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自從關母汪氏去世以後,懷初總覺著她家夫君的情緒有些不大對勁。


    上次因為事情剛剛發生,她若開口安慰總感覺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就想著緩一緩,等他想說的時候再說。


    沒想到接著就是半個多月的忙碌,她們兩人每天忙著田裏那點事情,累的迴來嘴都不想張,還說什麽說?


    難得休息了兩天,懷初可算是緩過了勁兒。


    於是想著找個機會跟她家夫君好好聊聊。


    唔……


    怎麽說呢,不管出於什麽樣的原因,她兩人現在牢牢的捆綁在一起。目前來看,這人沒有什麽大的毛病,對她和她的家人都很尊重,分寸感掌握的很好。


    外加上次她們在村口談過心以後,兩人雖說沒有明說,可心裏都往對方走了一大步的。


    村子裏事情多,懷初操心的事情也多,留給兩人的時間自然就少了。


    說來大家可能不信,兩人雖說睡在同一張床上,可很少有肢體接觸的時候。這也是為何汪氏臨走前說那番話的原因。都在一個屋簷下,兒子兒媳感情如何她心裏再清楚不過。


    原本想著等水到渠成,沒想到老天沒給她時間。


    所以她才說了那些話,就盼著能推兩人一把。


    如今她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懷初顯然是把她說的放心上了。她覺得汪氏說的沒錯,如今這世界隻有她倆是彼此最親近的人,也許她是該學著靠近。


    恰好,這天是汪氏去世“四七”的日子,按照規矩這天她們倆要去汪氏的墳頭祭拜的。他們這裏的規矩,人去世後七七四十九天,每七天親人要去上墳祭拜,直到四十九天後。接著就是半年、一年、三年再換孝,就算是孝期結束。


    簡單的煮了一點肉,一點饅頭之類的貢品,她和關郎君早早的去了後山。


    短短二十來天,墳頭沒什麽變化,可邊緣已經有花草長出來,原本祭祀火燒過的地方,一片狼藉。


    夫妻倆默默的將帶來的東西一一擺了出來,青煙直上,氣氛有些壓抑。


    懷初默默的看著前麵的身影,莫名共情。


    迴去的路上懷初好幾次張嘴,都不忍打斷他的思緒,終於還是將自己到嘴邊的話語吞了迴去。


    這一天兩人都怏怏的,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懷初這才試著問了問他:“那個……夫君,你……你還好嗎?”


    關東城沒預料到她突然出聲,兩人最近都累的夠嗆,上床就睡的。突然聽見她的關心,他心裏愣了愣,這才轉過來在黑暗中注視著她。


    他其實很早就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了,上次她問,他是真沒有心情說什麽,心裏空蕩蕩的。


    這次看她這麽關心他,心裏暖暖的。


    也許是黑夜更能讓人有傾訴欲,他忽然想跟她說說他的從前。


    要從哪裏說起呢?


    從他爹的意外離世?


    還是從他娘的病說起?


    “其實還好,這些天我已經接受了她離開我這件事情,讓你擔心了!”


    “沒有……我隻是覺著心裏有事情你不要總是悶在心裏,說出來也許會好過點兒!”


    “我不知該從哪裏說起……這些天總是會不斷的想到她那天叮囑我們的話,想到她離開這件事實,然後心頭空落落的,心裏也有許多的遺憾……遺憾沒有如她所願讓她看一眼孫子,遺憾沒有辦法讓她和我爹葬在一起,讓她孤零零一個人……”


    他說的懷初都能理解,其實她心裏也是遺憾的,遺憾沒有多陪陪婆婆,遺憾她沒有等到生活更好的時候。


    這個時候再多的安慰都是空話,她側身第一次主動的抱著他,一遍遍的跟他說她懂,她都懂。


    軀體的溫暖仿佛真能趕走心中的空茫,他將人深深的鑲入懷裏,祥林嫂一樣的說著過去的事情。


    有些懷初聽過,有些沒聽過,她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樣子,完全沒有了平日裏穩重的模樣,像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孩子。


    不知為何,懷初的心跟著抽痛了一下,同時也對汪氏臨走前對她們說的,你們以後就是彼此唯一的家人了這句話有了更多的明悟。


    以前她從沒有想過這輩子會和一個男人走到生命的盡頭,對她來說那是件太遙遠的事情,人心善變,現代社會已經無數次的證明了這一點。和他走到這裏,其實早已經離她的預期目標偏差了十萬八千裏。


    她原本就想借一個婚姻的殼,擺脫許家老太太兩口子。後來情勢突變,她們一路顛簸來了這裏。如今無論是誰的眼裏,她和他就是一體的,就是不可分割的。


    她忙著村裏的事情的時候,他從不指責她還默默的跟隨她,這一點讓她很感動。至少這個人不拖後腿。


    他好像永遠在她身後,一轉頭就能看到的地方待著。是守護者也是支持者。


    怎能不感動?


    按理說他是讀書人,但卻沒有讀書人的迂腐,如今窩在這山溝溝裏,考取功名無望,他不僅沒泄氣,反而田裏地裏,哪裏都能拿的起,哪裏都很成樣子。


    這樣的人,很難讓人不喜歡。


    想到這些,她拍了拍他的脊背,安慰他:“娘當時不是說了嗎,我們還有彼此呢,以後你我之間,就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你還有我呢!”


    “那你不會離開我吧?”一直默不作聲的男人突然問道。


    呃……


    他怎麽會知道她以前有離開的想法的?


    懷初心裏一驚,瞬而放下心來。


    她如今真沒打算離開。


    於是搖了搖頭。


    開玩笑,如今外麵這麽亂,她出去隻有送死的份好吧?


    再說了越在古代待的久,才越明白家族、宗族的厲害。她一個人要是單打獨鬥,早就不知道怎麽死的。


    這也是她一直致力於把整個村子的力量集中起來的原因所在。


    不說別的,就現在她們村這個情況,萬一啊,說的是萬一,萬一遇到不明身份的闖入者,若是不團結,絕對會被人團滅。


    這也是為何她讓家家戶戶都準備了家夥什的緣故,萬一遇到緊急情況,哪怕是殊死搏鬥,也需要趁手的武器來著。


    她不走,就與眼前這人擺脫不了關係。


    而如今她和他都算是孤家寡人,彼此相處了這麽久了,什麽脾氣都知道,沒有不合拍的地方,嚐試著走走心,未嚐不可。


    再說她們就是進度走的慢一點,彼此感情沒什麽問題的。


    關東城知道懷初的性格,她說出來的話都是算數的。看到她搖頭,他的一顆心這才仿佛真有了著落。


    這一刻他們才算是又往對方靠近了一大步。


    奇異的是,懷初不過說了幾句話,他卻是心情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心裏的空茫被慢慢的填補。


    他擁著懷裏的姑娘,一時有些心潮搖曳。


    在這之前,不知道為何,懷初總給他一種飄忽的感覺,仿佛是一陣風,好像隨時會從他指縫中溜走。


    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卻又無可奈何。


    包括上次他們談心以後,他的那種感覺都沒消失。


    而這次他感覺就不一樣,她整個人好像都可以完完整整的屬於他了,這讓他一下子安下心來。


    其實相比於肉體的歡愉,他更在意精神上的共鳴。


    而和懷初接觸的越久,他越能發現她的不同。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越發明顯。她像是一個寶藏,每一麵都讓他喜歡。


    難得的是,他們能在精神上同頻共振,這才是讓他最為驚喜的地方。


    為了完整的愛慕,他願意克製自己的欲望,努力與她心靈契合。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們還有未來的很多年,所以不用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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