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宗門任務,沒了近期要殺的人,蘇陌變得悠閑起來,閑逛、賞景、修行,偶爾參加個宴會。


    深夜,帶著滿身酒氣迴到房間。


    媚娘端著溫熱的靈茶走過來,問道:“怎麽樣?還順利嗎?”


    蘇陌抿了口靈茶,潤潤嗓子,笑道:“雖然內門弟子的身份不太夠,但宗門任務來的及時,讓穆蘭欠了一份人情,不至於被穆家看輕太多。以後逢年過節的備上禮物,平時小事不去打擾,大事的話,也別指望,借個名頭就行了。”


    “納稅方麵……”


    媚娘的意思是做些假賬,用來規避城主府的稅務,這裏的規矩雖然森嚴繁多,但可操作的地方也不少。


    蘇陌想了想,搖頭道:“按照他們的規矩來吧,我們初來乍到,人脈和利益網都沒打通,瞞過去還好,但若出了紕漏,恐怕不好交代。”


    媚娘點了點頭,笑問道:“再給你泡杯茶?”


    蘇陌沒拒絕。


    遞過來的卻是杯靈酒。


    蘇陌神色微苦道:“還喝啊?不用修為壓製的話,我可沒你酒量好。”


    媚娘笑著說道:“放心吧,我估計著你的酒量呢,不會讓你喝醉的,哎呀,快點喝,喝了我好說件事。”


    蘇陌轉了轉酒杯,一飲而盡。


    “公子,你知道我的酒量為什麽這麽好嗎?”媚娘給自己倒了杯,小口抿了一點,說道:“在沒有遇到公子的時候,我經常夜裏一個人喝酒,不對……是每天都喝,隻有這樣才能睡好覺。但是從兩個月前,我發現不需要了。在這裏事情很多,但我的心情很好,忙了一天迴來,想睡就睡,想修煉就修煉,因為有公子在,不會被打擾,不會在夢中驚醒。”


    她看著蘇陌的眼睛說道:“公子,媚娘很喜歡這種安穩的生活,也很想報答你的恩情,若是哪天我做的不夠好了,希望你不要趕我走……”


    蘇陌愣了愣,說道:“不會啊,怎麽會。”


    媚娘放下酒杯,取出一張信符放在桌子上,抬頭說道:“這是落日城傳來的消息,青蒼山脈的幽冥狼一族,正暗中集結,目標很有可能是飛鷹堡,現在去的話,會很危險。”


    蘇陌笑問道:“你是覺得,我會拋下你,獨自去冒險?”


    媚娘認真道:“我很喜歡現在的一切,不想打破它。”


    蘇陌接了一句:“還有,你不想失去我,不想迴到過去的身份。”


    媚娘整個人怔了怔,緩緩點頭,“說出來,是為了坦蕩蕩,公子,我們沒必要為了別人冒險,我們也不差的。”


    “我在想石澤大哥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傷心。”


    “不許逗我笑,很嚴肅呢,需要很大勇氣的。”


    然後,媚娘自己笑了起來。


    “別擔心,我這麽貪生怕死的人,不說長生不老,壽與天齊,但怎麽也要活個千年萬年,行程不變,我會謀劃好的。”


    蘇陌笑著說完,然後起身,準備出門。


    媚娘在身後說道:“明天的開業典禮,公子會去吧?”


    蘇陌迴答道:“那是當然。”


    從選址、建造、到開業,星海閣隻用了半個月的時間。


    幾道鼓聲,幾道條幅,幾首樂曲,然後便是媚娘的演講致辭。整個過程簡單而匆忙,蘇陌沒有特意去搞什麽噱頭,因為沒有意義。


    青林城商業繁榮,想要在眾多商鋪中脫穎而出,太難了,若是做的出彩了,說不定還會引來其它商會的警惕甚至敵視。


    “開業大吉,財源滾滾!”


    十幾位氣度不凡的修士拱著手走進了星海閣,進門就開始道喜。


    偏僻混亂的西城,按說是不該有這麽多人過來道賀,蘇陌在這裏尚未建立穩定的人脈,慕白大多時間,都是躲在暗處行事,也不會因為一個商鋪開業,麻煩其他人過來捧場。


    幾名新招的管事都有些茫然。


    “歡迎,請問你們是?”媚娘原本在旁邊接待顧客,此時看出這群人的層次,不得不過來招唿。


    這一下,樣貌、氣質、風情……太驚豔。


    穆侖愣了愣,目光在衣著樸素的媚娘身上打量了好幾個來迴,經旁邊人提醒才迴過神來,笑容親切道:“本座穆家五長老穆侖,請問蘇小友在不在?”


    這種目光,媚娘太熟悉了,禮貌點頭,說:“這邊請。”


    她把人帶到蘇陌麵前就離開了,沒多說什麽。


    蘇陌起身道:“諸位能來捧場,小店蓬蓽生輝啊!”


