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


    錦瑟微笑。


    奶奶個腿兒,本宮閑得沒事幹了給你送華衣美食,結果你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就罷了,居然還敢反咬一口誣陷老娘逼良成昌?嗬嗬,以為老娘還是原主那個胸大無腦的笨美人嗎?


    呸!


    來啊,看老娘不虐死你丫的!


    “別攔著她,讓她說,”錦瑟氣笑了,“本宮倒要看看,她能說出個什麽所以然來,”瞥了眼憤世嫉俗仿佛自己真的對她幹了什麽傷天害理事兒的玫嬪,錦瑟莞爾一笑,美豔絕倫,“說不出完美的證據鏈,拿不出毫無破綻的如山鐵證,本宮……可咽不下這口氣!”


    玫嬪心下一顫,臉瞬間白了,咬緊牙關淚眼朦朧,“皇貴妃娘娘,妾身不知到底哪裏得罪了您,竟讓您如此恨我入骨!而今陛下與攝政王就在韶華宮中,您、您竟然還敢威脅妾身,難道這皇宮如今是由你錦家做主不成!?”


    喲吼,還跟玩攪渾水?真當她這麽多年的宮鬥小說是白看的啊?


    “別跟本宮玩這套,拿錦家說話?”錦瑟冷笑,“我……錦家可管不著這事,本宮今兒就坐在這兒,人一個頭一顆,今兒你說把本宮說趴下了,本宮佩服你,當場撞死也不遺憾。”


    此話一出,莫說玫嬪,就連上宮白都驚了一下。


    而緊接著,錦瑟便冷下了聲音,“若是你說不過本宮,讓本宮拿住了,本宮曾聽說民間有一法可辨別遺腹子生父母身份,到時候……本宮就剖開你的肚子,當場找出你的奸夫!敢給皇帝戴綠帽子,本宮就看那奸夫敢不敢出來認你母子兩個!”


    這話實在誅心。


    誅了玫嬪的心,也誅了小皇帝的心。


    上宮白嘴角一抽,拿起茶杯,本本分分地當起自己的局外人,隻當沒有可看見自家小侄兒那陰晴不定的臉。


    玫嬪被她殘忍的說法嚇了一跳,旋即越發憤懣,忽然跪向小皇帝,“陛下,陛下啊!妾身冤枉啊!皇貴妃娘娘在宮中囂張跋扈,視後宮規矩如無物,經常無故懲罰宮女太監,連看不慣的妃嬪也隨意打罵!妾身、妾身……勢單力薄,如何能與她作對,隻得日日忍氣吞聲受她欺辱,不想……不想她竟然設計陷害妾身,妾身……妾身雖然寧死不屈,可她卻說若是妾身不從,就拿妾身家族性命開刀,妾身——”


    她神色淒苦,聲音洪亮,錦瑟聽得嘴角直抽,忽然道:“為了你的家族就能背叛皇帝,看來陛下在你心中分量也不怎麽樣嘛。”


    玫嬪:“……”


    小皇帝:“……”


    上宮白:“……”


    你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


    錦瑟不按常理出牌,按計劃,如今分明是錦瑟應該慌張求饒否認此事,怎麽可能還坐得好好的,在她話裏找漏洞,甚至當著小皇帝跟攝政王的麵挑釁自己?


    這跟預想中完全不一樣啊,那個叫小雪的宮女不是說錦瑟就是個蠢貨嗎?到底是怎麽迴事?


    事到臨頭,玫嬪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她苦下臉,嚎啕大哭,“妾身也不想啊,可是父母調教女兒多年,女兒怎麽能夠棄家族不顧?這豈非大大的不孝?!”


    一個不孝,就足以讓所有揪著此事不放的人不敢深究,這就是故人的“孝感動天”。可惜,錦瑟可不是個純純正正的古人。


    隻聽她冷笑一聲,絲毫不為所動,還是那句話,“所以在你心中,你的家族就是比天子的名譽、皇嗣的血脈、西晉的未來更加重要咯?”


    玫嬪啞口無言,半晌沒有反應過來,猛地又要大哭起來。


    錦瑟卻不耐煩一嗤,“好好說話!哭哭哭就知道哭,裝柔扮弱惹人憐惜的老套路拿去對付蠢貨,你以為皇帝跟攝政王會被你這種拙劣的演技欺騙嗎?”


    他們可是腹黑男主跟兇殘反派!


    “看看他們的臉!”錦瑟正氣十足道:“那是蠢貨的臉嗎?他們長得這麽俊美聰明,一個模子映出來的英明神武,你這腦子比得上嗎?”


    上宮叔侄:“……”


    玫嬪氣急敗壞,被錦瑟主動出擊嚇得冷汗直流,“陛下當然是這世界上最聰明的人!”


    “呸!不要臉,這個時候還想著拍馬屁!”錦瑟立刻反唇相譏。


    玫嬪瞪大了眼,險些沒法唿吸。


    不是,分明是你最先拍馬屁的好吧?!


