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門口停著一輛邁巴赫,街坊鄰居三三兩兩圍在車頭處議論,還有一對男女毫不避諱在車前拍照,老小區很少見這種好車,大家都在猜測是誰家的。


    秦晚迷迷糊糊地,跟著裴譯來到邁巴赫旁。鄰居們突然噤聲,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看。


    她眨著大眼睛問:“這是你的車?你從哪裏弄的本地牌照?”


    裴譯垂眸淺笑,“秘密。”


    秦晚:“……”


    一個五六十歲的大爺,笑眯眯地跟奶奶打招唿,“老嫂子,你這是去哪裏?”


    奶奶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得意地看著看熱鬧的街坊,“我孫女婿過來看我,現在送我去醫院做檢查。”


    這裏麵有看著秦晚長大的老熟人,自然明白眼前的是一對兒。


    裴譯靠近奶奶兩步,坦坦蕩蕩和街坊問好,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在場阿姨們和秦晚一起愣住,人群中傳來嘖嘖的讚歎聲。她雙頰通紅,低頭試圖降低存在感,但被迫被奶奶點名。


    “晚晚這是你吳叔,小時候你總愛去他們家,找他兒子吳雨辰玩,你還記得嗎?”


    她初中搬到這個小區,但高中開始住校,每個周末和節假日才迴來,其實她跟鄰居們都不熟。


    平常見麵能說得上話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也都隻有模糊的印象,奶奶說她喜歡找吳雨辰玩,她其實連他長什麽樣,都想不起來了。


    “吳叔叔好。”


    “晚晚現在長這麽高這麽漂亮了,我記得你那會個子才到辰辰的肩膀。”吳叔一邊讚歎一邊惋惜的樣子。


    秦晚和裴譯對視一眼,他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她歪著頭,一副你想幹什麽的表情。


    裴譯皮笑肉不笑,默默轉過了頭。


    奶奶接受街坊鄰居們盤問,短短幾分鍾時間,把裴譯的年齡,工作,家世都交代了個清楚,收獲了一大波或羨慕,或嫉妒的眼神。


    有人感歎,果然人生的分水嶺是羊水。


    裴譯垂眸暗笑,臉上沒有絲毫不耐煩的表情。


    秦晚小心提醒奶奶,時間快到了。裴譯紳士地為她打開車門,奶奶昂首挺胸,在鄰居們熱情的圍觀中,坐上汽車揚長而去。


    秦晚長舒一口氣,最怕聽到鄰居們八卦,她平時經過樓下,遇到聚在一起的婦女老太太聊家長裏短,都繞道走。


    奶奶拉著她的手說:“吳雨辰你沒有印象嗎?這小子去年結婚了,婚禮現場我去了,他還向我打聽你的情況。我記得你倆小時候關係老好了,那時候他開玩笑說長大要娶你,沒想到這麽快娶了別的姑娘。”


    秦晚耳後發燙,感覺前方後視鏡有一道窺視的目光,“小時候的事情誰還記得清,小孩子的話不能當真的。”


    “怎麽就不能當真,我和你爺爺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們不也恩愛了一輩子,可惜他走得早。”奶奶惋惜道。


    “爺爺他人好,對你也好,他說出去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我看吳雨辰那孩子也不錯,每次見我都打招唿,上次他問我要了你微信,對了,你倆聯係沒有?”


    “聯係了。”秦晚漫不經心迴了一句,抬眼看後視鏡,正對上裴譯玩味的目光。


    她心虛低頭,演戲演得還當真了,好像真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她竟然害怕裴譯對她產生誤會。


    奇怪的感覺如影隨形地跟了她一路。


    秦晚的堂叔在醫院工作,路上就給她們打電話,問到哪裏了,剛到醫院門口,奶奶就被他接過去做檢查。


    她轉身對裴譯說:“醫院不好停車,你迴去吧。”


    裴譯淡淡凝視著她,伸出手來。


    “幹什麽?”


    “吳雨辰的照片給我看看,他很高嗎?怎麽你才到他肩膀?”裴譯挑了挑眉,“要是沒有娃娃親,你是不是就嫁給他了?”


