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低垂著眼簾,跟在鄭源身後走進辦公室。


    總裁辦公室起碼有她們格子間的十幾倍大,沈若琛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麵,被兩個碩大的電腦顯示屏擋住身影。


    她隻看到桌子底下兩條交疊的大長腿,都快放不下了。


    鄭源輕輕喚了聲:“沈總。”


    沈若琛從電腦屏幕前探出頭來,眼神從鄭源臉上飛快掃過,最後落在了秦晚身上。


    他怔愣了兩秒,神情有些恍惚道:“雅晴?”


    鄭源身子顫了顫,陪著笑說:“沈總,這位是秦晚,總裁辦新來的秘書。”


    秦晚:“沈總好。”


    沈若琛點點頭,清了清嗓子以緩解剛才的尷尬。


    鄭源繼續說:“你知道的,秦晚剛來公司,因表現出色現在暫時被調往項目組,於總那裏對她也是讚不絕口。”


    沈若琛嗯了一聲,眸色晦暗不明鎖定在她的臉上。


    隨後鄭源又說了一堆稱讚她的話,秦晚抿緊嘴唇,蒼白麵皮難以避免地染上一層薄紅。


    最後讓她出去時,她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


    不知沈總在裏麵交代了什麽,鄭源出來時,心情貌似不錯,他把秦晚叫過來問:“項目組那邊的工作忙嗎?”


    “還行,最近又上了新項目。”


    鄭源欲言又止。


    “……那先這樣吧,工作中有什麽需要,你隨時和我講。”


    秦晚遲疑了兩秒,忍不住開口問:“鄭助,雅晴是誰?”


    沈若琛見到她,就把她錯認成這個人,麵上且不大高興的樣子,她實在太好奇了。


    “不該問的事情別問,做好你份內的事就行。”


    “哦——”


    聽這語氣,這個雅晴和沈若琛之間好像並不愉快,怕不是欠他錢了吧。


    秦晚正欲再開口,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接通後,一個渾厚的男聲傳了過來,“秦晚嗎?西城派出所,請馬上過來一趟。”


    秦晚神色一緊,第一反應是詐騙電話,鄭源也好奇地打量著她。


    “抱歉我沒有聽明白,你是……”


    “江赫認識嗎?他說你是他女兒,他今天和人打架,現在人在醫院裏,你來看看就知道了。”


    秦晚腦子嗡地一聲,連說話聲音都在顫抖,“我,我爸……他傷得嚴重嗎?”


    “他不嚴重,躺在醫院的那位可就說不準了。”


    “……”


    秦晚於是向鄭源告了個假,火急火燎地往警察局趕。


    江赫在酒店住的這半個月,秦晚有時間會過去陪他吃頓飯,周末偶爾也會帶他去景區閑逛。


    她不在的時間,江赫會自己找樂子。他人自來熟,沒幾天便和酒店人員,以及周邊住戶熟絡了起來。


    很快他便混跡於麻將館,棋牌室,還有了一幫牌友,秦晚三天有兩天都是在那裏找到的他。


    這次的糾紛就是他和老友打牌,對方輸錢了,一急眼爭吵了幾句,他氣不過就動起手來,結果把人給打趴下了,有人打電話報了警。


    進門就看到江赫低眉順眼坐在那裏接受警察問話,一個身材肥胖的中年婦女,和一個二十多歲瘦高個的年輕人,正在旁邊義正言辭地控訴他。


    江赫抬頭,像看到救星般,“閨女你來了?”


    秦晚目光冷冽地掠過眾人,徑直走到他麵前。


    江赫身上穿的西服沾滿了灰土,一隻袖子被撕破了,前胸上麵有幾道血痕,他本人嘴唇劃破了皮,顴骨部位鐵青,明顯有和人打鬥過的痕跡。


    “你是他女兒吧?”中年婦女站起來抹眼淚,“你來評評理,大家玩個牌和和氣氣的,他怎麽那麽狠,把老頭子打到住醫院了。”


    秦晚心裏升騰起一股怒火,“這怎麽迴事?”


    江赫聳了聳肩,“技不如人,還死鴨子嘴硬。”


    “你說誰呢?”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額頭青筋暴起,抄起旁邊的凳子就準備砸過去。


    幸好被一旁的警察眼疾手快按住,嗬斥道:“是想在這裏住幾天嗎?這裏是警察局,不是你們胡鬧的地方。”


    江赫不自覺地往後閃躲,“誰讓他不服輸,現實會教他怎麽做人。”


    “夠了!”秦晚麵上帶著慍怒,“你先別說話。”


    江赫張了張嘴,忍住沒有出聲。


    秦晚問警察:“現在怎麽辦?”


    “聚眾賭博交罰款,交完可以把人領走,然後他把人打傷了,”警察看向受害者家屬,“醫藥費你們自行協商。”


    “十萬!一分都不能少,我爸什麽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年輕人口不擇言道。


    “什麽?!”江赫突然提高了聲音,“我說小夥子,你是搶錢嗎?”


    秦晚的心沉了一下。


    警察聽了也是直搖頭。


    “我爸身體本來就不好,高血壓,心血管疾病都有,這兩年一直在吃藥,這下給他打傷了,沒影響是不可能的。”


    “老頭子,你怎麽那麽可憐啊……”中年婦女非常及時掩麵哭泣。


    “那他也打了我怎麽說,我也有病,現在全身都疼,我也要求做檢查,你們也要賠錢。”江赫火上澆油道。


    秦晚用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


    “我說你是不是傻,他們現在訛你錢,你不替我討公道,還幫著他們說話。”


    “……”


    “我怎麽養了你這個白眼狼?”


    警察忍不住用力拍了拍桌子,“這裏是警察局,不是你們自己家,要吵迴去吵!”


    “現場我們同事看了,就是皮外傷,其他的病你們自己治,再獅子大開口的話,今天誰都別想迴去了。”


    說完他抬手指了指秦晚,“你,過來交錢。”


    警察的話果然有震懾力,先前還吵得不可開交的幾人,經過調和,最後以秦晚給對方一萬元了事,對方罵罵咧咧地收下了。


    領了人,從警察局出來的路上,江赫一邊走一邊嘟囔,“要我說,一分錢都不能給他們,先出言不遜的是他,我沒有把他打死,算他運氣好……”


    秦晚腳步一頓,江赫沒留意差點撞了個正著,“閨女……”


    “你迴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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