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舒宴猶請了村裏的老人幫著處理,舒以賢也跟著幫忙。


    沈麥懷著孕,要避開紅白喜事,這會兒就在屋裏帶著湯圓和跳跳。


    湯圓呆呆的,顯然不能接受娘親沒了的事實。


    洛雲宜抱著孩子出了老宅。


    大人的事情有人處理,這剛剛出生的孩子卻是要吃要喝。


    洛雲宜隻能抱著他去找村裏其他生完孩子的婦人,給錢給東西都行,先把孩子喂飽。


    天黑之前靈棚就搭好了。


    湯圓在見了唐見喜最後一麵之後就一直沉默,那邊事情多,洛雲宜隻能暫時把他帶迴家照顧。


    舒紅也把小石頭送迴來,說明天白天再過來幫忙照顧孩子。


    洛雲宜對她說了聲謝謝。


    有小石頭在,這家夥懵懵懂懂的什麽都不清楚,看到大哥哥不高興,就把自己的玩具都一個個找出來放在湯圓麵前。


    “哥哥,玩。”


    洛雲宜看他小小一個,在兒童房裏到處爬,總能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收摸出玩具。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藏進去的。


    湯圓看著他呆頭呆腦的樣子,把麵前的玩具拿起來。


    洛雲宜給小石頭也拿了玩具,讓他們兄弟兩個待在一起。


    自己去廚房做飯。


    說實話,今天這一天過得真的不太平。


    那個剛出生的孩子暫時養在那個剛生完孩子的婦人家裏。


    那家人是和善的,知道這孩子剛出生就沒了娘,也願意幫忙。


    洛雲宜想著明天要買些東西過去,一個人喂兩個孩子,也不容易。


    鍋裏的粥煮出了香氣,洛雲宜拿勺子攪了攪。


    本來想給孩子們做點好吃的,轉念又想到唐見喜剛走,湯圓接下來一個月都不能吃葷腥。


    拿肉的手停下。


    用菜油炒了土豆絲,又熱了饅頭,叫兩個孩子過來吃飯。


    湯圓很乖,過來的時候舒宴猶讓他聽奶奶的話,這會兒洛雲宜給他夾什麽他就吃什麽。


    等吃完飯,小石頭睡著了。


    湯圓才挨到洛雲宜身邊,怯懦地開口問她:“奶奶,我以後是不是就見不到娘親了?”


    到底隻有兩三歲大,湯圓還不太能理解死亡代表什麽。


    村裏有人去世,他之後就再沒見過那些人。


    他不想見不到娘。


    洛雲宜被他說的鼻子酸澀。


    “你娘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以後她都不會再受苦了。”


    “那不能帶上我一起嗎?”湯圓舍不得娘。


    “你還小,那個地方太遠了,不能帶你,你就在家和爹爹弟弟一起。”


    “那我要是想她了怎麽辦?”湯圓忍著沒哭出來,語氣裏帶著哽咽。


    “奶奶會畫畫,我給你畫一幅你娘的畫像,你想她了就拿出來看看,好不好?”


    對於唐見喜去世,洛雲宜的情緒也很複雜。


    洛雲宜不喜歡唐見喜,還曾經想過要好好治一治她。


    但是怎麽樣,洛雲宜也沒想過讓唐見喜以這種方式離開。


    “那奶奶可以把爹娘和我畫在一起嗎?我還想要一幅奶奶和我一起的。”


    聽到可以把人畫下來,湯圓的情緒終於好轉,都開始提要求了。


    “當然可以,但是那需要很多時間,今天先單獨畫你娘好不好?”這會兒還不算很晚,洛雲宜睡不著,幹脆帶著湯圓在堂屋坐下來。


    拿出紙和炭筆,開始畫畫。


    湯圓也不吵鬧,乖乖地坐在旁邊,看著洛雲宜一筆一劃地描繪,直到看到畫紙上出現一個他熟悉的麵容,小家夥才偷偷抬起小手 把眼淚擦掉。


    爹說他是大孩子了,要堅強。


    洛雲宜裝作沒看見,繼續完善細節。


    等一幅畫畫完,仔細地收好,洛雲宜才帶著他去洗漱,時間不早了,小孩子不能熬夜的。


    葬禮就定在後天,錯過這個日子,再往後十多天才有合適的日期,不光是糧食開銷,停靈那麽多天,唐見喜怕是等不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父就帶著家人趕過來了。


    不止她和唐父生的孩子,唐家的那些親戚都過來了。


    唐母眼睛裏全是恨意。


    她親眼看著唐見喜是如何流血不止,看著產婆把孩子取出來,看著唐見喜咽氣。


    她恨啊。


    “她們來做什麽?”唐母擋在門口,不讓唐家那些親戚進門。


    唐奶奶臉色不好:“老大媳婦,你這是在鬧什麽?”


    唐母都要氣瘋了。


    “我鬧?我女兒被你女兒推了一把,年紀輕輕地就留下兩個孩子去了,你問我鬧什麽?”


    “你別胡說八道。”唐奶奶真不知道這事。


    “我胡說?”唐母指著她身後的一眾親戚:“你自己看看,你那好姑娘來了嗎?她心虛啊,她推了我女兒,手上沾了人命,怕是晚上都不敢閉眼吧?”


    唐母又哭又鬧,這一次連唐父都不敢開口。


    他是家中長子,唐奶奶由他贍養,她一邊看重唐父秀才的身份,不讓她們失了規矩。


    一邊自己又從唐家拿東西去補貼她其它的孩子,還冠冕堂皇地說著要團結互助,不能讓外人看笑話。


    唐母這些年被她用孝道壓著,隻能默默把苦楚咽下。


    她和唐父是夫妻,這是她的命。


    但是她姑娘明明都嫁人了,丈夫是年輕的秀才,日子過的不錯,未來可能更好。


    就這麽突然去世,還是以這種慘烈的方式去世,唐母接受不了。


    洛雲宜趕過來,讓舒宴猶帶唐母進去休息。


    “親家自己進去就好,我們舒家的兒媳婦,被你們唐家人害死了,他們還是別進去為好。”


    那是一條人命啊,唐家過來這麽多人,除了唐父和唐奶奶臉上有幾分傷心,其它人怕是想著過來還能蹭一頓飯,現在糧食也金貴呢。


    洛雲宜側身讓唐父進去,唐奶奶被她擋在門前。


    這位有些難過,但是那跟她有什麽關係。


    洛雲宜覺得唐奶奶的難過,更多的還是擔心唐見喜死了,怕以後舒家這邊以後會慢慢跟她們疏遠。


    畢竟舒宴猶還年輕,前途看著也還好,未來再娶的可能很大。


    “您老人家還是帶著大家迴去吧,我親家痛失愛女,這會兒一看到大家情緒就激動,大家也體諒體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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