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多的人包圍著解洄州,他卻一點都不在乎,他隻看著秦霜梨。


    秦霜梨卻不太敢看他,她整個人往後縮了縮。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此時此刻是希望解洄州死還是活。


    不過她想,她的心裏應該想要他死更多點。


    解洄州,他本來就該已經是一個死人才對。


    她的手緊緊攥起,心也猛跳著。


    蘇子固以為她是在害怕,瞬間抱緊了她。


    少女順勢窩在他懷中,她又看了解洄州一眼。


    “莫怕,梨兒。”


    他安撫著懷中的人兒,又冷眼對府衛說:“拿下賊人,賞金十兩。”


    敢擅闖侯府,簡直不要命。


    若將他的梨兒嚇壞,這個賊人更是該死。


    解洄州握劍的手微顫,眼底有些許猩紅。


    他張唇想開口說什麽,他想要質問阿梨,可看著她窩在他夫君懷中,驚恐得像是一隻沒有安全感的小鹿。


    他多想抱著她的那個人……是他。


    她仿佛真的被他嚇到了。


    解洄州微微垂眸,他半個身子隱在暗處。


    他的眼中,滿是受傷。


    罷了,或許……阿梨真的失憶了呢?


    他不能讓她陷於兩難。


    若她真的失憶了,他如此質問她,怕是會給她帶來劫難。


    他是男子,知道這個世間沒有一個男子可以忍受自己的妻子和旁的男子有過幹係。


    他又看了看她挺著的大肚子,罷了,今晚,他先放過她。


    解洄州再次握緊劍,這次,他要為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他要留著一條命,到時候好再來見阿梨。


    他信阿梨定有苦衷。


    他不願將他的阿梨當成背信棄義的壞女人。


    他轉身殺了出去,沒再絲毫停留。


    秦霜梨見解洄州什麽都不說,她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她的事情還沒有敗露。


    見蘇子固還打算提劍去,秦霜梨忙假裝害怕。


    “夫君,我怕。”


    解洄州這次沒有質問她過去的事情,那她也幫他一次。


    他最好快點逃,下次,她不會再幫他了。


    可秦霜梨不知道,就是因為她喚的這一聲甜膩膩的夫君,解洄州有一瞬間失神,他的胳膊瞬間被劃傷。


    他再一次看向了她。


    眼前的女人對他沒有半分愛意,和以前的阿梨,當真有天壤之別。


    解洄州的心又被狠狠地傷了一次,他提劍打向周圍的人,運起輕功就跑了。


    後來侍衛來稟報說賊人跑了,秦霜梨才鬆了一口氣。


    希望解洄州識相點,別再來找她了。


    她都說她失憶了,他怎麽就不信呢?


    “梨兒再好好休息一下。”


    “別怕。”


    他再陪她睡一會。


    “嗯。”


    “多謝夫君。”


    秦霜梨心中亂亂的,麵上卻半分不顯。


    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太多,她想著想著,竟也真的睡著了。


    蘇子固見她睡著才鬆了一口氣。


    他深怕她被嚇到,然後出事。


    他的梨兒,定要長命百歲。


    一夜過去,秦霜梨被一陣哭聲吵醒。


    “小姐醒了?”


    綠竹麵上帶著笑,她上前扶了她一把。


    “怎麽了?”


    秦霜梨有了絲絲的猜測,但還是問道。


    “小姐,侯夫人走了。”


    “淩晨的時候婆子聽見裏麵有聲音,進去一看,恰好看見侯夫人猙獰的麵孔,一探鼻息才知道,侯夫人死了。”


    “大夫說是夜裏驚懼過度加上臥病許久,沒能熬住。”


    綠竹將自己打探到的一切都說與她聽。


    秦霜梨的嘴角瞬間彎了彎。


    藍氏,罪有應得。


    接下來就會是侯爺,再是蘇子固。


    她要上輩子欺她負她的人都死。


    “綠竹,給我梳妝。”


    她也得去看看了。


    “嗯。”


    綠竹心情好,眼睛都亮晶晶的。


    等她裝扮好出門,已經巳時了。


    去藍氏的院子要路過一個長廊,長廊附近還有一個花園。


    秦霜梨輕輕撫了撫自己鬢邊的海棠,又看了看自己挺著的肚子,她仿佛看見的美好未來了。


    然而下一刻,她天都要塌了。


    不知道從哪裏伸出來一隻手,他將她扯了過去。


    綠竹剛剛要喊,就被一顆石子擊中,暈了過去。


    秦霜梨的心砰砰砰地直跳,她的嘴巴也被人捂住,她一臉震驚。


    解……洄州?


