可挑剔但內裏實則快要崩潰的麻木笑容。


    不這麽做不行,就好像每天都有無數輛泥頭車從她身邊來迴經過,等待著隻要她敢闖紅綠燈就直接將她創死的那一刻!


    相比起來,昨天發生在學校裏的那起軒然大波,沒有對她造成太大影響。


    隻是鬧得真的很嚴重,聽說學生家長來了後也被打了一頓,臉都快腫成豬頭了。


    一片嘩然!


    班上的學生瞬間沒了仨,算上始作俑者應該說是沒了四個,現在班級後排都有些空蕩蕩的。


    她記得昨天教導主任和校長都先後來到班裏說不信謠不傳謠,將此事壓下來。


    但所謂三人成虎,假的能說成真的,真的說的更誇張。


    如今引發了全校熱議,現在就有外班的人說她們班有人當場打死了三個同學,血唿啦嘩的,現在殺人者進了監獄,立馬死刑。


    穀幽想到這裏,心底泛起了波瀾。


    她記得白嵐,以前關注過,那位男生瘦弱,陰沉,又有些怯懦。


    唯一印象深刻的。


    她救濟過白嵐,準確來說是借。他家境似乎一般,但不知為何經常沒錢吃飯,所以隻好在中午趴在桌子上餓肚子。


    而每次借出去的錢,下周他總能第一時間還上。


    不管怎麽說,這種性格無害懦弱的人應該沒膽量反抗,被逼急的話,也隻會說出“信不信我死給你們看”的話。


    她不是心思陰暗,也不是盼著別人不好,隻是覺得這樣更符合社會規律。


    所以,當她見到白嵐的時候,是比較驚喜的,很擔心曾經向她告白的同學要和她生死相隨。


    那她真的沒法活了。


    其他東西無所謂,但一個她認識的人、她幫助過的人,在死後還整天徘徊在她身邊,她根本沒辦法接受。


    雖說那份驚喜很快被白嵐之後的動作衝碎的一幹二淨。


    她非常好奇白嵐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轉變,就像是換了個人。


    但以後也沒機會遇到他了。


    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


    穀幽來到班裏,她帶著少女特有的青春的微笑,和任何人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不露出異樣,被某些東西察覺到……


    “林老師被停職了。”同桌張雅見到她後說道。


    “是嘛?”穀幽的表情淡雅,教學期間出現這麽大的事件,影響極其惡劣,林明月被停職很正常,隻是停職又不是辭退,避過這陣風波,應該能重新上崗。


    “白嵐太過分了,林老師這麽好,居然被他連累了,以前怎麽沒看出他來。”張雅很生氣,不止是林明月,她也被殃及池魚了。


    從小到大沒人這麽對她,連父母都極少嗬斥她。


    居然被毫不留情的打了一巴掌,張雅輕咬著嘴唇,心裏很難受,那種火辣辣的疼到現在仿佛都沒消退


    “其實,他已經很好了……”穀幽目不斜視。


    相比起白嵐,張雅和她關係更好,即使如此,她也很難評判這件事的對錯。


    她其實並不讚同白嵐的複仇行徑,但對他來說,那似乎又是必須的。


    任何阻攔者,都將引火燒身。


    張雅瞪眼看著自己閨蜜:“小幽啊,你怎麽能幫他說話呢?我知道張浩天他們欺負人,但白嵐這種以暴製暴的人也好不到哪去!”


    穀幽輕歎道:“你不知道內情,他以前真的很難,沒人幫他……”


    張雅惡意滿滿的說道:“那他以後肯定更難,他學習不好,還被退學了,以後肯定沒出息,現在指不定在什麽地方扛水泥袋呢。”


    穀幽輕撩青絲,手掌遮擋視線,她輕聲道:“總之,以後不要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


    “啊?”張雅驚訝的看著她。


    穀幽話語忽然一滯,她睫毛顫動,瞳孔發抖,強裝鎮定的道:“昨天的白嵐……很危險,離他遠點比較好。”


    張雅擰著小瓊鼻道,“那他也應該考慮別人!我們這可是法治社會。”


    那家夥太可惡了!


    居然連她都打,她不就說了句話嗎,不聽就不聽,幹嘛要動手。


    張雅覺得白嵐很不講道理,她又沒有欺負過他,也就她心善,沒將這件事告訴她父母。


    終究是一個人背負了所有。


    穀幽發現那東西走遠了,頓時鬆了口氣,轉頭對一無所知的張雅道:“不會的,沒有人他值得考慮了,他沒有任何可顧忌的了。”


    “你應該聽說過昨天教導主任辦公室裏的動靜……”


    她不好描述白嵐現在的狀態,像是掙脫枷鎖,又像是百無禁忌,渾身都閃爍著自由灑脫的光輝。


    張雅聽到這話,吐了吐小舌頭,她是聽說昨天有學生隱約聽到要殺人全家的大吼,內容非常勁爆,隻是被老師們壓下來了。


    作為乖乖女,她身邊發生的最嚴重的事情就是學生間的打架行為,白嵐是其中下手最狠的一個,所以才大受震撼。


    而對於殺人全家這種事,她隻在網絡和新聞裏見到過。


    “這個危險的家夥以後一定過不好,沒人會喜歡他。”張雅道。


    穀幽低垂眼簾。


    她不知道白嵐以後會如何,但知道現在的他一定非常快樂,就像是飛翔天空的鳥兒。


    真不知自己什麽時候也能……


    穀幽向窗外望去,她望向天空,天穹悠遠的像是沒有盡頭。


    然後,她臉色就僵硬下來了,瞳孔中映照出某個身影搖搖晃晃的從窗外閃過。


    這是二樓!


    它向窗內望去,繼而和穀幽對視,慢慢漂浮進來,扁了的腦袋在穀幽麵前來迴晃動,像是芭蕉扇。


    ‘你能……看得見……我嗎?’


    那是晦澀的、低沉的、像是從地獄傳來的詛咒的聲音,落入耳中難聽至極。


    穀幽鎮定自若,她目不轉睛的注視前方,保持僵硬的和煦笑容,說道:“小雅,今天的天氣真不錯。”


    張雅也看了眼窗外,見到蔚藍的天空,讚同的點頭:“今天適合出去野炊,藍天,白雲,草地,光是想想都覺得開心!”


    穀幽抿嘴,沒有迴答,她瞳孔映照出的身影漸漸飄去。


    她隻覺得不是她瘋了,就是這個世界瘋了!


    真的很難繃住了啊!


    穀幽,這個在別人看來的極其完美的閃光少女,現在習慣性的咬牙切齒!


    遲早!遲早有一天,她會因為沒法忍受這種情況而發瘋的!


    到時候必將如白嵐那般,無所顧忌的掀桌子,轟轟烈烈的大鬧一場!


    但發瘋之前,還是先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吧。


    慫了慫了。


    穀幽心中升起濃濃的悲哀。


    這種日子什麽時候能到頭啊!


    說起來,昨天白嵐來到班裏的時候,似乎沒見到那些東西在她眼前晃悠。


    唉……


    今天的她,也是為了不被泥頭車創死而努力奮鬥的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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