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下執筆春生,誰忘前塵,誰總牽掛?


    接連發生的大戰已經徹底麻木了眾看客的心,山河破碎風飄絮、麵對忽而降臨的雷劫神罰、時而散溢出的恐怖靈力波動,眾修士眼中的色彩由恐懼到豔羨、再到平靜如水。


    人對於差距不大的階梯總是躍躍欲試,不甘落後。


    但麵對高不可攀的天穹,除了因緣際會產生了絲絲向往,剩下就隻有畏懼和平淡。


    看著天際來來往往,不斷對擊的光芒,有修士哀歎一聲,選擇拍拍屁股,帶著幾日來的風塵和勞累就此離去。


    一路風霜雨雪,不辭辛勞的趕赴到海賢門境內,幻想著謀取一絲成神的機遇。


    可是接二兩三的異變一次次打擊著懷抱“成神夢”的修士。


    不斷倒下的身影和屍骨無存的下場告誡著他們這裏不是洞天福地,而是浮屠修羅場、泯滅希望與靈魂的絕望之地。


    到也有一些堅定不移的“富貴險中求”修士隱匿斷壁殘垣、屍骨野火的破碎鏡山,希冀於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更別提天際這麽多的聖賢。


    不能夠得到成神的機遇,哪怕能從一些“死人”身上揣摩到好東西也不是不可以。


    這些行走在生死邊緣的修士,早已經將各種規矩、禮法忘了個一幹二淨。


    凡是有利於自身的,都是可以嚐試獲取的。


    利益才是永恆的主題,在壽命、道行的“禁果”之下,這些人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


    而除了這兩方互為極端的修士、生靈之外,鏡山萬裏河山還有苦苦等待來援的各洲宗門、勢力。


    眼前有這麽一大塊肥肉,卻隻能看不敢吃,實在是憋屈。


    可麵對天穹之上虎視眈眈的諸位聖賢,縱使他們是響徹一洲的勢力,也能乖乖的趴著,不敢有絲毫異動。


    沒看到向來張狂、不可一世的神洲書院“小棉襖”和鶴發童顏的老者也隻能幹瞪著眼,看著由自己發掘出來的“寶藏”被他們霸占,還要捏著鼻子叫好。


    而距神洲書院“小棉襖”不遠處,九歌皇朝的人手則是麵露擔憂的遙望著不斷試圖鎮壓塵小九的絕代聖賢。


    其中一個眉宇間和絕代聖賢有幾分相似的青年背後背著一把神秘古琴,眸光閃爍不定,不知道其在思考什麽。


    在青年身側,一個衣裳華麗,麵色潮紅的少年在不停轉悠,不斷重複著自責的話語:


    “老祖宗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他老人家萬年以來不顯氣息,想不到竟然在今世複蘇了”


    “都怪我,要是我不手欠的燒那一柱香,說不定就不會打擾老祖宗的沉眠……”


    自責的聲音迴蕩在青年耳旁,引起其眉頭一蹙:


    “三弟,這不關你什麽事”


    “誰也沒想到老祖宗竟然爭渡萬年歲月,活到了今世”


    “再說了,那柱氣運之香是經過所有宗室人員同意後您才點燃的”


    “要是因此擾亂了老祖的大計,也隻能說命運使然”


    聽到這番話,原地轉個不停的少年長歎一聲,目光落在天穹上腳踩太易卦辭的絕代聖賢:


    “希望如此吧!”


    *


    九歌皇朝的人手在為自家老祖宗的生死擔憂,但是在外人看來,這完全是杞人憂天。


    先不說九歌皇朝絕代聖賢曾經響徹天域,威懾八方的聲名,就看天穹之上那舉手足間足以翻山覆海的恐怖手段,就令人膽寒。


    聖賢前麵加了個絕代,就不是簡單的稱唿了。


    當今天域存世的生靈中能夠擔的起“絕世”一詞的聖賢寥寥無幾。


    其中就有神洲書院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院長。


    而神洲書院院長的手段就不用多說了,單就論孤身一人趕赴歸山海星域,意圖傾覆上古白玉京,消滅所有的變數一事,就沒有墮了“絕世”一詞。


    雖然最後被天尊烙印下的一道身影給震懾,但也稱得上是當世“第一人”。


    畢竟不是誰都有勇氣挑戰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也不是誰都能鎮壓住白玉京中小紅鳥、邋遢道士等生靈的。


    而作為和神洲書院院長齊名的存在,九歌皇朝絕代聖賢即使氣血虧虛,麵臨化道的風險,也不是一兩位初入聖境的修士能夠撼動的。


    而在這種信念的支撐之下,所有人都認為塵小九撐不了多久。


    旁邊有禁區禁忌話題存在虎視眈眈,身前麵對著絕代聖賢窮追猛打。


    塵小九手段再怎麽層出不窮,也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


    但就是眾人口中的“螞蚱”,一次次死裏逃生,催動著星樓妖陣和九歌皇朝絕代聖賢盤旋僵持。


    但就在來迴反複、無數次對抗中,塵小九的“遁術”也被九歌皇朝絕代聖賢掌握了個七七八八。


    九歌皇朝絕代聖賢一手卦辭算定天機,即使不能夠精準的定位塵小九的身影,但也能尋個大概方向。


    更為離譜的是,九歌皇朝絕代聖賢演示了什麽叫做真正的“不講理”。


    不講究精準定位,直接籠罩四方,大範圍攻擊,完美的詮釋了什麽叫做溝通天地,靈海無邊。


    而在這種強勢的鎮壓之下,塵小九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終究是強行奪來的神靈法則,孱弱的身軀無法承受一次次恐怖反噬。