    他怎麽還在這?


    她的眼中有驚恐,一口氣不上不下。


    “阿梨。”


    他喚她,語氣帶著繾綣,他的眼中,滿是委屈。


    她為何不認他?


    與他相認,當真有那麽難嗎?


    他的眼尾猩紅,眼中有淚水,他彎著腰和她對視。


    秦霜梨被捂住嘴巴,她很不舒服,很快,她就皺起了眉頭。


    “別喊。”


    他倒不在意暴露行蹤,隻是怕她因他受難。


    她叫也沒事,那就讓所有人看看,他與她如何恩愛的。


    秦霜梨點了點頭,他慢慢地鬆開手。


    她得了自由,忙後退了幾步,心中滿是波濤洶湧。


    “我不認識你。”


    她打算裝傻到底。


    解洄州再一次逼近了她:“真的不認識嗎?”


    “阿梨。”


    她別再逼他。


    他不信她真的失憶了。


    解洄州一晚沒睡,他眉眼滿是疲憊,眼中帶著兇狠。


    他昨晚根本就沒有離開這。


    “不認識。”


    “公子如何說,阿梨隻有一句話,不認識。”


    她偏開頭不看人,眼中滿是冷漠。


    解洄州掐住她的下巴,讓她看他。


    “阿梨!”


    他怒了。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你說你叫楊梨,我信了,你說你喜歡我,我信了。”


    “可你分明不叫楊梨。”


    “你為何要騙我?”


    她騙他騙得好苦。


    解洄州滿心苦澀,他昨晚就去查了。


    她去歲臘月十五嫁到侯府的,出身縣官之家。


    “你想要她死嗎?”


    解洄州指著綠竹,這不是她的婢女嗎?


    她在意這個婢女嗎?


    她若想要這個婢女死,可以不認他。


    秦霜梨瞬間緊張了起來,解洄州該不會真的想殺綠竹吧?


    不行,綠竹可不能出事。


    “我不懂公子在說什麽。”


    “公子可莫要亂殺人。”


    她皺著眉頭又後退了一步。


    解洄州眼底滿是傷心,難道,真的是他錯了嗎?


    他錯了嗎?


    阿梨真的失憶了。


    解洄州沉默著,秦霜梨偷偷看了他一眼。


    她不是很明白,他怎能看起來一副深情的模樣?


    男子三妻四妾,總是多情,他再娶一個不就好了?


    她才不信他真的如此愛他。


    他隻是恨她欺騙了他罷了。


    秦霜梨想,她得捂好自己的小馬甲。


    “阿梨,你當真不與我相認?”


    解洄州指尖攥緊,他垂頭吻住了她。


    沒關係,他親到她迴憶起以往的點點滴滴。


    她總能想起他的。


    “唔。”


    她的唇被吻住,嚶嚀了兩聲,她下意識要推他。


    可男人的力氣比她大,他甚至預判了她的動作,很快就將她的手攥住。


    “秦霜梨,你可想好了,裝失憶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腹中的孩子……”


    他的語氣帶著危險,他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


    她若再惹他生氣,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她哭。


    讓她哭著求他。


    他的大手,也撫上了她的肚子。


    秦霜梨瞬間瑟縮了兩分,她到底給自己招惹了一個什麽樣子的麻煩?


    他難道還想弄掉她的孩子?


    她能感受到男人渾身的戾氣,她有些慫了。


    解洄州隻要一想到阿梨的腹中懷著旁人的孩子,他的怒氣就更甚了。


    他討厭她腹中的孩子。


    他想了她那麽久,半年多了,整整半年多,她躲在這裏與旁人恩愛?


    男人越想越生氣,漆黑的眸子緊盯著她的粉唇。


    下一刻,他再一次吻住了她。


    也是這個時候,圓形拱門處突然傳來了蘇子固的聲音。


    “梨兒。”


    “梨兒。”


    院中的丫鬟都說她早就出門了,為何他就是沒有看見她?


    蘇子固有些著急,怕她一個人大著肚子在路上出什麽事。


    聲音離他們越來越近,秦霜梨眼睛都瞪大了。


    她生怕被蘇子固發現她在這裏。


    解洄州笑了。


    “梨兒?”


    他笑起來明明很好看,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他的笑容格外的瘮人。


    那個男人喚她梨兒?倒是親密?


