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梅神情慌張地進入了太醫院的後院,陳玄早已在那等候她多時,陳玄有些埋怨地說道:“姑姑,您這個時候來太醫院找我,不大合適吧。”


    “宮裏接二連三死了幾位皇子,陛下盛怒不已,娘娘不放心,讓我來問問你,可有什麽疏漏的地方?”安素梅故弄玄虛地說著。


    陳玄一聽這話,他不安地看了看四周,小聲說道:“怎麽會是您來,之前一直都是連姑姑在安排,娘娘不是說醉雲館的事不讓您插手嗎?”


    安素梅一怔,蕭湘湘與連映容果然小心,不讓她插手向子丘的事情,也是擔心萬一有什麽紕漏,不能讓淩希成為替罪羊,還說不定會扯出之前的種種,得不償失。


    安素梅佯裝鎮靜,煞有介事地說道:“事成之前是連姑姑聯係您,之後自然要換個人,這樣才不會讓人生疑呀。”


    陳玄眉頭一皺,這些後宮的老姑姑們,各個都是人精,這麽千般算計,萬般謀劃不過就是為了害人的勾當,陳玄低頭苦笑了一下,不滿地說道:“若不是當初安姑姑您找到我,我又怎會走上這麽一條不歸路。”


    “陳太醫,奴婢又沒拿刀架在您的脖子上,讓您為德妃娘娘辦事,是您經不住嚇,害怕陛下知道了皇後娘娘流產的真相,怕陛下盛怒之下株連九族,才會接受德妃娘娘的提意,為她效力,再說娘娘也說到做到了,娘娘懷孕時期,在陛下麵前點名讓您安胎,不然您以為您能保全性命以及現在的榮華富貴嗎?”安素梅不以為然地說道。


    “安姑姑紅口白牙說得輕鬆,若不是您先叛了皇後,怎麽會想到皇後的流產,威逼利誘臣,可惜臣一家四代清流,終究毀在我的手中,倒是成全了姑姑的富貴人生。”陳玄有些激動地反駁道。


    如果說當初答應蕭湘湘做事,是為了保命,可之後蕭湘湘這肆無忌憚地殘害後宮皇子,讓陳玄也有些後怕不已,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再加上這些後宮女人狠起心來,隨時都能推人去死,就像趙心月,陳玄真的很怕,哪一天他也會成為棄子。想到這,他無比怨恨地盯著眼前的安素梅。


    安素梅輕咳了兩聲,說道:“陳太醫,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大家都在一條船上,隻能走下去,這樣才能活著,不是嗎?”


    安素梅這帶有些無奈的真情流露,讓陳玄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的眼眶有些微紅,一看就知道是幾宿都沒睡好,他緩緩地說道:“煩請姑姑迴去告訴娘娘,請她放心,臣做事小心,應該沒有什麽紕漏。”


    安素梅眉頭一皺,她試探地問道:“藥方呢?”


    陳玄冷笑一聲,說道:“四皇子與其他皇子不一樣,四皇子的身體並沒有大礙,冬日的氣喘也不是什麽大病,


    在太醫院存檔的藥方也是沒有問題的。那夜我確實改動了藥方裏一味安神藥的劑量,這藥也沒毒,隻不過那夜四皇子的氣喘有些急促,下重了安神藥,可能會讓四皇子憋死在睡夢中,但事發突然,是我親自去太醫院抓藥到醉雲館煎藥的,第二天清晨四皇子就被發現死在朱美人的身下,那張藥方也就沒來得及入檔太醫院,事後我就燒毀了那張藥方。隻要我不說,就沒人知道那夜藥方有所改動。”


    安姑姑一想,這倒不好辦了,忽然她想起了朱若瑜的那碗提神茶,又問道:“那碗提神茶呢?”


    陳玄又自信地說道:“朱美人喝剩下的那半碗安神茶,我早已換掉,不會有人知道,朱美人的那碗提神茶裏卻是安神茶。”


    安姑姑有些疑惑起來,醉雲館裏這麽多宮人,陳玄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她又試探地問道:“你在換茶的時候,有沒有人看到?”


    陳玄有些緊張起來,他仔細迴想了一下,說道:“那夜在外屋,萍兒瞌睡不斷,我是過了醜時,等醉雲館的宮人們都睡下了,故意支開外屋的萍兒,讓她去給我取紙墨,才偷偷溜進內屋,那個時候朱美人已經昏睡過去,我隻是輕輕地從背後推了她一把,她就趴在了四皇子的身上,我又將茶碗裏剩下的安神茶都倒在自己的內衣裏,將提前準備好的提神茶倒入茶碗,等我迴到外屋,好一會萍兒才迴來,應該是沒有人看到的。”


    “應該?陳太醫,應該這兩個字會讓人命的,安神茶與提神茶可是兩種配方,您別大意了。”安素梅繼續套著陳玄的話。


    其實陳玄已經很小心了,淩希也問過醉雲館的宮人,那夜確實沒有人看到過異常,可安素梅不信,陳玄就一點漏洞都沒有?也許是安素梅的話點醒了陳玄,他眉頭緊蹙,小聲道:“除非。”