    上宮白打小見過後宮爭寵,誰不是溫溫柔柔笑裏藏刀,姐姐妹妹稱唿得仿若親生的一般,恨不得將“我不是有意但確實是想弄死你”這句話藏在骨子裏,還從未見過錦瑟這般上陣打仗般直接拔刀來個突襲的人物,本覺無趣,此時竟有幾分玩味了。


    而至始就沒機會多說句話的小皇帝更是如此。


    他的生母被欺負時,他就無數次幻想過當場打臉,卻不是那種被欺負到最後,苦也苦了,氣也受了,痛也忍了,非得吃了委屈才反擊的打臉。


    錦瑟這不拘一格的豪邁作風,簡直就像一個拿著長矛主動衝鋒陷陣的先頭兵,充滿了……一種古怪的熱血與激情。


    而且不得不說……


    叔侄兩個齊刷刷地看向玫嬪,難得站在同一陣線:無論她是被人逼迫還是主動與人珠胎暗結,生米已經煮成熟飯,那就是對皇室的背叛,對西晉的羞辱,就是罪無可赦。


    一個罪無可赦的女人,到了皇帝本人麵前不是先請罪自裁羞憤欲死,而是對錦瑟大加指責,心態就是有問題。


    而錦瑟說得對,他們……咳,就是長了一張聰明人的臉。


    玫嬪被突然揭破珠胎暗結本就心慌意亂,此後病急亂投醫聽了個宮女的說法想要起死迴生更是毫無根據,現如今一切都跟那宮女說得不一樣,玫嬪突然就找不著方向了。


    她慌得手足無措,六神無主地跪在地上衝小皇帝猛磕頭,“陛下,陛下切勿聽信這妖婦胡言亂語!嬪妾對陛下忠貞不二,嬪妾自知罪、最該萬死,但但但是嬪妾也不想陛下身邊被這毒蛇——”


    毒蛇!


    “誰教你的!”霍地,錦瑟神經仿佛被針尖刺了一下,敏銳起身,目光冰冷。


    小皇帝皺眉,“姐姐,怎麽了?”


    姐姐?


    玫嬪一驚。


    上宮白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道:“皇貴妃,休要失禮。”


    錦瑟迴神,後背一涼,暗唿一聲僥幸,差點問出女主的名字了。她幹咳一聲,突然態度溫柔了起來,衝上宮叔侄眨了眨眼睛,癟起嘴道:“沒有啦,人家就是很討厭蛇嘛~”


    呃……


    上宮白拿起茶杯飲了一口,移開目光,看向韶華宮的院落。往日不曾見過,這宮苑其實也挺好看的。


    小皇帝低頭,審視著自己手指。昨日批閱了那麽多奏折,連陸明輔請設三師的奏折都拿給攝政王看過,他就算沒細看內容,也應該知道那奏折下的名字吧?怎麽會通過呢?他到底生了什麽病,要不要讓太醫看一看?


    錦瑟笑容僵住:“……”媽的,不要以為老娘沒看出來你們什麽意思。


    玫嬪見他們不說話,心裏越發恐慌,急吼吼道:“我——我有證人!”


    此言一出,眾人的注意力在此放了過去。


    重點來了。錦瑟緩緩坐了迴去,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潤了潤喉,聽上宮白終於出聲道:“你有證人?什麽證人?你的奸夫嗎?”


    玫嬪小臉慘白,巴巴地看向小皇帝,“不,不是的,陛下。妾身真的有證人,妾身……妾身被逼迫那日,禦花園有宮女親……親眼所見!陛下傳召於她,即刻便可知道真相!”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自己逃不過了,但至少,要幫自己的家族逃脫厄運。


    她一頭撞在地上,哭聲終於帶了幾分真切的悲涼,“陛下!妾身何嚐不想忠心不二伺候陛下?可是自從錦瑟入宮,這後宮何曾有個一日安生日子?陛下!妾身願意用鮮血洗刷後宮汙、穢,也一心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幫助陛下,鏟除此獠!”


    她憤怒地瞪著錦瑟,若不是錦瑟的人突然出現在春景宮,她就該好好養胎。小皇帝不說十天半個月,沒準一兩年都不會注意她,到時候隻要生下孩子,讓段郎將小孩子帶走,那她也算後繼有望了。


    都是錦瑟,都是錦瑟!


    那個宮女說的對,錦瑟就是毒蛇,就是禍害,就是該死!


    她要帶著她同歸於盡!


    “錦瑟,你個賤——”


    “打住!”錦瑟斷然開口,鳳眸如刀,殺在她臉上,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既要舉證,那就把證人帶上來。不僅要帶證人,本宮覺得,你既然說本宮派人強迫於你,那麽你就該將那強迫你的人也叫出來才對。”


    玫嬪一怔。


    “除此之外,你懷孕若久,伺候你的宮女太監竟然知情不報,本宮也很好奇,莫非他們都是本宮的人?”錦瑟盯著她,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既然如此,這些人也要嚴刑拷打好好審問才是。”


    哼,突然撞破奸情,本宮就不信你能提前跟所有人串好口供!


    來啊,撒潑啊,看誰先弄死誰!


    錦瑟胸有成竹,她好歹是本文正經的女配,這小炮灰跟她鬥?哼,簡直不是自不量力。


    然而她忽略了,炮灰之所以是炮灰,不是因為她要跟女配鬥,而是要為女主鋪路。


    當阿蠻將雪媚兒帶到韶華宮的時候,錦瑟嘴角的笑容霎時凝固了。


    “雪媚兒見過陛下,見過攝政王,還有……皇貴妃娘娘,”那張清麗可人的小臉抬起來,對著錦瑟羞澀一笑,“表姐,近日可好啊?”


    表姐?


    玫嬪:“……”


    錦瑟:“……”


    靠!


    兩人臉上劃過同一個想法——我被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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