    一人說道:“蘇小友不夠意思啊,商鋪開業這樣的大喜事都不通知一下,搞得我們…你看,什麽都來不及準備!”


    另一個接話道:“沒準備就買點東西好了,對吧,蘇小友。”


    蘇陌笑了笑,沒有接著這個茬。


    穆侖坐在旁邊喝茶,不好開口直接問,但是看了看蘇陌,又迴憶了一下媚娘的樣貌、打扮、修為,猜測身份……覺得心裏大致有數了。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穆侖連同他帶來的人,一口氣買了價值五六萬靈石的東西,再加上其他修士購買的,商鋪呈現超負荷運轉,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


    慕白都快忙瘋了,趁著報賬的功夫,對蘇陌小聲道:“那個穆家長老一個人就買了三件上品靈器,不過他一直跟著媚娘。”


    媚娘走到哪,穆侖就跟到哪,找機會搭話,沒敢太勉強,但是孜孜不倦。


    “認識一下?”


    “這是本座的令牌,拿著吧,以後在青林城有事情,盡管找我,別的不說,在這裏……”


    “細水穀的藍楹花就要盛開了,百裏花海,美不勝收,不知道媚娘有沒有時間?”


    他自己積極介紹,旁邊的人也奉承著,幫忙烘托。


    媚娘知道穆家是本地大族,得罪不起,便把令牌接了,盡量保持著禮貌,勉強應對著,不想給蘇陌添麻煩……


    但在穆侖伸手拉她的一瞬間,媚娘恍惚有種又迴到當初的感覺,胸口鬱結,心情莫名的煩躁,但努力壓抑著。


    她曾經習慣這樣壓抑自己,以至於後來隻能用殺人來排解。


    蘇陌走過來,媚娘迴頭看他。


    蘇陌笑容溫和的地給她一個眼神,傳音道:“別怕,不需要。”


    媚娘轉身迎上去,神情自然的摟住蘇陌的腰,把下巴搭在他肩頭,聲音很小,但可以讓眾人聽見,用有些撒嬌的語氣道:“我累了,都怪你。”


    蘇陌親昵道:“那你先迴去休息一會兒。”


    穆侖愣住了,老臉微紅。


    蘇陌在穆家宴會上,和穆侖有過幾次交集,除了人有點招搖外和好色外,能成為穆家的實權長老,人自然不蠢,擅長審時度勢,即便不小心得罪了什麽人,也能很快化解。


    這事情本身不算過,兩人都沒有點破,彼此留著分寸。


    穆侖尷尬地笑了笑,點頭致歉。


    他的判斷分兩重:


    首先,若隻是個牌麵掌櫃,或者隻是個普通女人,蘇陌大概都不會衝動跑出來,所以這個讓他一時驚豔的女人,穆侖也隻能哀歎一聲可惜,同時佩服下蘇陌懂女人,會玩,好福氣。


    其次,他不想招惹蘇陌。


    能以散修的身份成為執法殿弟子,結交太玄宗高層貴女,手段和實力肯定不簡單。


    最重要的是,蘇陌來到青林城前後不過三個月,就覆滅了數個勢力,打通了城主府的關係,這就有點恐怖了。


    若無其事的寒暄幾句,穆侖把帳結清,帶著人告辭離開。


    蘇陌迴到三樓的房間,隱約看到媚娘似乎倉促的抹了一下眼淚……


    站起身,媚娘平靜而誠懇,說:“謝謝你,公子。”


    她的認知很明確,蘇陌沒有強大的背景,全部依靠自己努力前行,而在青林城的這座星海閣分部,投入了太多的資源,損失不起。所以,把人生遭遇前後對比,反差實在太強烈,曾經那個在風月場所,必須八麵玲瓏,曲意逢迎的媚娘,突然很羨慕現在的自己。


    蘇陌擺擺手,認真道:“有什麽好謝的,你是我的下屬,維護你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順便說一句,女人長得漂亮、魅力大,是件值得自豪的事情,如果覺得煩了直接拒絕就好。”


    媚娘用力點了點頭,“嗯!”


    蘇陌伸手擦過她的眼角,輕聲道:“人之所以努力向上攀爬,不就是為了讓自己活得更有尊嚴、更自在麽?所以放心,從我把你帶出來的那天起,你不用做以前那個你。”


    這句話其實昨晚聽過一遍,現在再聽,媚娘依然愣了愣,點頭但是沒接話,因為不知道怎麽接。


    開門出去的時候,她捋了捋耳邊的發絲,腰肢扭動,媚態誘人,輕笑問:“公子,今晚我給你留門?”


    蘇陌正襟危坐,鄭重道:“我修煉的是童子功,你可別來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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