    一身磅礴血氣損耗殆盡,整個人幹枯如烈日下的樹皮,沒有一點點的血色。


    強行提起血氣駕馭黑鐵玄棍阻擋一次次湧來的靈海浪潮,踉踉蹌蹌的穿梭在星樓妖陣之中,警惕著另外一些生靈的動手。


    一心多用,無論是身軀還是心神都已經疲憊到了極點,隻等著最後一根稻草的落下,徹底壓垮這具一次又一次試圖反抗的身軀。


    而周圍眾人也看出來塵小九的狀態,默默調整體內靈力,隨時待發。


    歸墟一脈兩位守護者和蜃樓兩人悄無聲息間靠近星樓妖陣,手段齊出,意圖與九歌皇朝絕代聖賢聯手,一舉擊潰這個前行道路上的“絆腳石”。


    一石激起千層浪,幾人的動作猶如滴入油鍋的水,瞬間迸濺出無數道火光。


    劍吟九天,光寒五洲,看起來延綿不絕的劍意卻包含著摧毀星辰,泯滅八方生靈的氣勢。


    歸墟泛舟,曾經被塵小九擊退的縹緲船隻再一次出現,而這一迴,船隻後麵浮現著一片陸地,陸地遊蕩著陰靈,中心處有看不清麵容的恐怖存在被神鐵鏈緊鎖,碩大頭顱始終不肯垂下,怒視蒼天。


    九歌皇朝絕代聖賢冷哼一聲,手中陣圖浮現,化腐朽為神奇,召喚恆古歲月前處於巔峰時刻的“自己”,衝著塵小九壓下覆滅天地的禁忌大印。


    代表神道的腐朽氣息老人也動了,身影如同鬼魅,胸口浮現出一個個猙獰恐怖的笑容,散發出迷惑心神的恐怖笑聲。


    有冒著風險偷偷潛伏至不遠處的生靈聽到笑聲,眼神瞬間呆滯,隨即神情變得怪異,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笑容。


    隻是那笑容越看越古怪,仿佛是有人在用手強行拉扯出的弧度,嘲諷著這世間。


    聽到恐怖笑聲的生靈並不止一個,蹭蹭蹭的從暗中跳了出來,以微笑的表情瘋狂著衝向環繞世界樹的星樓妖陣。


    自殘式的衝擊著陣紋,直至生命最後關頭都在拚死向前,口中還呢喃自語道:


    “遵循主的召喚……”


    腐朽氣息老人的詭異笑聲影響範圍越來越大,瞬間蔓延向鏡山萬裏河山之外。


    頃刻間就將此刻化成了人間煉獄,一個個狀若瘋魔,前赴後繼的“送死”。


    隻有一些神魂力強大的修士勉強抵禦著笑聲的影響,艱難的後退,試圖遠離這片區域。


    各大世家宗門中也有弟子陸續中招,麵露古怪微笑,燃燒氣血,迅猛掙脫周圍人阻攔,不顧一切的朝著世界樹方向前進。


    神洲書院“小棉襖”在笑聲傳來一刻恍惚一瞬,隨即反應過來冷哼一聲,隔絕五官對於外界的感知,封閉心神。


    靈丘聖地飛舟中蘇煜冉迅速飛出,憤怒著衝著呈列鏡山中心萬裏之外的星際戰艦下令:


    “開火”


    尖銳的聲音迴蕩在雲霄,想象中的靈力攻擊卻遲遲沒有到來。


    來自天道閣的數十艘星際戰艦被九歌皇朝絕代聖賢隔著萬裏虛空禁錮,不得動彈。


    “為什麽?”


    蘇煜冉神情冷冽的透過虛空質問著一臉平靜的九歌皇朝絕代聖賢。


    “諸多因果,皆加吾身,此刻事件造成的後果我一力擔之”


    “在走向光明的道路之上總有人要犧牲,現在是他們,之後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


    話落,天地間一陣默然。


    蘇煜冉盯著一個個被詭異笑聲控製心神,毫無恐懼的撞入星樓妖陣的生靈,冷笑道:


    “這就是你所說的光明嗎?”


    “建立在屍骨累累,無盡血火上的光明路途嗎?”


    九歌皇朝絕代聖賢沉默一瞬,隨即揮了揮手,天道閣星際戰艦被瞬間拉入了破碎虛空,不知傳送到了什麽地方。


    “一切都是為了爭取時間”


    “一切都是為了抹除眼前的變數”


    “我看到了絕望,亦看到了希望,沒有人能夠阻攔我!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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