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在左、瘋子在右,一念之間的轉變,無人理解。


    此時的九歌皇朝絕代聖賢已經徹底瘋魔了,六十四卦推衍出的未來一角讓他一直堅持的信仰為之破滅。


    少年時意氣風發,帶吳鉤,攻克關山萬裏,為九歌皇朝立下汗馬功勞。


    青年時鐵血殺伐,震懾妖域,守護黎民百姓一世安危。


    垂垂老矣時逆天行事,拖著一副殘軀同黑暗進行對抗,為自己、為親人、也為了心頭熱血。


    但就是這樣一個風華絕代,爭渡時間的不朽皇者,在看到未來一角畫麵時湧現出了無力感。


    萬年前的他已經老了,老的甚至撫不動琴弦,奏響時代的不屈號角。


    但是他又不甘心這樣死去,要逆著天道苟延殘存下來,他隻是想看一眼自己守護的山河。


    所以他選擇了引動皇朝氣運侵蝕神魂,以一種另類的方式存活下來。


    但不曾想竟然遇到了一個即將拉開序幕的巔峰盛世。


    也許這就是命運,那一柱氣運之香將他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喚醒。


    是為了讓他見證時代的變遷,還是說讓他去改變什麽?


    九歌皇朝絕代聖賢不知道,但是在不朽的信念支撐下,他決定看一看那些所謂的“神”。


    萬年前神道作為黑暗入侵此方世界的踏板,差點就此墮入黑暗,成為傀儡。


    但也因此神道沒能夠參與到那一戰之中,九歌皇朝絕代聖賢也沒有真正意義上和神靈交過手。


    他想著,既然已經醒了,就綻放最後一點光。


    如若能夠抹除神靈在天域的烙印,也許在萬古歲月後改變些什麽。


    但是讓他驚訝的是,顯化天域的神靈和他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


    從擺渡人身上他感受到了濃濃的壓抑感,那是一種萬年前麵對黑暗門戶湧現的生靈都未曾有過的恐懼感。


    念及於此,九歌皇朝絕代聖賢有些不解。


    萬年前的一戰不止崩毀了天道,還斷了所有聖賢的成道之路。


    隻有一個天尊秉承天地意誌成就了尊者果位,掃平了黑暗。


    按理說那一戰過後這方宇宙不會允許這麽強大的生靈誕生。


    但是不符情理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擺渡人、世界樹、葬土世界,這些他在萬年前都有所耳聞,卻不曾親眼目睹的生靈和事物,卻不想在萬年後遇到了。


    這讓他更加疑惑了,擺渡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為什麽這麽強大的存在在萬年前沒有參戰,坐看黑暗門戶後的生靈崩毀大道,削弱此方宇宙天道意誌。


    還有那葬土世界到底埋葬著什麽?是天庭之主?還是另外一位強大的存在?


    神道再一次降臨這方宇宙又是為了什麽?


    為什麽萬年後天域中會出現這麽多的禁區?


    一個個問題積壓在九歌皇朝絕代聖賢心上,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越發覺得萬年前的一戰蘊含太多的蹊蹺。


    雖然傳聞中黑暗門戶是被天尊清掃,泯滅的。


    但是他並不覺得這就是事情的真相,那一戰有多麽殘酷他這個親身參與者在清楚不過了。


    黑暗門戶後的生靈有不止一尊達到了尊者層次,這也是各大星域一再潰敗的主要原因。


    那些個尊者級別的黑暗生靈抬手覆滅萬物,奪取眾生血氣,甚至於意圖煉化分割這片世界,將其化為囊中物。


    麵對這樣殘酷的現實,僅僅靠天尊一人力挽狂瀾顯得有點不太靠譜。


    可是在那個時代中,那些威懾萬古的生靈都已經消隕,或者是踏上了未知之路。


    神話中的天庭之主遠走黑暗,似乎是要肅清源頭,但是直至今日黑暗都未曾消失,其中代表的含義不言而喻。


    天庭之主後的歲月是由昆侖妖尊獨享的,那一位斷仙路,破仙門,隔斷了所有生靈的成仙夢,遭受到了眾生排斥而咒罵。


    但是其依舊為了守護眾生而走上了未知之路。


    萬年前一道殘影自昆侖上而出,一棍覆滅小半黑暗門戶的場景依舊曆曆在目,震撼人心。


    還有最後一任地府閻羅隔斷萬古因果,葬滅輪迴,亦不知所蹤。


    ……


    萬年前的他就在思考,這些強大到為天道不容的存在真的消逝在歲月長河中了嗎?


    他不信,因為總有一些斑斑點點的痕跡在提醒著他,那些生靈還在注視著這片宇宙。


    而在他蘇醒於萬年之後,見到了擺渡人,腦中靈光一閃。


    突然想起了一個字:等!


