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蒙蒙亮,幾隻麻雀在梅枝上跳躍,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城主府大廳內,道道爽朗笑聲傳出,驚飛枝頭小鳥。


    隻見城主蕭閆正坐高堂,他長相威嚴,平日裏不苟言笑,此時也是滿臉笑意,“這次你們到來,阿嵐可要高興好幾天了。”


    下方端坐的林芝點頭,也笑道:“是啊,還多有叨擾了。”


    赫嵐聽聞,佯裝生氣道:“阿芝姐你還和我們客氣什麽,可還想著你能常住呢。”


    “是呀,常住都無妨。不過話說迴來,到底是何人要害你們,可有什麽線索?”蕭閆附和道。


    林芝搖頭,神色苦惱,“看不清,帶了個白色麵具。隻曉得他一頭銀發,聲音很年輕,他也一眼便知道我們是祁家的人。”略微猶豫,繼續道:“那人一來便揚言要帶走小悅。”


    眾人詫異,眼神皆投向堂下女娃,隻見她睡眼惺忪,竟還打起了瞌睡。


    頓時哄堂大笑。


    祁悅驚醒,滿臉疑惑望向奶奶,“奶奶,怎麽了,你們在笑什麽?”


    “小悅啊,你可失禮了,怎還睡起大覺了。”林芝佯裝生氣,眼中卻笑意不減。


    “失禮了?確實失禮了。”窘迫一笑,祁悅不好意思的擾擾頭。


    暗自吐槽,就怪奶奶昨夜和那嵐姨暢聊甚歡,大半夜一直不睡,倆人笑聲還時常驚醒她。


    “哈哈,無妨。”蕭閆笑道。


    視線落在自家夫人上,腦中迴憶,繼續道:“夫人,可還記得前年皇帝為長公主慶生設宴,招了我們一幫城主前去赴宴。”


    赫嵐點頭,“記得,京中名門都去了,場麵盛大。”


    “可還記得宴裏也有一個銀發男子。”蕭閆端起熱茶,一飲而盡。


    赫嵐沉默,陷入迴憶,突然腦中一個身影一閃而過,驚喜大叫,“我想起來了,有一個銀發男子,當時我和你竊竊私語,就是在討論他年紀輕輕頭發便白了,而且長相陰柔像個女人。”


    “可記得是誰了。”蕭閆眼神寵溺,對於自家夫人有時的咋唿,甚感無可奈何。


    “阿嵐,是誰?”一旁林芝也焦急詢問。


    “那男子在司徒家一門席位上,定是司徒家的人。”赫嵐肯定道。


    “司徒家?我從未見過司徒家有這樣一位銀發男子,還真是離家太久,京都好些變化都不知道了。”林芝神色惆悵。


    如今已知的唐家是窺視祁家許久,可那司徒家為何要抓小悅一個小孩子呢?


    老頭子啊,這次迴去是對是錯呢?就不該讓他一人迴去。


    察覺奶奶異樣,祁悅連忙安慰,“奶奶你也不必擔心,如今我們在嵐姨家,可安全的。”


    赫嵐附和,瞧著祁悅的眼裏喜愛之色勝於言表,“小丫頭說的對,阿芝姐你也不必想太多,等祁大哥迴來再好生商量對策,如今就安心呆在這裏。”


    “好吧,一切等老頭子迴來再做打算。”林芝無奈,她不能修煉,沒有通天本領更無力帶著小悅去調查什麽。


    眾人不再談及此事,氣氛竟有些沉默起來。


    突然,大廳外一個小廝急匆匆跑來,神色喜悅,眉飛色舞。他單膝跪地,抬手敬禮,激動道:“迴稟老爺、夫人,小少爺迴來了,現在下了馬車,正朝大廳而來。”


    赫嵐興奮起身,“當真迴來了?”


    小廝點頭,連連稱是。


    “太好啦,我的兒啊,可算迴來了。”赫嵐開心拍手,上前一把拉住自家老爺的手,準備往門外迎接。


    蕭閆微愣,隨即大笑,“夫人淡定,楓兒就在門外了,不要著急。”


    “能不急嗎,可是有一年沒見著咱兒子了。”赫嵐嗔怪,甩開老爺,獨自向著門口張望。


    蕭閆笑著看向林芝等人,“你們不要見怪,她就是這樣,太過思念這小兒子了。”


    “哈哈哈,怎麽會見怪呢,阿嵐這性子到是一點沒變呀。”林芝笑道。


    門外,一道身影由遠及近,祁悅歪頭看去。隻見是個身穿黑色錦袍,身披黑色狐裘的年輕男子,身姿挺拔,又是一個高個子。逆著光,她也看不清他長什麽樣,隻依稀見得他頭戴墨冠,大步如飛。


    “父親、娘親,兒子迴來了。”男子已到大廳,向著高堂蕭閆夫婦行了一個稽首禮。


    此人便是城主府嫡幼子,排行老四的蕭遲楓。


    祁悅這才看清他的樣貌,少年英氣,樣貌俊朗,神色間皆是自信沉穩。


    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哪兒像嗣音那隻壞狐狸,整日裏性格冰冷,說話又不中聽!