    秦晚瞠目結舌。


    她都不記得有這迴事,小孩子在一起玩得好,大人們喜歡開玩笑也正常,隻是沒想到裴譯會對這件事情在意,入戲未免深了吧。


    “他在高一個頭就有180,我那會還沒開始竄個兒,”秦晚突然反應過來,“我告訴你這些幹嘛,人家已經結婚了。”


    裴譯嘴角明顯上揚,“我以為多高,180比我還差點。”


    “高中就長到180,這會可說不準。”秦晚補刀道。


    裴譯無聲地打量著他,眉頭微微蹙起,“你既然答應和我在一起,以後絕不能三心二意,除非……我們合約解除。”


    “我們還沒簽合約吧。”


    “口頭約定也算。”


    秦晚好笑地迴他一句,“好了,我知道,你走吧,我得去找奶奶,不然她看不到我該急了。”


    裴譯眼底閃過一抹暗色,“那我在京城等你。”


    **


    假期過後,上班第一天。


    短信聲此起彼伏,辦公室裏的人蠢蠢欲動,沒有什麽比放假迴來,馬上收到工資,更讓人開心的事情了。


    秦晚翻看手機,眼睛陡然瞪大,她蹬蹬蹬跑到鄭源辦公室,叩響了門。


    鄭源正在電腦前看著什麽,抬頭,“小晚啊,進來。”


    “鄭助,上個月我的工資是不是算錯了,怎麽多出來了一萬?”


    鄭源聞言笑了笑,起身招唿她在沙發上坐下,接著為她沏了杯茶。


    “我本來打算先告訴你,沒想到人事部比我還快,多出來的錢是你上月的獎金,寰宇已經同意和我們合作,現在法務那邊正在擬合同,這都是你的功勞。”


    秦晚豁然開朗,沒發錯就好,說實話真收迴去她也挺可惜的,這次放假迴家花了不少錢,正好拿這個補上。


    “鄭助您客氣了,這是我該做的。”


    “獎金是一方麵,年終時候還有考核,這筆我給你記上,到時候沈總一定會給你封個大紅包。”


    秦晚嘴角止不住的上揚,裴譯真是她的福星。


    “還有一件事,為保證項目組的順利進行,沈總決定把你借調給項目組,你的工作都交給程佳,和她交接完,你就到於總那裏報到。”


    秦晚錯愕,不知道是悲是喜。喜是全公司的眼睛都盯在新項目上,她幹得好,升職加薪還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悲就悲在公司是司馬昭之心,想通過她和裴譯談條件,這點都心知肚明。


    鄭源見她躊躇不定,“當然你去項目組,薪資肯定會隨著他們來,在目前的崗位基礎上漲薪百分之三十,你覺得怎麽樣?”


    秦晚瞳孔微微一震,忙不迭地說好,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


    從鄭源辦公室出來,程佳又被叫了進去,她出來時滿臉愁雲,找秦晚訴苦,“你運氣好走了,但他為什麽把事情都交給我,我現在相當於一人幹兩人的活。”


    秦晚勉強安慰道:“你做不來就和鄭助講,他會幫你協調的。”


    “氣死我了,也不給漲工資,我讓他再招人,他說公司崗位沒編製,這是要把我當驢使,我早有一天把他給開了……”


    秦晚:“……”


    程佳雖然嘟嘟囔囔不願意,但還是乖乖和她交接了。


    下午秦晚去項目組報到,項目負責人於總交代了她近期工作,讓她先熟悉項目,並且說她是臨時借調過來的,辦公位置可以不用換。


    秦晚很高興,抱著資料在迴去的路上,迎麵遇到從人力資源辦公室出來的喬新羽。


    喬新羽穿著一身黑,幾個星期不見,看起來頹喪至極,細看下眼眶微紅,像是剛哭過的樣子。


    “新羽?”


    喬新羽驀地抬頭,“小晚。”


    “發生什麽事情了?”


    喬新羽欲言又止,低頭徑直走過去。


    秦晚心中五味雜陳,然後釋懷地笑了笑,剛要邁開腿,聽到後麵的人說:“有時間聊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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