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殿朝臣,大驚失色。


    今日之事,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


    司皇孫把繡衣衛殺得七零八落,武皇竟然沒有降罪於他。


    反而,對他大行封賞。


    司皇孫堅持要住博望苑時,武皇臉色極為難看。


    眾臣終於明白武皇之心。


    賞黃金萬兩,府邸一座,就是讓他搬出博望苑。


    畢竟,司皇孫五歲離京,尚未立府。


    然而。


    把繡衣衛交到司皇孫手裏,這是打的什麽算盤?


    繡衣衛權力超然,武皇幾乎不過問它的任何事。


    被它抄家滅門的丞相,已有八位之多。


    繡衣衛,令滿殿朝臣畏之如虎。


    司皇孫之狠,有過之而無不及。


    來京路上,順道滅六武道盟主府邸——祝家堡。


    進京第一天,便斬殺三位繡衣衛最高首領。


    皇後的掌事太監,也被斬殺。


    由這種人執掌繡衣衛。


    恐怕比薑充時代,更加血腥滔天。


    三皇子與五皇子對視一眼,看出對方心中不安。


    司皇孫一旦執掌繡衣衛。


    哪個大臣還敢反對他接任儲君?


    二人硬著頭皮,同時站出身,道:


    “父皇慎重啊!”


    三皇子:“兒臣以為,逸王閱曆尚淺,不宜掌繡衣衛。”


    五皇子:“繡衣衛,還是父皇直接統轄最好。”


    “臣等附議!”


    滿殿大臣,唿啦啦悉數跪地。


    武皇臉色一沉,剛要開口。


    周逸卻輕聲道:


    “謝謝陛下,臣無意執掌繡衣衛。”


    拒絕了?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


    眾臣見武皇變臉,正擔心他迴絕提議。


    沒想到,司皇孫竟然主動拒絕。


    執掌繡衣衛,便擁有僅次於武皇的權利。


    司皇孫竟然舍得拒絕。


    這世界上,居然有此等不貪權戀勢之人。


    眾臣心中驚歎。


    若換成他們,絕對禁不住此等誘惑。


    更令眾臣震驚的是。


    武皇拒絕了司皇孫的拒絕。


    直接命姬玉,下台奉上繡衣衛虎印。


    “這就是宗師的實力,武皇也要對其示好!”


    不知哪位大人一聲低歎,頓時驚醒滿堂進臣。


    是啊。


    司皇孫可是七品宗師,僅次於武皇的頂級高手。


    武皇瘋狂賞賜,分明是向對方示好。


    一位宗師,值得任何價值的拉攏。


    而且。


    司皇孫滅祝家堡,斬薑充,明顯是在報滅門之仇。


    武皇恐怕也有求和之心。


    畢竟,皇室兩大宗師,總不能決戰紫金之巔吧。


    想到這一出,眾臣紛紛搖頭。


    司皇孫接手繡衣衛,已經勢不可改。


    哪知。


    周逸輕輕搖搖頭,並未接虎印,道:


    “若接手繡衣衛,做什麽都可以……”


    “生殺予奪,何事皆可!”武皇斷然道。


    周逸信手拈起虎印,對站在最後排司玄招招。


    司玄上前。


    將虎印丟給司玄,周逸道:


    “去繡衣衛,解散!”


    解散繡衣衛?!


    所有人不由一征。


    一定是聽錯了。


    這個想法何其大膽。


    武皇直接統轄的繡衣衛,讓你接手掌管。


    你竟敢將其解散。


    司皇孫行事,竟如此天馬行空。


    “逸王……”


    武皇臉色陰沉,明顯在努力壓製心底怒火。


    周逸迴過身,風輕雲淡:


    “陛下若反悔,可收迴虎印。”


    “……”武皇臉色更加陰沉。


    龍椅扶手,捏得咯咯作響。


    君無戲言。


    堂堂武皇,如何能食言而肥?


