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榮耀由血色牡丹鑄就,王侯將相以大人之姿撐起盛世風骨。


    走馬觀花少年郎,放下菜刀,拿起屠刀,威懾了疆域千萬裏。


    “凱旋候,你越界了”


    病秧子教習倒飛而出,摔落在地的時候順勢打了兩個滾站立起來,舔了舔嘴角滲出的鮮血,眸光陰沉的注視著虛空中冠絕天下的少年王候。


    “不好意思,你說啥我沒聽清,能不能再說一迴?”


    凱旋候隨手將劍遞迴身側青袍老人,以一副沒聽清的無辜樣子直麵病秧子教習,可是眸中的冰冷和戲謔卻沒有絲毫掩飾。


    病秧子教習廖千裏此刻就算再蠢,也明白凱旋候是在把他當猴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以至於下一瞬間病秧子教習話中帶了一分陰狠


    “倒是沒想到凱旋候已經廢到連話都聽不清楚的地步,是我唐突了”


    “不過既然身體不好,就安心在侯府養病就是,外麵的風風雨雨這麽多,可要當心啊!”


    “有時間我給你送一些安撫心神,戒燥戒怒的靈藥,希望你能夠活的比我這病秧子更久一些,畢竟大唐還需要你點綴繁華,宣誓軍威呢!”


    病秧子教習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麵色平常凱旋候,幾句話中的挑釁和鄙夷不屑同樣未加以掩飾。


    眼下這種局麵要是換了其他王候病秧子教習或許還有幾分忌憚,但是眼前的少年王候早已經是個“廢人”,出手一次少一次,能不能撐過一年還是未知數呢,無須多慮。


    當病秧子教習話音傳至凱旋候時,凱旋候身側的青袍老人瞬間抬頭,眼中掠過一絲殺意,剛剛入鞘的古劍再一次顯露寒光,卻在下一刻被凱旋候隻手彈迴。


    在凱旋候微微搖頭中,青袍老人側身深深凝視一眼病秧子教習,隨即又恢複之前古井無波的樣子。


    而凱旋候在青袍老人壓住心中怒火後,麵朝病秧子教習輕輕笑道


    “讀書人彎彎道道就是多,罵個人都要拐彎抹角的罵,我看著都累”


    “不過有一點你說的還挺對的,外麵風風雨雨是挺多的,牛鬼蛇神的也不少,好好的煙火凡塵被攪的一團糟”


    “而我這個人就好一口煙火俗氣,如今有人要把我這唯一的一點愛好都給剝奪,你說說我是怒還是不怒呢?”


    病秧子教習邊整理稍有破損的衣袖,邊正麵應對著凱旋候的詢問,神色不見一點慌亂


    “人間煙火萬千,就是不知道凱旋候好哪一口”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強求也沒用,這一點我想凱旋候一定深有體會”


    “凱旋候貌似迴到長安城也沒有幾年,對於長安城的狀況肯定也不太了解”


    “若是有心就聽我一句勸,活在這人世,收斂好自己的情緒,怒也要有本事怒,有資格怒,否則隻會成為潑婦罵街,貽笑大方!”


    不輕不中的話語落下,換來的是凱旋候的一聲輕笑


    “受教了,沒成想書院教習也要參悟這人生百態”


    病懨懨教習慢吞吞的走到戍溫身側,嘴角微微一揚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不入世哪能體會這紅塵滾滾”


    “畢竟我等不像凱旋候,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血染長空,使得千萬裏疆域寸草不生”


    病秧子教習的話語讓身側的戍溫心中一顫,冷聲警示


    “慎言”


    但話已出口,就沒有收迴的道理。


    一石激起千層浪,病秧子教習重提當年之事,瞬間將眾人的迴憶拉迴那個烽火連天的日子。


    連帶著白衣書生神情都有些恍惚,眸中掠過一抹悲傷。


    看著凱旋候那張不似人間物的絕色臉龐,不猶得想起了那個提筆氣吞山河,隻言片語震退八方敵的儒雅青年。


    但是耳旁迴蕩的每一句話都在提醒著白衣書生,一切都已歸於過去。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隻不過是同樣驚豔眾生的容貌罷了,終究不是那個人。


    是的,終究不是那個人。


    凱旋候是舉世唯一的凱旋候,而那個人是血色牡丹中最為燦爛的一抹朝陽。


    雖然凱旋候和那人是同出一胞的親兄弟,但性子卻是實打實的沒有一點相似。


    若非要要找出一些相同,也隻能說這一家人是一脈相傳的執拗。


    在南蠻的雨天,淅淅瀝瀝的雨聲中,白衣書生不止一次拿起一塊染血的雲甲,呆呆的注視著,度過一整天。


    若說在墨雪死後,歸隱蠻荒的他最放心不下的一個人就是唯一的弟子——許華年。


    許華年隨母姓,卻沒有繼承那位來自煙雨江南秀氣典雅的女子一點溫柔。


    反倒是如今眼前的凱旋候繼承了母親的絕大多數性格。


    許華年立誌追求武道巔峰,兼容百家秘術神通,最後卻一聲不吭的入伍血牡丹,在戰場上奉獻了自己的一生。


    而凱旋候性子冷淡,打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活脫脫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姑娘”,平日裏喜好鑽研吃食,也隻有在麵對自己親手釀造的好酒和做好的佳肴麵前才會舒心一笑。