    “楓兒啊,對我們哪還來這些繁文縟節,趕緊起來,地上涼。”赫嵐趕緊上前攙扶,握著兒子的手激動不已,“你可算迴來了,瞧著真是瘦了一圈呀。”


    “迴來就好啊,快見過你林姨。”蕭閆也甚是欣慰,瞧著兒子示意他向旁邊林芝行禮。


    “對對對,一時激動到忘了你林姨了,怪我怪我。”赫嵐附和。


    瞧著娘親這般,蕭遲楓無奈一笑,轉身向林芝彎腰行禮,神色尊敬,“見過林姨,娘親時常向我提起您,今日終於見著您本人了。”


    林芝趕忙上千攙扶,“好孩子,快起來。”隨即看向一旁祁悅,招唿道:“小悅,快來見過你楓哥哥。”


    乖巧上前,祁悅頷首行禮,“楓哥哥好。”


    “小妹無需多禮。”蕭遲楓笑言,這才對眼前女孩略微端詳起來。


    隻見她看著實在年紀尚小,怕是隻有十歲出頭,小臉上的嬰兒肥都還未褪去,一雙頗有靈氣的眼睛,笑起來小虎牙微露,整個人就是一個鄰家小妹可愛溫婉的樣子。


    心中暗歎,母親之前還向他提及過林姨有個小孫女,有意與其聯姻。如今看來人家還隻是一個小娃娃,他堂堂七尺男兒,加之再過兩年就是弱冠之年,這不是叫他欺負了別人嘛,和養個童養媳有什麽差別。


    娘親啊娘親,你的想法怎麽老是令人匪夷所思。蕭遲楓暗自搖頭,越想越無語。


    “大家也別站著了,就坐就坐。”蕭閆招唿道,端起熱茶輕抿一口,“為父記得如今並不是休假的時間,楓兒這次迴來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父親,你有所不知,今年南方大寒,臨近臾坤山的幾個轄城大雪,連著下了足足兩月。百姓叫苦連天,不少歪門邪派的人趁亂使壞。央靈學院在其中自是威望最高,便派遣院裏資質排前的二十名學生出山調查。”蕭遲楓甚是悲憤,繼續道:“央靈學院裏,大長老秦桓最是德高望重,他曾向我們出山的這些學生指明,有鬼族之人趁混亂之際潛入,與那些歪門邪派互相勾結。這兩月裏,五十個孩童丟失,一番查明,全是十二三歲的女娃。”


    端起熱茶一飲而盡,“父親,我此番迴來也是想向你借些人手。如今南方禍亂,我們北方不能坐視不管,鬼族之人陰戾邪惡,大家應該一條心,將他們驅逐迴兀荒絕地。”


    蕭閆點頭,臉上早已沒了愜意笑顏,“我倒是聽聞過北方大雪異常百姓民不聊生,沒想到竟還有鬼族牽扯,從中作梗。”


    抬手一揮,一旁站立的侍從上前。


    “去傳薑首領。”蕭閆吩咐道。


    侍從聽命告退。


    赫嵐擔憂,還以為兒子這次迴來不過休假,那想的牽扯進這些危險的事情,忍不住開口道:“楓兒,你一定要加倍小心啊,聽你一說,為娘可真是擔心極了。”


    “娘親,你就放心吧。父親傳了薑首領,定是讓他陪同,有他在我定然安全。”蕭遲楓趕緊安慰道,又轉頭看向父親,“父親你快安慰安慰娘親,她這脾氣就你能壓住。”


    蕭閆大笑,看向赫嵐,“薑首領堂堂大成的境界,和楓兒一起定不會有差錯。夫人就放心吧。”


    “唉。”怎叫她放心,兒子出門在外好不容易迴來一次,竟是為了那些陷入險境的事情。


    “是啊阿嵐,你也不必太過擔憂。”林芝也安慰道。


    可她心中百轉千迴,蕭遲楓所言丟失的盡是十二三歲的女娃,這不是與小悅年紀相仿麽,難道司徒家已經和鬼族勾結了?前有唐家始亂,後有司徒家從中作梗,這祁家真是要變天了。


    也不知道老頭子他有沒有收到托付給小雲的字條……


    此時,廳外薑首領終於趕來,他上前單膝行禮,抱拳道:“薑涵見過城主、城主夫人。”


    薑涵,城主的左膀右臂,修煉上也是一名奇才,會三種術法,大成境界。少時便跟著蕭閆闖蕩四方,如今人入中年,兩者更是情誼頗深。


    蕭閆抬手,客氣道:“薑首領不必多禮。”轉頭看向一旁婢女,“賜座,上茶。”


    “多謝城主。”薑涵坐下,端起熱茶淺抿一口,隨即問道:“城主此次可有何吩咐?”


    “北方大亂,歪門邪派猖獗,勾結鬼族作亂。楓兒要前往調查平亂,我欲派你同行,也是盡了我梧城之力。”


    薑涵點頭稱是,答應同行。


    一旁蕭遲楓抱拳行禮,以表感謝,“有勞薑叔了。”


    薑涵點頭,客氣道:“楓少爺多禮了,有外族禍亂,我們梧城自當出力相助。”


    眾人不知,厚雪堆積的屋頂上,一隻渾身雪白的狐狸慵懶的趴在雪堆中,眼睛盯著遠方高塔,若有所思。


    它正是嗣音。


    屋內眾人所說他聽得一清二楚,南方距離臾坤山結界最近,如今連鬼族都潛入了。


    族內那幫老家夥怕是等不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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