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靜塵眸光一凝，這倒是一個關鍵性的信息，她不由得看了江南王一眼，若不是他，自己就被張媽瞞過去了。
張媽哀求著，“娘娘，大小姐，您別殺我啊。”
湯靜塵聲音清冷，“我懶得殺你，以後漫長人生，你都要記得，是你一時貪念害死了你全家。”
“春蘭呢？”張媽怯生生問道。
“嗬。”湯靜塵冷笑，“自來甘心被人利用的，你見過有幾個好下場？她也死了。”
說完再也不想看張媽一眼，繞過那些目光呆滯的人群出了窩棚，她一個人走著，早已忘了身在何處，心底隻是在想，到底是誰在害自己。
從自己剛懷孕的時候就開始布局，不，或許就更早的時候就開始了，可是她竟一點異常都沒看出來，此時細細迴想春蘭當時的表現，哪裏有絲毫可疑之處？
沒有，真的沒有，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快兩年了，很多細節都模糊了，可是湯靜塵卻覺得，如果春蘭當時表現出異常，她一定能夠看出來的。
她信任春蘭，不僅僅因為春蘭是自己帶進宮的陪嫁，全家都在湯家為奴，還因為她們一起經曆了那麽多事情，自從秋菊爬床之後，她更加覺得春蘭難能可貴。
卻沒想到，秋菊隻是為了一己私利，春蘭卻直接害了她。
湯靜塵自嘲的搖搖頭，心情越發悲憤，她覺得自己挺失敗的，帶進宮的兩個貼身丫鬟都背叛了自己。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是可以信任的呢？
江南王從身後匆匆趕來，他難得的收起了一貫的嬉皮笑臉，聲音十分正經，“怎麽走那麽快，也不等等我。”
湯靜塵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幾乎都忘了他了，直到他出現才又重新想起來，“謝謝你啊，你幫了我許多，不過，我可能今生都無法迴報了。”
人家是個王爺，封地富庶權勢滔天，她有什麽能給人家幫助的呢，她連自己的事都沒弄明白呢。
湯靜塵又自嘲的笑了笑，哪怕被打入冷宮，哪怕進辛者庫為奴，她都沒這麽絕望過，她對自己產生了很大的懷疑，她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不好，才導致身邊人接二連三的背叛。
人家的心腹就是心腹，我的心腹就隻會害我，這是她此時的想法。
忽然一片慘叫聲傳來，湯靜塵不由得迴頭，隻見張媽藏身的那處窩棚火光衝天，周圍窩棚的人都跑了出來，慘叫著四散逃竄，而張媽所在的那個窩棚卻沒人出來。
“是走水了嗎？”湯靜塵喃喃低語。
聲音雖低，江南王卻聽見了，他點點頭，“好像是，別看了，趕緊走吧。”
窩棚的人還在四處跑著，都是各顧各，既不去幫助別人，也沒張羅著救火，湯靜塵難免覺得奇怪，“他們怎麽不去救火呢，還有好些人沒出來，這怎麽可能呢？”
盡管自己心情很壞，但天生的善良還是促使她第一時間就想到這些。
而且湯靜塵記得自己離開窩棚時那些人都是醒著的，就算突然失火，他們也不可能立即被燒死，離門口近的人應該是能逃出來的，可是並沒有。
江南王眸光一閃，“我小時候有次偷偷溜出王府，到外邊去玩兒，王府後麵有一條河，河裏有魚，我就去捉魚，結果不小心掉進水裏，周圍一個人沒有，我差點淹死在裏麵。”
“那後來呢？”湯靜塵問完了又啞然失笑，他好端端站在自己麵前，自然是被人救上來了。
“後來有個老頭救了我，他挺有趣的，我就跟他聊了幾句，後來我就經常偷溜出王府去找他，他教了我好些，武功啊兵法啊權謀心術，都是跟他學的。”
湯靜塵瞪大眼睛，“那是個隱士高人啊，想不到你竟有這樣的奇遇。”
江南王垂下眼簾，“是啊，那時我隻是個卑賤侍女生的不受寵的兒子，所有人都覺得我應該自生自滅，卻沒人想到我竟會有這樣的造化。”
湯靜塵忍不住問道：“再後來呢？”
“再後來，”江南王唇角微翹，笑得眉眼彎彎，“幾個兄弟先後離世，阿瑪也病死了，我就繼承王位了呀，再後來皇兄召我進京，就認識你了。”
“切——”湯靜塵白了他一眼，抬腳就往前走。
看著她的背影，江南王斂去笑意，他沒有告訴她的是，王府中那些嫡子庶子都是他殺的，就連老江南王的病，也是他下毒導致，正如他沒有告訴她，窩棚裏那些人，都是他先弄死了又放的火。
張媽叫破了湯靜塵的身份，他不能容許那些人活著，一直以來他做事都是如此，盡量不留一絲隱患。
跟她講離奇的故事，不過是讓她別再去想窩棚的事。
迴宮後，一連幾天，湯靜塵都開心不起來，總是一個人悶悶的坐著，對於聽雨軒現在的這些下人們，她也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她不想懷疑他們，可是她忍不住，看著他們在聽雨軒裏來來去去的做事，她總忍不住在想，這些人什麽時候會背叛自己呢，幕後那隻黑手什麽時候會再度把魔爪伸向自己呢？
能防備嗎？湯靜塵搖搖頭，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宜琳進來，“姐姐，內務府送了您這個月的份例來，還有一些時令瓜果，都是上上分的，另送了衣服首飾樣子來，讓您挑了好做冬裝。”
又該做冬裝了嗎，湯靜塵有些茫然的想，時光過得真快啊，她都有些想不起來這幾個月自己做了什麽。
“我沒心思，你幫我挑了吧，就撿那顏色淺淡的，首飾都隨意。”她對這些穿著打扮從來都無所謂。
宜琳關切的看著湯靜塵，“姐姐，你沒事吧，你這幾天都不太對勁。”
湯靜塵搖搖頭，“沒事。”
她不由得想，宜琳會背叛我嗎？如果從小一起長大的人都靠不住，還有別人能靠得住嗎？
隨即她又想，春蘭背叛，是因為父母兄弟侄兒等人都攥在別人手裏，可宜琳不同，沒什麽可以用來威脅宜琳的。
接著她又想，但如果威逼不成就利誘呢？
湯靜塵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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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想到，秋菊隻是為了一己私利，春蘭卻直接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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