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終有一死。”


    看著刑台上人頭滾滾,胡蝶感歎道。


    周逸扭頭看一眼,攬住玉人香肩。


    感覺得到,她有些傷懷。


    另一隻手,從懷中掏出乾元鏡,輕輕摩挲著。


    這枚銅鏡,是太子和太子妃留給他的唯一物件。


    仇敵被斬首,他希望這枚銅鏡,能通達他們的在天之靈。


    胡蝶伸出纖纖玉手,撫摸銅鏡上陽刻的“乾”字,幽幽道:


    “有時候,我倒有些羨慕太子妃。”


    她說的很小心,似是怕引起周逸傷心。


    偏偏,又抑製不住表達欲望。


    輕撫溫潤肩頭,周逸把她攬得更緊,細心聽她傾訴。


    “太子妃把最美身影,永遠留在太子心中。”


    周逸一直知道。


    胡蝶心中有個擔心。


    她修行天賦太差,因而放棄修煉。


    人生紅塵,百歲成灰。


    她很快就會芳顏流逝,美麗不再。


    而周逸卻真會如世人跪拜般,活上千歲,千千歲。


    她無法接受。


    當周逸還玉樹臨風時,她卻已雞皮鶴顏,醜陋不堪。


    越是漂亮女人,越擔心變老,變醜。


    古往今來,亙古未變。


    這些年來,胡蝶心中早已打定主意。


    再過三五年,顏值下坡時,她就離開逸王府。


    離開周逸,慢慢變老,死去。


    “我會讓你青春永駐。”周逸道。


    “嗬。”胡蝶笑了。


    就算容顏不變,人已老,也不是最美時刻。


    壽命相差太多,注定不能長廝守,共白頭。


    那麽。


    為何不在生命怒放時轉身離開。


    把最好的自己,留在他的心中。


    “有一天,我走了,千萬不要找了。”


    臻首埋進寬闊肩膀,胡蝶央求道。


    “我怕,會忍不住迴頭。”


    ……


    日漸西斜。


    周逸,胡蝶,司玄進入皇宮。


    離開宴時間尚早。


    周逸信步而行,繼續遊覽皇宮。


    “唉。”


    司玄心底輕聲歎息。


    路的盡頭,指向堯母宮。


    殿下意圖,不言自喻。


    “站……站住!”


    小太監把守宮門,囁囁道:


    “堯母宮,乃皇後寢宮。非皇後娘娘恩準,不得進入!”


    金燦燦龍牌,差點閃瞎對方雙眼。


    牌子上,八個大字。


    ‘武皇親臨,違令者斬’。


    昨天,今日,二道死氣飄走的方向,正是這裏。


    有龍牌在手。


    周逸順道此查看一二。


    堯母宮內,花園多姿多彩,更襯出廳堂正室的高大宏偉。


    “娘娘,逸王殿下到!”


    小太監不敢阻攔,隻能衝著宮內高喊。


    宮女們不明白,為什麽太監沒把周逸攔在宮外。


    雖然麵色畏懼,她們卻仍堅定站成一排,攔住正門。


    周逸似乎並不著急。


    在園子裏,東看看,西瞅瞅。


    仿佛,把皇後寢宮當成禦花園遊覽。


    司玄手抱龍雀,跟在後麵一頭霧水。


    偏偏到皇後寢宮遊園子,難道是挑釁?


    “這裏,有極隱蔽的陣法。”胡蝶小聲解釋道。


    她雖然不能修煉,眼光卻極高。


    周逸終於停下腳步。


    與宮女們對麵而立,目光卻投向房簷之上。


    宮女們心底打顫,小腿有些哆嗦。


    眼前的人,昨天可以剛殺死她們堯母宮的掌事太監。


    而且,還殺死不可一世的太監總管,薑充。


    這般殺人狂魔,伸伸手指,就能勾走她們小命。


    “逸王殿下。”


    玉鉤皇後的聲音,從屋內響起:


    “本宮正在洗澡,要進來嗎?”


