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映璿出了宮,一路上未有人阻攔,也未再收到貴妃的傳召。


    她一頭霧水。


    貴妃方才還威脅她,也不知遇上什麽急事,竟說走便走了,那麽,方才要挾她之事到底還談不談?還是說此次便放過她了?


    她不確定。


    但今晚顯然談崩了。


    貴妃抓住此事的疑點大做文章,也算是給她提了醒。


    韋映璿又前後梳理了一遍。


    二嬸給她的工坊裏,到處堆放了製作禪意的材料,以及,她還有長安來的斯摩艾爾坐鎮。


    且另兩名製香師也已經拿到了方子,今後便能夠源源不斷地做出禪意。


    怎樣看,都是她的工坊更令人信服些。


    而韋映雪那邊,就算貴妃派人查到她那間小院,也隻能找到一模一樣的香水,無法證明香水是韋映雪先製出的。


    當初齊媽媽讓小五和伏虎夜探韋映雪宅子時便發現了,那裏頭隻有香水與瓶子,並無製香的任何材料。


    便是說,韋映雪那香水很可能是從係統裏弄來的,很像是上輩子用來毒害她的那個毒藥,並不需要她費多大的力氣,係統便會給她成品。


    如此一來,韋映雪手頭其實並無多少製作香水的證據。


    從次日起,不論誰來調查,她隻需要堅持是她製作了香水便可。


    隻要她手裏有能“合理”製香的齊全證據,其餘都不重要。


    她無法保證皇帝會為了貴妃做到哪一步,若皇帝執意要幫著貴妃懲戒她,她做什麽都是徒勞。


    事已至此,她懊惱擔心也無用。


    她又複盤今日,她處理得已算是很好。


    就算事件再來一遍,她都不可能再有其他更好的應對方式。


    接下來與其擔驚受怕,不如該做什麽便做什麽。


    “映璿!”


    陳氏匆匆趕過來。


    抓了她的手,上上下下看,“怎耽擱如此久?太後沒為難你吧?”


    四麵八方的目光投來。


    韋映璿嘴角直抽搐:“母親!您收著些聲兒!”


    陳氏捏捏嘴巴,訕訕道:“母親是看你全須全尾的出來,一時高興的忘了收聲,香水泄露一事如何說?最後算誰的?”


    “是兒媳的錯,不過太後未降下懲罰。”


    韋映璿未多解釋,隻化繁為簡,幾句話帶過。


    陳氏本也未打算多問,隻想打聽結果,“不會懲罰你?那倒是好,你如今是咱們侯府最金貴之人,你是萬萬不能出事的。”


    兩人往轎子走,上了轎子一路往侯府去。


    宮門西北角的一處小門,夜色中,也有一輛馬車靜悄悄出了宮。


    天德帝未穿龍袍,隻一身象征著至高身份的黃袍,內搭龍紋襯衣,一身簡練,身上未有旁的裝飾。


    發髻上束著網巾,顯然出宮出的急,竟未戴發冠。


    “你明知他極其固執,為何還要刺激他?早些年不是答應他不找那女子的麻煩,今日怎就沉不住氣?”


    貴妃憤然道:“我哪裏知道他消息如此靈通?一連幾個月,一封問候信都未往宮裏送,我不過叫了韋氏問幾句話,他便立刻戳我心窩子!”


    “我便是未養育過他,我也是他的至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當年何苦,我當年就該……”


    皇帝的手忽然扣在她膝蓋上,微微使了力。


    貴妃沉默不語了,麵上也閃現出幾分後悔。


    她屏氣幾息,才負氣道:“罷罷罷,千錯萬錯是我的錯,他自小,我便讓他稱我為姑母,他未說過,我卻知曉他為此耿耿於懷!”


    “都是我欠他的,活該我這一生都要被他牽製,我是栽在他手裏。”


    她轉開頭,白瓷般的臉上劃過一道濕潤。


    皇帝握了她的手,心疼道:“不是你的錯,是你我欠他的。”


    又問:“你今日到底與那韋氏發生了什麽?他已數年不提去邊關從軍一事,這些年四處遊曆,日子似也平靜,今日怎就氣到如此地步了?”


    貴妃手握拳捶了窗欞,“那韋氏是他的心頭肉,我哪裏敢動她,隻呲噠兩句,讓她迴去後想辦法和離罷了!韋氏極其精明,與我討價還價,東拉西扯,到底也未答應,正說著話,李公公過來與我說他騎了馬出城,我哪裏還顧上韋氏。”


    “好了,莫氣……”皇帝溫聲,輕輕將貴妃摟入懷中,“朕明白,你隻是想讓他過的如意些,隻是想讓他得償所願,早些娶妻生子,我都懂。”


    貴妃的眼淚止不住:“他曾與我說那韋氏與南亭侯心心相印,不許我去打擾她的生活,否則便要去戰死沙場,我怕他便那樣消失了,隻好答應他。”


    “我盼著他忘了,可他偏偏就是個怪胎,一旦執著什麽人便再也不更改了,可這世上又有哪個女子值當他用一生惦念?他如此執拗,除了剜我的心,可還能得到什麽?”


    “八年過去了,他竟還執著!年初還騙我說已經忘了,這個騙子!”


    “那韋氏方才與我說,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便像是落葉般無可追迴,當斷則要斷,她言談間是何等的灑脫!我聽她的話,心卻在淌血,我昭兒年複一年苦苦相思守候,他要待何時才肯抽身?”


    貴妃頭埋在皇帝頸窩,聲音漸漸變得喃喃,隱沒在車軸與地麵的摩擦聲中。


    皇帝始終握了她的手未鬆開。


    不久後,馬車停在一間貴氣的宅院。


    自有仆人放下門檻,將大門打開。


    馬車長驅直入。


    上房裏亮著燈,男子坐在案桌旁,身形清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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