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飛行了一日多,始終沒有在澤國中見到任何劫雲之類的天地異象。夭夭不由得煩躁起來。


    “這蛇妖若是叫我找到,定要扒了它的皮做靴子!”


    “斂聲!”沈悲歡突然攔下眾人,“遠處有一座小島!”


    他以弓箭為兵器,目力自然是最好的。


    眾人心中俱是一凜,各自抽出兵刃戒備起來。


    踏入枚州地界幾日,他們見到了最多也就是一個突出水麵的小山包,哪曾見過什麽小島!


    其中定然有問題,或許蛇妖就在附近!


    “我們最好稍作休整,再上島去查探!”沈悲歡低聲道。一行人中他最為年長,閱曆也最為豐富,自然以他為首。


    眾人點頭,飛行數日,確實有些乏了。薛吟霜飛身落下,銀娥劍在水麵上輕輕一點,當即一塊丈許的冰塊破水而出。


    冰塊不大,但足夠眾人歇腳。


    眾人齊齊飛落,正要坐下,卻被白鈺攔住。眾人正奇怪,隻見白鈺掌中白光一閃,幾塊精致的布料出現再他手中。


    白鈺手一抖,幾塊布料便聽話地鋪在了冰麵上。


    “這冰麵又髒又涼的,墊一墊吧,舒服些。”白鈺一連串動作做完,拍了拍手,看向眾人。除了夭夭之外,沈悲歡三人均是被他這套把戲唬得不輕。


    “白兄弟,你這憑空變物的法術,也是孔祭酒教你的麽?”沈悲歡既是一門之主,想得自然要比其他人多些。若是這種法術能推廣開來……


    白鈺搖搖頭:“這並非憑空造物,而是憑空儲物。也不是家師所授。隻是說來話長,待此間事了,自然向沈兄解釋。”


    沈悲歡也不強求,朝白鈺道謝後,便大大方方地盤膝坐下了。雲江嘖嘖稱奇了一番,也跏趺而坐,運轉起封魔寺法門來。


    薛吟霜話極少,見此景訝異了一番,卻也沒有詢問什麽,向白鈺行禮道謝,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後,便往角落坐下了。


    “夭夭,你也休息吧。我這幾日沒費什麽法力,就由我來警戒吧!”白鈺朝薛吟霜坐下的方向悄悄瞥一眼,對夭夭說道。


    夭夭將一切收在眼底。她這幾日想得著實有點多。


    “你喜歡她?”她冷不丁開口,唬了白鈺一跳。


    “啊?什麽?哪……哪有……我……我沒有……”白鈺有些虛心,他也不過情竇初開而已,哪分得清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朦朧的好感。


    夭夭不說話,隻是盯著白鈺。


    “好……好像有……有一點……”


    “那你喜歡我嗎?”這一問比前一問更加駭人。


    “當然喜歡!”這次白鈺迴答得倒是幹淨利落。


    至於是哪種喜歡……那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夭夭滿意地坐下了。


    “半個時辰後叫我!”


    水下某處。


    “姐姐!姐姐!有人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語氣中無不焦急。


    “慢一些,慢慢講。都是些什麽人?”一個溫和的聲音迴應道,似乎透著幾分倦意。


    “五個人,四個是天道境的高手,還有一個道心未立的狐妖!他們似乎是發現了‘招魂’!”


    “狐妖麽?如果他們無意踏上‘招魂’,你便由得他們去,若是他們執意要去,你便出手吧!記住不要傷了那隻狐妖!”


    “知道了,姐姐!”清脆的聲音猶豫起來,“你現在……進展怎麽樣,‘招魂’真的能成功嗎?”


    “成或者不成,皆在天命。如若失敗了,我便隨他而去,你此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切莫與人族起衝突。對了,你可以去朝乾山上走一遭!當今祭酒是大度之人,你隻要……”


    “姐姐!”她的話被打斷了。


    隨後,是一陣幽咽的悲泣。


    一個時辰後,幾人小憩一會後,俱是精神抖擻。


    “我先在前麵探路,你們不要跟得太緊。”沈悲歡將背上的大弓“野桑”取下捏在手裏,以一個相當緩慢的速度飛身向小島而去。


    墨家講究經世致用,對法術之道研究頗深,他作為巨子,一身法術也是爐火純青。由他探路,最為適合。


    餘下幾人也不忸怩,呈犄角之勢跟在沈悲歡身後。


    小半日後,一行人有驚無險得來到小島邊,小島上的景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小島不大,一眼望得到頭。島上全無草木石礫,仿佛整座小島,就是一張巨大的石桌。