    “梨兒?你說,若你夫君發現你在這與我私會……”


    他的大手輕摸著她的臉頰,語氣越發的危險。


    他將夫君二字咬得極重,恨不得將蘇子固的血都喝了。


    秦霜梨攥緊手指,越發的擔心了。


    男人的大手已經探進她的領口,他微微用力,她的衣服就亂了。


    “你……登徒子。”


    秦霜梨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中越發著急了。


    解洄州還不放開她,他低頭,直接咬住她的唇。


    這是他在她身上落下的第一個印記。


    “阿梨,再說話,你夫君就找到我們了。”


    解洄州摁著她,將她抵在牆壁上。


    他們就窩在這個小小的假山縫隙,瘋狂親吻。


    蘇子固沒走這裏,自是也沒有注意到。


    綠竹的身體就倒在他們不遠處,也被假山遮掩住。


    這個吻持續了許久,一直到秦霜梨快喘不過來的時候,他才放開了她。


    “考慮清楚了嗎?”


    “還打算騙他說失憶了嗎?”


    他吻她,吻得是不是也比她那個所謂的夫君好?


    她那個夫君,武功不如他,床上功夫能比他好到哪裏去?


    阿梨是不是蠢,她不吃細糠偏要吃豬食嗎?


    男人屈起指尖,重重地碾了碾她的唇,他幫她擦掉殘留的水漬。


    他此刻看起來無比的溫柔,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滔天的怒意在翻湧。


    秦霜梨被吻到氣喘籲籲,她除了有些緊張外,餘下的感覺便隻有……舒服了。


    許久沒有和男人親熱過,她渾身的火瞬間被他點燃。


    她的唇也被他咬紅了,有些疼。


    她思考著要不要再騙人。


    可在對上男人要殺人的目光時,她決定繼續裝傻。


    “公子最好還是盡快離開這。”


    “我不知道公子與之前的我發生了什麽,可我已經嫁人了。”


    “請你不要再來了。”


    “隻要你現在離開,我就不再追究剛剛的事情。”


    她說著後退了一步,手還撫著自己的肚子。


    解洄州眼中殺意盡顯,好,好得很。


    他今日就殺了這個女人!


    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秦霜梨看見的時候,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要殺她?


    男人收起刀落,可那刀尖最後刺在了石縫上,他並沒傷到她。


    “阿梨,你最好不後悔自己今日所言。”


    他到底還是不忍殺她。


    他唾棄這樣的自己。


    “公子的話,我聽不懂。”


    秦霜梨不看他。


    解洄州那把刀轉眼就劃向了自己的胳膊。


    “好。”


    “好一個聽不懂。”


    “我給你三天時間逃命。”


    “三天之後,我必取你主仆二人的命。”


    解洄州眼底滿是猩紅,他好想抱抱阿梨。


    其實他很開心她還活著,她其實騙了他也沒關係。


    可她偏偏還裝失憶,她連認都不想認他!


    他就那麽……不堪嗎?


    他比她那個夫君差在哪裏?


    沒有顯赫的身世嗎?


    所以阿梨寧願嫁給旁人也不願嫁給他?


    可他已經考中狀元了。


    她明明就可以當他的狀元夫人了。


    解洄州此生唯一愛過的人就隻有阿梨,前半生他幾乎在顛沛流離。


    好不容易脫離了殺手閣遇見阿梨,她教會了他愛恨嗔癡,也狠狠地拋棄了他。


    那場大火,也是她故意為之吧?


    既如此,她為何不連他一起燒死算了?


    男人的匕首砸落在地,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萬念俱灰。


    血一滴一滴的從他胳膊上滑落,染紅了地麵。


    秦霜梨沒注意到,她隻在思考他剛剛話中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三天後就要來殺她嗎?


    那她該怎麽辦?


    解洄州轉瞬離開了原地,他到底還是不忍傷害秦霜梨。


    他若狠心些,殺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他就不會那麽痛苦了。


    可他不忍。


    他的執念就是她。


    罷了,他再給她三天時間想清楚。


    若她還裝作不認識他,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解洄州的腦中閃過一個瘋狂的想法,他想造一個巨大的籠子,將阿梨圈養起來,讓她隻能是他一個人的。


    若她願意教腹中的孩子喊他爹,他倒也不是不能留她的孩子一命。


    解洄州像一隻陰暗的老鼠,躲在暗處偷窺幸福。


    身如焰,渴愛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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