    收迴目光,周逸轉身就走,話都懶得迴。


    死氣匯向此地之事,他心中已有大概眉目。


    “哼!”


    屋內一聲冷哼。


    接著,便是茶杯摔碎的聲音。


    ……


    永昌閣。


    金碧輝煌,燈火通明。


    正中間,一張雕龍長桌,自然是武皇座位。


    兩側,一張張長桌擺開,眾位皇子依年紀分別落座。


    左側第一張桌子,同樣擺滿珍饈佳釀,往年卻一直是空置。


    大家都知道,這是太子之位。


    右側第一張桌子,是二皇子的座位。


    後麵,依次排下去。


    時間尚早,武皇未至。


    諸位皇子,妃嬪們三三兩兩閑聊。


    二皇子坐在桌前,傻笑著大口吃娘親剝好的葡萄。


    六皇子坐在末端桌前,抱著細嘴酒壺,已經把自己灌醉。


    ……


    站在閣門口,憑高遠望。


    五皇子憂心忡忡,道:


    “父皇重賞司皇孫,難道是想立他……”


    “不可能!”


    三皇子打斷道,“依我看,正是不想立他,所以才重賞補償他。”


    “三哥確定?”


    “應該……是吧。”


    說好的冊封太子,無故延後。


    而且,武皇連個解釋都不給。


    這讓二人心中鬱悶至極。


    畢竟。


    突然殺出的司皇孫,實在太猛。


    除去比拚背後勢力,他兄弟二人捆一起,恐怕也非其對手。


    “二位殿下,悲風傷秋呢?”


    玉鉤皇後玉步輕舉,儀態萬千走來。


    四皇子無神的眼睛,立即瞪得大如牛馬。


    “武皇將至,本宮打開天窗說亮話。”


    看一眼閣中酩酊大醉的六皇子,玉鉤皇後道:


    “二位皇子若想繼任大統,我們必須聯手出擊。”


    “……”


    三皇子,五皇子,默默點頭。


    在二位皇子眼中,六皇子早已出局。


    但是,皇後卻不放棄,仍在為其奔走。


    “來路不明的野種,粗鄙不堪,憑什麽繼承皇位。”


    玉鉤皇後怒道。


    司皇孫畢竟是從太子府被偷出,又入獄多年。


    他的身份,一直被別有用心之人做文章。


    四皇子艱難從波峰、纖腰挪開眼球,道:


    “大侄子還好吧,玉樹臨風,婀娜……多姿。”


    “哼,就他?”麵色皇後輕嗤一聲。


    周逸這個人,她越看越不順眼。


    雖然不想承認,三皇子卻從心而言,道:


    “皇孫確實氣度不凡,仿佛普天之下,盡掌其手。”


    五皇子也讚歎,道:


    “他做的事,總能令我熱血沸騰。心底憑生跟隨他、加入他的感覺。”


    狠狠剜三人一眼,玉鉤皇後道:


    “若他真有這般好,武皇深入了解後,你們兄弟更沒機會。”


    兄弟二人點點頭。


    是啊。


    動手,要趁早。


    比如,這場晚宴。


    ……


    周逸,胡蝶聯袂而來。


    金童玉女般的身姿,頓時吸引全場目光。


    眾人心中雖不舒服,卻仍不得不驚歎。


    真是天造地設一對。


    “逸王,坐這兒。”


    五皇子拍拍身後位置。


    這次晚宴,特意給周逸加設皇孫座位。


    周逸和胡蝶,衝各位長輩抱拳行禮。


    繼而,點頭向五皇子一笑,轉身走向第一張長桌。


    嘶——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隨著周逸和胡蝶移向太子座位。


    這張桌,從不坐人。


    是島給太子,這是武皇的意思。


    司皇孫敢坐那裏,絕對會引來武皇暴怒。


    五皇子起身上前勸說。


    就連三皇子,也站起身。


    他們不想周逸繼承皇位,但,也不想他因此丟掉性命。


    “聖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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