    小島中央,鑲嵌一粒人頭大小的珍珠,正散發著乳白色的光華。無數道細細的紋路,以鑲嵌著珍珠的凹陷為中線發散出去,布滿了整座島。


    紋路看似繁雜,實則亂中有序,一道道法力從珍珠中流瀉而出,在紋路中流轉後,又迴到了珍珠中,在這個過程中,一股奇異的氣息,洇染了這一方天地。


    “似乎……是一個法陣!”白鈺在學宮中對法陣就有過研究,此刻見獵心喜,恨不得立刻下去研究一番。


    “這法陣應該就是洪水的根源,我在那珍珠上感受到了一絲腥氣,不如先毀了它!”


    雲江一震降魔棍,正要出手,兩個聲音齊齊響起。


    “不可!”


    “你敢!”


    前一聲來自白鈺,他想先將這套法陣記錄下來。


    而正當眾人尋找另一個聲音的來處↑,一道剛銳無匹的劍氣自眾人腳下破浪而出,斜斜地斬向眾人。


    沈悲歡反應最快,手指翻飛,“野桑”輕震,四五隻金色氣箭帶著尖利的嘯叫將劍氣擊碎後,仍餘勢未消,直直地紮入水麵。


    “一定是蛇妖!”雲江一震降魔棍,一道金色波紋以降魔棍為中心四散彌漫,在水麵上激起上百道高高的水珠。餘下幾人也是各施手段,將這方水域攪得天翻地覆。


    料想之中的反擊並沒有出現。幾人一通宣泄之後停下手,水麵漸漸平息。


    渾濁的泥水卷著幾叢枯木打著旋慢慢漂向不知名的遠方。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幾人麵麵相覷。


    “難道蛇妖見我們陣仗太大跑了?”雲江搔樂搔光溜溜的腦袋。


    “不至於,以這蛇妖的法力,恐怕我們幾人加在一起,也不過堪堪是對手而已。”


    “那麽它便是伺機而動,環境對它有利。”沈悲歡沉聲道,他望著濁黃的水麵,蛇妖就潛藏在這泥水之中,“蛇妖要進攻我們太容易了,我們卻沒法子找到它!”


    “蛇妖似乎對這陣法頗為在意,方才也是雲江要對這陣法動手,才引得蛇妖現身。”白鈺目光一亮,“那麽,就由我去佯攻陣法,引蛇妖現身,你們趁機下手。”


    幾人交流均是傳音入密,沒有被蛇妖知曉之虞。


    “不可!”夭夭第一個反對。做誘餌的,自然是最危險的。


    “這裏數我法力最低微,也幫不了其他什麽大忙。夭夭,你不要再說了!”


    “白兄弟此計可行,但務必惜身!”沈悲歡略一思索,便讚成了白鈺的想法。


    “白公子大義,吟霜欽佩!”薛吟霜從懷裏摸出一塊小鏡,“此護心鏡乃家師所贈,白公子請務必收下!”


    “啊……這……”白鈺心虛地瞥了眼夭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拿著!”夭夭輕喝一聲。


    她雖不願白鈺收受還帶著其他女子體溫的禮物,但事關白鈺小命,這點醋意自然不值一提。


    白鈺稱謝,雙手接過,期間兩人指尖似有似無地觸碰了一下。


    薛吟霜悄悄看了白鈺的模樣,見他神色自若,臉上的紅暈方消退了一些。幸好有麵紗遮著,無人看出異樣。


    隻是她不知道,白鈺的心裏也已經掀起了驚濤。


    “幸好是我法力最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小鈺,小心啊!”


    幾人叮囑幾句後,白鈺將護心鏡往懷裏一塞,朝眾人拱了拱手,便飛身向那粒嵌在島心的珍珠飛去。


    “哈哈哈這麽大一粒珍珠,拿去給鳳姨磨成粉敷麵膜,她一定歡喜得緊!”


    白鈺口裏張狂,暗中卻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握著風華的掌心也是濕漉漉的。就在他即將踏上島上的那一刻,他眉心忽地劇烈一痛,隨後便不省人事了。


    在夭夭等人看來,白鈺前一刻還在哈哈大笑,後一刻便突然脫力般掉入了濁黃的泥水中,被肮髒的浪花吞沒。這場麵著實詭異。


    “白鈺!”夭夭來不及多想,朝白鈺落水之處急速遁去。


    “吼!”


    一道足有大水缸粗的黑影破浪而出!


    蛇妖,終於現出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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