    “除非什麽?”安素梅急切地問道。


    “那夜我在煎藥的時候,有些恍惚,萍兒催促著我把改動過的湯藥送到屋裏給四皇子服下,我糊裏糊塗就往內屋走去,都忘記處理藥渣,等我想起來,迴到小廚房想要處理掉那些藥渣,卻看到萍兒將藥渣收拾掉了,我簡單地問了幾句,才知道她把藥渣倒在後院的樹下,我本想著第二天趁人不注意,將藥渣偷偷取迴,但不想陛下遷怒朱美人,醉雲館的宮人都迴不去,更何況是我,我也就沒有機會處理那藥渣了。”


    安素梅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故作生氣地樣子,說道:“糊塗,藥渣這種東西足以證明你有問題,太醫院又沒有那夜你入檔的藥方,萬一被人發現,陳太醫死你一個不打緊,別連累了娘娘。”


    陳玄一聽這話,嚇得冷汗直冒,頓時他有些慌張起來,小聲問道:“當時我就是有些不


    安,所以才會莫名其妙就忘記了處理藥渣,現在醉雲館裏不會有人去了,應該會沒有問題的。”


    “陳太醫,別再說應該了,我們做的事裏就沒有應該。”


    說著安素梅又走近陳玄幾步,對他小聲嘀咕了幾句之後,匆匆地離開了太醫院的後院,陳玄呆立在院中,他一籌莫展,許久他才緩緩轉身離開院子,朝內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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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玄背著藥箱出了瑤光閣後,他並沒有立刻離開後宮,他抬頭看了看漸漸昏暗的天色,他一轉身,朝著醉雲館的方向走去。


    很快陳玄到了醉雲館的後院,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宮人路過,他小心地推開後院的大門,陳玄快速閃入院中,他立刻在院裏的樹下,焦急地尋找著,天色越來越昏暗,他得快一點找到藥渣,不然天變黑了,他就出不了宮,而且沒有人的醉雲館,要是他點著燈找東西,一定會被人發現。


    陳玄心裏越是這樣著急地想著,越是顧不上警覺四周的環境,他專心致誌地低頭尋找著藥渣,不一會他好像找到了萍兒丟藥渣的那顆樹了,他立刻俯身將地上的藥渣包好,剛想離去,幾個身影出現在他麵前,他抬頭一看,居然是幾個內侍,內侍們看到陳玄這個樣子,二話不說就將他扭捆起來。


    向弘宣一臉狐疑的樣子,他盯著地上那包陳玄還沒來得急帶走的藥渣,到了出宮時間,陳玄出現在醉雲館的後院,這太過奇怪,據說內侍們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在後院的樹下,找這包東西,這些不尋常的事情,似乎都在告訴向弘宣一個事實,陳玄有問題,醉雲館裏有秘密。


    劉禮快步來到向弘宣的身前,說道:“陛下,這包藥渣,臣看過了,隻是一份溫補的藥渣,沒什麽太大問題,不過很像四皇子氣喘服用的那副藥,可是這包藥渣裏安神藥的劑量下重了,要是大人服用,倒也無妨,可若是給嬰兒服用,極有可能會讓嬰兒在睡夢中,窒息而不知。”


    向弘宣一怔,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問道:“劉太醫,那夜四皇子服用的藥湯,會不會就是這副藥。”


    劉禮想了想,迴答道:“陛下,四皇子之死事發突然,那夜是陳太醫在醉雲館當值,之後陳太醫沒有歸檔那夜的藥方,臣也不敢確定這副藥渣是不是那夜陳太醫給四皇子服用的湯藥。”


    向弘宣怒氣衝衝地來到陳玄的麵前,一腳踹翻了陳玄,怒吼道:“陳玄,你好大


    的膽子,敢謀害皇子,還不從實招來。”


    此刻向弘宣滿心滿眼的憤怒與殺戮,不管這包藥渣與向子丘之死有沒有關係,多日來向弘宣喪子的悲痛,終於有了個地方可以宣泄,他可以輕而易舉地砍了陳玄的腦袋,甚至滅了陳玄的九族,可這些不夠,不夠填補向弘宣內心的傷痛,他覺得這事不簡單,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是害他兒子的人,他要查個清楚。


    陳玄瑟瑟發抖地從地上爬起,他知道這次他算是百口莫辯,劉禮的話已經很清楚了,他解釋得清藥渣的事情,他也解釋不清藥方沒有存檔的事,更何況這兩件事他都解釋不清,而且還都撞在一起,陳玄想這次他是難逃一死了。


    忽然小德子小跑進內殿,說道:“陛下,關雎宮差人請您過去,說是曦月公主有些不好。”


    小德子的一句不好,讓向弘宣的心揪在了一起,現在他一聽到不好兩個字,他就後怕不已,他看向劉禮,說道:“劉太醫,快跟朕去關雎宮。”


    向弘宣已經顧不上跪在他麵前的陳玄,他拉著劉禮,就大步往關雎宮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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