    黑暗門戶每隔萬年就會出現一次,卻又在天道排斥中退去,似乎是在做無用功。


    但是天道崩毀,法則不全的環境反駁著這個想法,也許黑暗生靈隻是在一次次的削弱這方宇宙天道。


    或者說,他們想引出那些能夠威脅到他們的生靈。


    而另一個恐怖的想法也在他腦海中誕生,那批消逝在歲月中的生靈也是不是在等待一個契機。


    等待一個畢功一役的機會,葬滅黑暗,保持永久的光明。


    想到這裏,九歌皇朝絕代聖賢覺得自己似乎觸碰到了最關鍵的因果。


    同時心中燃起了一股熱血,他或許也可以等下去。


    等到一個長生不老的機會,等到一個見證巔峰大戰的時機。


    可是一切的幻想在遇到塵小九以後破滅了。


    那試圖推衍塵小九未來的卦象中,他看到了未來的一個結局。


    正如他所想,所有人都在等一個機會,黑暗門戶後的生靈在等,這片宇宙的生靈在等,脫離六道,企圖掙脫束縛的生靈在等。


    可是九歌皇朝絕代聖賢卻看到讓他絕望的一幕。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原來他們都隻是別人的棋子。


    諸天最大的清算才剛剛開始,黑暗門戶後的生靈和此方宇宙的恩怨隻不過是一個引子。


    所有人都等到最合適的時機,但是卻沒有具備斷送一切的實力。


    九歌皇朝絕代聖賢看到了他們都成了清算的犧牲品,亦成為了長生路上的小醜。


    他還看到了仙路重開,仙門重現,諸天萬界降臨,這方宇宙隻不過是禁錮它們的囚牢,別人眼中的“戲台”。


    這樣的結局讓他接受不了,為之努力的一生的信仰在別人看來竟然隻是一個“笑話”。


    更可悲的是,還有許多人為了“笑話”而前仆後繼。


    *


    九歌皇朝絕代聖整理思緒,從短暫的負罪感中抽出,看著前方坐鎮星樓妖陣,應對八方來敵的塵小九,神情無變,但眼眸中透露著些許憤怒和不甘。


    對於塵小九的憤怒,對於塵小九的不甘。


    在那一角畫麵之中,塵小九明明有機會去改變一切,卻漠視眾生的請求,任由諸天萬界搭接進入此方宇宙的道路,讓他們的家園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驛站”。


    所以九歌皇朝絕代聖賢憤怒,所以九歌皇朝絕代聖賢哪怕背負罪名也要抹除塵小九的存在。


    塵小九就是未來的一個變數,他不屬於任何一方,也不受任何一方掌控。


    他就是大道五十,遁去的那個一,牽扯到了萬千因果,影響到了未來的進程。


    這樣的人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就徹底排除。


    麵對生他養他的世界可以無動於衷,背叛了眾生,那就讓他消隕在當今歲月。


    念及於此,九歌皇朝絕代聖賢意念一動,喚出的巔峰虛影和本體融合,容顏轉化,身上大道侵蝕的氣息漸漸褪去。


    不到一息時間,絕代聖賢恢複了萬年前的容顏,眉眼之間顯露崢嶸氣質,一舉一動風采動人,使人臣服。


    抬手一揮,鏡山萬裏河山之外,九歌皇朝來人青年背後的神秘古琴飛出,落到其手中。


    白玉般的修長手指劃過琴弦,清脆的琴音迴蕩天際,潛移默化間牽連所有生靈的心緒。


    九歌笑滄海,一曲肝腸斷。


    作為鎮壓九歌皇朝氣運的核心,古琴已經在萬年之中由聖寶向著道寶衍化,雖說依舊不能比肩那些完整道則的道寶,到其特殊的屬性彌補了這份差距。


    以音律動九天,本來就是一條孤獨的的道路。


    沒有生靈能夠想到,創建九歌皇朝的存在最初隻是一個隻想在山間花鳥中彈琴覓知音的儒雅青年。


    也沒有人想到,當那個青年放下古琴,拾起長槍的一刻,天域掀起了腥風血雨,一個堪比不朽世家的龐然大物冉冉升起,難以阻擋。


    就連存世更久的清羽王朝都隻能被迫承認其餓存在,讓出了部分領域,避其鋒芒。


    而就在今天,在場修士有幸看到了那個青年再一次拂動古琴的場景。


    一位造化千秋的皇者、一位爭渡萬年的聖賢、一個試圖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的“土著”在這一刻,向心中的命運發起了挑戰。


    成,無愧於心。


    敗,無愧於心。


    終究是一副殘軀,不能夠參與未來的大戰,那就讓自己在這一刻發光,吹響最初的號角。


    *


    塵小九在星樓妖陣中平靜的一棍接著一棍,擊潰不同的神通法術,同時提防著九歌皇朝絕代聖賢。


    他不清楚九歌皇朝絕代聖賢對他的殺意從何而來,他也不想知道。


    他的命,不值錢,但也沒有隨手給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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