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希神色匆匆地走迴椒房殿,她的眼中都是剛剛無辜落水的向曦緣那小身影,她有些恍惚,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後殿的院中,她抬頭望向天空,一道火熱的陽光刺痛了她的雙眼,她立刻清醒不少,她有些踉蹌地來到涼亭,拿起石桌上的水壺,顫抖著到了一杯水,緩緩地喝下。似乎她的心安定了不少,喃喃自語道:“那是意外,意外。”


    一陣風吹過,瞬間就將淩希身上與心中的冷汗吹幹不少,淩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癱坐在石凳上,她的手緊緊地握著水杯,似乎努力想將那隱藏在內心中的不安都隨風飄走。


    忽然淩希手一鬆,水杯立刻掉落在地上,她想起來剛剛花叢中的動靜,她不確定當時那是不是有人。


    馨兒拿著一堆衣服緩緩地從院中走過,似乎口中還在說著什麽,像是在惋惜。


    淩希立刻向她走去,問道:“馨兒,顏姑姑迴椒房殿了嗎?”


    淩希冷不丁地出現在馨兒的麵前,馨兒一怔,立刻行禮說道:“皇後娘娘,顏姑姑還沒有迴來,看樣子,怕是要到晚上才會迴來了。”


    淩希一聽這話,立刻臉上又愁容滿麵,如果剛剛花叢中有人,那麽就有可能看到了向曦緣落水的過程,也就看到了她,那淩希可就萬劫不複了。她得趕緊讓顏姑姑迴來,讓顏姑姑去弄清楚花叢中到底有沒有人?


    淩希剛想讓馨兒去鳳棲閣找迴顏姑姑,她看了一眼馨兒懷中的衣服,這不是葉青青與向儒鈞的衣服嗎?


    “這些都是今早本宮才給長樂郡主與儒鈞準備的新衣,怎麽就都換下了?”淩希不解地問道。


    “皇後娘娘,最近長樂郡主可是頑皮呢,前段時間長樂郡主的衣裳就弄得髒兮兮的,今日這錦服才穿上,不過半日的工夫,就沾染了這麽多紅泥,而且小殿下這麽穩重之人,衣裳也染得都是紅泥,哎,怕是她倆定是在禦花園中那土裏玩得盡興,隻是可惜了這上好的南緞布料。”馨兒有些抱怨地說道。


    紅泥?淩希眼前一亮,如果她沒記錯,整個禦花園中隻有那片花叢中是一片紅泥地,她想起來了,花叢的高度正好可以蓋過一個孩子的身高,花叢裏即便有人,也不可能是個大人,很有可能是個孩子。


    淩希不由得拿起馨兒懷中的衣裳看了又看,那一大片被紅泥暈染的紅色,似乎都在告訴淩希,葉青青與向儒鈞剛剛去過禦花園中的花叢,可她們到底有沒有看到一切,淩希有些不確定。淩希的手緊緊拽住衣裳的一角,她的眼中也漸漸深邃起來。


    “這些衣裳都不能穿了,拿去燒掉吧。”淩希輕聲說道。


    馨兒一怔,她看了一眼淩希,淩希臉色凝重,馨兒想淩希怕是有些不悅吧,她不敢多言語,趕緊帶著這些衣裳離開了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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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湘湘緩緩地睜開眼睛,她呆呆地望著屋內許久,連映容端著一碗湯藥來到她的床邊,小聲說道:“娘娘,喝些湯藥吧,您就能睡得安穩些。”


    一聽連映容這話,蕭湘湘迴過神來,忽然她猛地伸出一隻手,拉住連映容的手腕,說道:“姑姑,本宮剛剛做了個夢,太真實了,夢裏樂陽公主居然溺死在禦花園的湖中,太可怕了。你告訴本宮,那是夢對不對?”


    連映容麵色一僵,她臉上立刻掉落下一滴淚珠,她哽咽地說道:“娘娘,樂陽公主已經去了,您要節哀呀。”


    頃刻間蕭湘湘的臉上都是淚水,她痛苦地搖著頭,大聲說道:“姑姑,你騙本宮,你們都在騙本宮,曦月就是那樣莫名其妙地走了,本宮的樂陽公主不會就這麽走了。”


    連映容將蕭湘湘抱入懷中,痛苦且冷靜地說道:“娘娘,樂陽公主已經走了,在禦花園中,您是親眼見到的。”


    蕭湘湘激動地從床上爬起,她踉蹌幾步,晃蕩著往殿外走去,連映容立刻拿起披風蓋在蕭湘湘的身上,攙扶著她,問道:“娘娘,您這是要去哪?”


    “你的話,本宮一個字都不信,本宮要去見樂陽公主。她與伯彥在禦花園玩耍,本宮去禦花園找他們,一定可以找到。”


    說著蕭湘湘就要往殿外走去,連映容一看蕭湘湘這有些瘋魔的樣子,她立刻跪倒在蕭湘湘的身前,擋住了蕭湘湘的去路,大聲地說道:“娘娘,別去了,找不到的,樂陽公主已經沒了。”


    蕭湘湘一怔,連映容這冰冷的幾句話,將在幾近瘋狂邊緣的蕭湘湘,瞬間拉了迴來。蕭湘湘的心痛且冷,她鼓脹的眼中溢滿了淚水,似乎她在努力地克製著自己的悲傷。


    許久,蕭湘湘幽幽地開口說道:“那些侍奉樂陽公主的宮人呢?”


