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寶靈扶著淩希在清風苑裏散步,不時院外就傳來歡慶的聲響,薄寶靈看了一眼北宮關雎宮的方向,前幾日向弘宣封蕭湘湘為德妃,這幾日東俞的貴婦們都忙著進宮給蕭湘湘賀喜。於是關雎宮裏鑼鼓歡慶聲不斷,熱鬧非凡。


    薄寶靈又看了一眼異常冷清的清風苑,有些不悅地說道:“不過就是封為妃子了而已,至於嘛,蕭德妃這是打算幾天幾夜的鬧騰呀,東俞後宮女人都是生子才封妃,雖說淑妃娘娘也曾是先封妃再生子,但好歹淑妃是西華國的公主,蕭德妃這上不了台麵的出身,還大張旗鼓在後宮中接受內外命婦的拜見,真是沒有規矩。”


    淩希緩緩地坐在涼亭中,淡淡地說道:“獻王妃,蕭德妃現在有孕在身,而且她在南巡的時候有救駕之功,陛下待她總是與旁人不一樣的,陛下恩準她在關雎宮接受內外命婦的拜見,這是皇恩浩蕩。”


    薄寶靈滿臉的憂心忡忡,她看著淩希著寡淡又哀默的神情,抱不平地說道:“可是娘娘,就算是陛下恩準,蕭德妃也不至於一連數日這麽高調接受內外命婦的拜見吧,娘娘,蕭德妃不是個知道分寸的人,在後宮中,隻有皇後才能這般理所當然接受命婦們的朝拜,就連昭慶公主都去給蕭德妃賀喜了,娘娘,不可不防呀。”


    淩希低頭苦笑一下,她知道薄寶靈在擔心什麽,按照現在蕭湘湘的恩寵,蕭湘湘又有孕在身,萬一蕭湘湘生下皇子,她們都在擔心淩希與淩希肚子裏孩子的地位吧。


    淩希不自覺地將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其實清風苑原本不會這樣冷清的,她懷孕之後,內外命婦也都來過清風苑給她賀喜,隻不過她都讓顏姑姑一一打發了,她不想見這些貴婦們,因為她與向弘宣的那場爭執,不合時宜的有孕以及那有些恣意的越禮,讓她不得不必須低調,尤其是在江晚楓還留在邑城的時候,隻有這樣向弘宣應該就不會那麽猜忌江家與淩家了吧。


    而且從南巡之前,淩希就已經見識到了蕭湘湘的手段,這個女人很不簡單,防不勝防,她與向弘宣這麽多年的感情,被蕭湘湘幾句話就能瓦解得幹淨,除了足不出戶,低調到讓後宮忽略自己的存在,她實在找不到其他方法保護自己肚子裏的孩子,以及維護她與向弘宣那都快薄如蟬翼的感情了。


    薄寶靈看著一言不發的淩希,似乎也覺得剛剛自己的話有些惹得淩希憂思,她又說道:“皇後娘娘,您不必憂心,您是皇後,東俞的功臣之後,不是個亡國之女可以威脅的,我家王爺說了,過幾日宗親們會上奏陛下,參蕭德妃行為不端,為您正皇後之名。”


    淩希眉頭一緊,她握住薄寶靈的手,輕輕說道:“不可,這個時候要是找蕭德


    妃的麻煩,就是不給陛下顏麵,陛下會不悅的,而且對平南王夫婦也不好。”


    一聽淩希提及平南王夫婦,薄寶靈也不禁擔憂起來,其實她這次進宮,就是為了江晚楓而來,她小聲說道:“皇後娘娘,按理說平南王完婚也都一個多月了,陛下遲遲不提讓平南王迴平城之事,王爺很是憂心。”


    淩希輕輕地撫拍著薄寶靈的手背,輕聲說道:“別怕,陛下不會永遠留平南王在邑城的,平城需要平南王,現在就當平南王與懷敏郡主多恩愛一些時日,過不了多久陛下就會讓平南王迴去,獻王妃您迴平南王府後,一定要囑咐平南王,稍安勿躁,莫要生事,耐心等待陛下的聖旨。”


    淩希的話像顆定心丸,讓薄寶靈的心安穩不少,雖然她也不想讓江晚楓那麽早離開邑城,可獻王說了,江晚楓要是迴不去平城,他的前途就完了,江家也就完了。


    當年她們把懷敏許配給江家,就是看中了江家是皇後外戚之家,以及江晚楓少年封王的前途,可如果江家完了,懷敏也就完了。不過好在還有淩希這個皇後,以及淩希即將出世的孩子,事到如今,獻王府已經與淩希的後族密不可分了。


    薄寶靈陪著淩希在院中閑逛了一會,寒暄了一陣就離宮了。淩希看著院中一池子已經都凋零的荷花,一陣秋風吹來,空氣中夾雜著桂花的香氣以及那嘈雜的喧鬧聲,安寧又躁動,秋天就這麽無聲無息地來了。


    顏姑姑來到淩希身旁,她遞給淩希一把團扇,說道:“娘娘,初秋的下午還是有些暑熱,您要不要進屋休息會。”


    淩希接過顏姑姑手中的團扇,望了望院內通往飛羽殿的暗門,問道:“現在都是誰在侍寢?”