    不一樣的性格也鑄就了不一樣的結局。


    對於獻身軍伍的許華年,話不多的老侯爺隻是說了一句“不要給大唐丟人”。


    而對於性子冷淡、不喜爭鬥,如同隱士一般的凱旋候,老侯爺也沒有非要逼其承擔什麽來自家族的責任。


    子女並不是父母意誌夢想的寄托,他們獨屬於自己,需要為自己抉擇。


    滾滾紅塵來去一場夢,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是天地給予的最大恩賜。


    喜歡什麽就做什麽,老侯爺自認可以給親人遮風擋雨。


    所以許華年在行伍中放光發熱,迅速崛起為大唐軍方的一顆新星,照耀天下,威懾八方。


    而凱旋候在許華年的榮光之下,就顯得不聲不響,甚至於大唐百姓隻知許華年而不知年少的凱旋候。


    侯府並沒有什麽狗血話本中的爭權謀殺,也沒有什麽兄弟不合,利益不符。


    老侯爺一如既往的沉默,在默不作聲中為身邊每一個人撐起一片璀璨星空。


    許夫人一如既往的愛慕著這個“口是心非”的“糟老頭”,守護著這個小小的家。


    許華年一如既往的熱血沸騰,投身行伍,成為血色牡丹中最為耀眼的一抹朝陽。


    而少年時的凱旋候一如既往的冷淡,隻是家常便飯中少不了一個忙忙碌碌的身影,在燈火通明的庭院中綻放出難以察覺的笑容。


    隻是這一家人的幸福並未持續太久,意外降臨從來不會提前打招唿。


    老侯爺暗中巡查邊關被人暗算昏迷不醒,困囚空城,許夫人領三千死士入城抵禦敵軍巾幗不讓須眉。


    許華年率血牡丹軍十萬孤軍深入囚空城萬裏荒原。


    那一日,大唐震動,邊關萬裏血霧彌漫,煞氣衝天。


    那一日,兩大皇朝,四大世家,百萬生靈呈列邊境,邊關告危。


    那一日,囚空城外荒原被強行削平了一丈,十萬血牡丹軍屍骨無存,灑血疆土,未曾後退一步。


    那一天,囚空城上琴音陣陣,江南秀衣一笑傾城,抹殺數萬敵手,香消玉殞。


    那一天,老侯爺入魔屠戮四方,隻手遮天,一路北行,滅禁忌領域生靈五十餘,拖死兩大皇朝守護者,大唐邊關之危暫解。


    自此以後,囚空城中多了三個土丘,土丘周圍綻放著鮮紅的牡丹,勝過驕陽,守望大唐。


    長安城一片縞素,唯獨少年凱旋候著青衣。


    青衣少年凱旋候獨坐長亭,靜靜的看著桌上四碗令人吞咽口水的麵條,沒人能看出其心中在想什麽。


    大唐朝堂之上爭吵了三天,唐皇三天一言不發。


    少年凱旋候靜坐三天,侯府閉門三天,誰人也入不了門,見不著人。


    各大王候齊齊上書,要求肅清長安;數不清的老兵長跪皇宮之外,放飛孔明燈,為老侯爺一家送別,同時也要求朝廷查明老侯爺一家遇難的真相。


    如果不是有人泄露了邊關陣圖,百萬大軍不可能輕而易舉的入嘉關,老侯爺和許夫人、許華年不會身隕囚空城,十萬牡丹軍、三千死士不會無一生還。


    所有人都明白這是一場陰謀,可笑的是這陰謀就在眼皮子底下發生了。


    老侯爺走了,邊疆告急,軍心不穩,長安內亂,眼看大唐就要陷入內憂外患之時,少年時的凱旋候從緊閉的侯府中走出。


    在諸多勢力探子眼中,在長安城諸多百姓,在一個眸中含淚,眼中充斥著憐憫的生靈注視下,少年凱旋候披甲入皇宮。


    也就是在這一刻,長安城諸多百姓才想起來,侯府還有一個小侯爺。


    但是這位安於平凡,整日無所事事的小侯爺又能改變什麽?又能做到什麽?


    百萬大軍,諸方來敵,又有誰能夠匹敵?


    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皇宮內有人一步一重天,止息之間登臨道境絕巔。


    也就是在那一天,中神洲乃至整個天域都看到了一副模糊不清的靈力錄製畫麵


    少年持劍出長安,步步見血,祭奠未歸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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