    “都在殿外跪著。”連映容迴答道。


    一滴清淚滾落下蕭湘湘的眼中,蕭湘湘抬頭望一眼殿外,瘋狂地大聲說道:“全部杖斃,立刻杖斃。”


    “奴婢知道,娘娘,把藥喝了,好好休息下吧。”說著連映容就要攙扶著蕭湘湘往床邊走去。


    “向伯彥呢?”蕭湘湘突然問道。


    連映容的心中咯噔一下,小心地說道:“在外殿跪著呢,樂陽公主出事的時候,他並不在公主身旁,當時公主在玩捉迷藏,他躲在了假山上,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樂陽公主的事情,不能怪他。”


    蕭湘湘狠狠地瞪著連映容,說道:“他進宮就是為了照顧好本宮的女兒,現在本宮的女兒死了,不怪他?姑姑,你在說什麽胡話?把他送出宮,立刻,本宮一刻都不想看到他。”


    連映容知道此刻蕭湘湘怕是因為兩個女兒的橫死,傷心欲絕,自然就會對向伯彥百般怨恨,可向曦緣的死著實怪不了向伯彥,而且周洵說了,不能與慶王因為這事生惡,連映容心疼地拉起蕭湘湘的手,說道:“奴婢知道,娘娘的心中怕是有海一樣的悲傷,可這裏是後宮,容不下您這無休的傷心,與無休的遷怒,您已經沒了公主,若是您再將向伯彥送出了後宮,您就連養子也沒了,您在後宮會孤立無援,前朝之上也會與慶王交惡,這會成為您的軟肋,會讓您成為他人砧板上的肉。可如果娘娘能夠大度不遷怒向伯彥,慶王定然會感恩戴德,以後竭力效忠娘娘,向伯彥也會視您為親生母親的。”


    “本宮會生下皇子的,送他出宮。”蕭湘湘歇斯底裏地說道。


    “萬一,萬一您生不下皇子呢?”


    連映容一聲高叫,頓時讓蕭湘湘再次彷徨焦慮起來,她立在屋內寸步難行,她知道連映容的話是對的,可是她的女兒死了,她不能原諒向伯彥。蕭湘湘糾結且痛苦著,許久不言語。


    忽然薛暮煙緩緩地走進內屋,輕聲說道:“德妃娘娘,您怎麽起來了,太醫說您昨日暈倒在禦花園中,要好好修養,您趕緊迴床上躺著吧。”


    蕭湘湘似乎沒有聽到薛暮煙的話,依舊癡癡地站在屋內,眼中淚光漣漣,而連映容則是一臉凝重的樣子,很顯然這關雎宮裏,這屋內,彌漫著一股子悲傷。


    薛暮煙來到蕭湘湘的身旁,輕聲說道:“德妃娘娘,您得節哀,您這樣傷心,是會傷了身子的,您若是病了,您覺得誰會高興呢?”


    蕭湘湘的眼珠立刻轉動起來,薛暮煙的話讓她嗅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蕭湘湘立刻問道:“薛美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薛暮煙微微一笑,貼近蕭湘湘的耳邊,小聲說道:“德妃娘娘,您不覺得有些蹊蹺嗎?雖然樂陽公主好動,但也是常在這禦花園裏玩耍的,怎麽早不溺水,晚不溺水,偏偏您剛收了個養子,就發生公主溺水的事,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貓膩呀?也許是衝著樂陽公主,也許是衝著您宮裏的這位小殿下的。”


    “誰,你說的是誰?”蕭湘湘激動地問道。


    “娘娘您想想,如今這宮裏,誰才這般忌憚您有個養子?”


    蕭湘湘一怔,不禁喃喃自語道:“皇後。”


    說著蕭湘湘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床邊走去,連映容看著蕭湘湘這般模樣,眉頭緊蹙,她連忙對著薛暮煙說道:“薛美人,我家娘娘身體不適,要不您先迴吧,等我家娘娘身體好些了,再請您過來好好一敘。”


    薛暮煙看了一眼蕭湘湘,她想說的話,已經說了,確實沒有必要再留在關雎宮了,她優雅地點頭,快步就出了關雎宮。


    剛出了關雎宮,雲岫有些不安地問道:“美人,剛剛您在關雎宮裏說的話,怕是不妥吧,畢竟那可是皇後,美人您這般無憑無據說那樣的假話,萬一德妃聽進去了,鬧到陛下那,陛下深究起來,美人,您怕是會受到牽連的。”


    “放心吧,德妃不是那種沒有腦子的女人,她不會鬧到陛下那的,而且本宮說的也未必就是假話,樂陽公主這蹊蹺的溺水,誰又能篤定就一定與皇後無關呢?真也好,假也罷,隻要德妃信了本宮的話,與皇後爭鬥不休就好。”薛暮煙神秘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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