    “蕭德妃與您有孕後,自然不能侍寢了,淑妃因為惹怒陛下,也不能侍寢了,現在是美人與女史們,以及喬宮人輪流侍寢,不過陛下似乎十分喜愛薛美人,上個月有十日都是薛美人伴駕的。”顏姑姑答道。


    薛暮煙的十二首夜曲還沒有彈完嗎?向弘宣怕不止是僅僅喜歡薛暮煙和她的箜篌曲吧。


    顏姑姑看著沉默不語的淩希,她幽幽地開口說道:“皇後娘娘,雖說您打發了來給您賀喜的宮妃與外命婦們,但自從您懷孕後,陛下就沒踏進過清風苑,即便每日陛下都讓人來送東西給娘娘,但宮裏的人都已經在猜測帝後失和之事,後宮女人們每日去關雎宮賀喜蕭德妃,卻想不起來清風苑,娘娘,清風苑太過冷清了。”


    淩希望了望關雎宮的方向,無奈地說道:“顏姑姑,你不懂,陛下是不能來,陛下有太多的顧慮。”


    可不是嘛,如果向弘宣要是表現出重視淩希的孩子,那麽向明灝該怎麽辦?還有前朝的臣子們又都會


    靠攏後族了,尤其是江晚楓在邑城的時候,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淩希與向弘宣之間何止是隔著一個蕭湘湘,還有後族。


    “奴婢是不懂陛下的顧慮,但奴婢知道,按照陛下的性情,他若想來,這些都不是理由。”顏姑姑淡淡地說道。


    淩希搖曳著手中的團扇,默默地轉身朝西廂房走去,顏姑姑看著淩希這落寞的神態,說道:“皇後娘娘,你怨嗎?”


    淩希停下了腳步,撲扇了幾下手中的團扇,她想起多年前在椒房殿那片焦土中,向弘宣飛奔而來救她,她傾倒在向弘宣的懷中,即便多年後的南巡,她在向弘宣那遲到的懷抱中,她依舊能感受到向弘宣曾經那炙熱的心跳,她淺淺一笑,繼續邊向西廂房走去,邊輕吟道:“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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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夜色下,一襲黑衣鬥篷的女子快速閃入了關雎宮的後院,連映容早已在後院等候多時,她帶著那女子穿過長廊來到一間偏僻的廂房,一路上院中時不時就傳來關雎宮前殿喜慶的絲竹聲。


    那女子不禁駐足望向前殿的方向,似乎被這喜慶的聲響感染,連映容眉頭一皺,低聲說道:“您快進屋吧,德妃娘娘還在等著您,要是被別人看到就不好了。”


    連映容推開了房門,那女子大步走進屋內,連映容立刻關上房門,守在屋外,警覺著四周。


    那女子進屋後,發現蕭湘湘坐在桌前,她向蕭湘湘微微福了福身行禮。蕭湘湘看著姍姍來遲的黑衣女子,她淺淺一笑,說道:“本宮來這東俞後宮也有一段時間了,居然不知道您也是南人,您真是藏得夠深呀。”


    “奴婢原本是南昌貴族之後,當年南昌國滅後,奴婢就隨家人來到邑城,擄國公夫婦雙雙暴斃這事,讓我們這些舊臣遺族後怕不已,之後我們隱姓埋名生活在東俞,但不想最後我被征召入宮做了宮女,這一待就是二十多年,要不是連姑姑來找我,我都不記得自己是南人了。”那女子冷笑道。


    “那麽現在呢?您是繼續想做一個默默無聞的東俞後宮宮人,還是南人?”蕭湘湘問道。


    那女子抬眼看著蕭湘湘,淡淡地說道:“德妃娘娘,您想讓奴婢做什麽,奴婢就是什麽。”


    蕭湘湘滿意地笑了笑,說道:“聽說那日陛下與皇後爭執後,陛下抱著皇後迴得清風苑,直到太醫診斷皇後沒什麽大礙,陛下才離開得,對嗎?”


    “恩,陛下心中還是在乎皇後的,不過陛下與皇後之間似乎有心結,不然也不會這麽長時間,陛下不來清風苑看望皇後。”


    “可是皇後的孩子要比本宮的孩子早一個月出生,這樣太不好了。”蕭湘湘幽怨地說道。


    “那德妃娘娘想怎麽辦?”


    “本宮想讓皇後死!”


    “什麽?”那女子吃驚地問道。


    蕭湘湘看著眼前女子那驚訝的樣子,她戲虐地一笑,說道:“瞧把你嚇得,本宮不過就是說了個玩笑話,本宮隻是不想看到皇後的孩子出生,擋了本宮孩子的道。”


    說著蕭湘湘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剛剛她不是在說玩笑,隻不過現在淩希還不能死,如果淩希因為向弘宣的孩子死了,倒是成全了淩希,讓向弘宣的心中永遠都記掛淩希,這是蕭湘湘最不願看到的。


    “皇後這胎已經四個多月了,想要無聲無息地讓皇後流產,怕是很難。”那女子為難地說道。


    “您是不敢,還是不願呀?您要效忠本宮,不該拿出點誠意嗎?”蕭湘湘追問道。


    那女子一怔,但很快她的臉上微微一笑,她走近蕭湘湘幾步,小聲說道:“德妃娘娘,奴婢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或許可以在皇後流產一事上利用一下,說不定還能讓帝後徹底反目。”


    說著那女子開始小聲在蕭湘湘耳邊嘀咕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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