    “哈哈哈……”


    臉色數次陰晴變幻之後,武皇嗬嗬大笑:


    “執掌繡衣衛,不過是授你職銜,增長些閱曆。”


    “皇孫,想怎樣便怎樣。”


    同意了。


    竟然同意了!


    武皇同意解散繡衣衛。


    這個由他親手組建的鐵血機構,因為司皇孫一句話而解散。


    滿殿文武群臣,心中震驚無法言喻。


    武皇嗜血獨斷。


    他決定的事,就算朝臣集體死諫也從無更改。


    這麽一會兒功夫。


    司皇孫卻令他兩次更改主意。


    這是自武皇登基以來,從未有過之事。


    姬玉深明聖意,代君問道:


    “聖上有意曆練逸王,不知道逸王興致何在?”


    眾臣心中再驚。


    這分明是,讓司皇孫自選職位。


    省得武皇封官被駁迴,鬧個灰頭土臉。


    周逸再度拒絕:


    “臣,無意為官。”


    “那,逸王打算……”姬玉無語。


    “父母之仇不雪,安為人子?”周逸不加掩飾道。


    清算太子冤案?


    滿朝文武,麵麵相覷。


    薑充已殺,還要清算誰?


    陽陵大俠祝安世,遠在武道盟,定然不是指他。


    京城裏……


    莫非是,傳言與太子案有牽連的玉鉤皇後?


    好大膽!


    真是膽子比天大。


    這種事,諸位大臣連想都不敢想。


    司皇孫卻在朝堂上,直麵武皇明言。


    武皇的臉色更加難看。


    金鑾殿寂靜如死,落針可聞。


    這是周家內事,哪位大臣也不會不開眼去找死。


    按照以往。


    武皇憤怒到這般程度,早有家族被滅門。


    甚至是,株連九族。


    武皇憤怒至極,然後再推一把,會如何?


    三皇子站出身,指責道:


    “周氏子孫,既享皇族榮耀,又怎能拒絕為國效力?”


    “逸,隻是不喜政務繁瑣。”


    周逸淡然道,“朝廷有需,召之即來!”


    語氣雖淡,情意卻真。


    眾臣感受得到,國家有事,司皇孫真會上。


    武皇臉上的陰沉,總算略微減淡。


    “賜逸王龍牌一枚,可在皇宮任意行走。”姬玉繼續宣賞。


    龍牌?!


    這……也賜給逸王?


    這枚龍牌,正麵書“武皇親臨”,反麵刻“違令者斬”。


    可以任意進出皇宮任何地方。


    包括國庫,武皇、太皇太後的寢宮……


    進入其他皇子,或大臣的府邸,更是不在話下。


    換句話說。


    哪天司皇孫心血來潮,想去大臣家中金庫、密室參觀。


    諸位大人,也隻能笑臉相迎。


    滿殿朝臣麻了。


    說好的冊立太子,影蹤全無。


    反倒是,封賞出一位恐怖皇孫。


    大乾皇朝,是要變天嗎?


    ……


    看得出,武皇心中怒火幾乎壓不住。


    似是,不想繼續麵對司皇孫。


    他沉聲道:


    “難得人齊,總要團聚一場。


    就今晚吧,在永昌閣家宴。”


    ……


    為準備赴宴。


    三皇子率領幾位皇子,司皇孫,向殿外走去。


    剛剛跨出高高的門檻。


    身後,響起武皇陰沉的聲音:


    “丞相曲茂……”


    ……


    走出皇宮。


    司玄已經離開,去著手解散繡衣衛。


    周逸和胡蝶並肩而行,沿街走下去。


    玄色蟒袍,貴氣逼人;白色羅裙,儀態翩翩如仙。


    引來滿街豔羨目光。


    震驚京都繁華,二人觀風,景吃美食……流連忘返。


    “快,快!去看砍頭!”


    “丞相曲茂,滿門抄斬!”


    “活該,他當年臨陣背叛,令太子滿門被斬!”


    ……


    周逸和胡蝶站在街角,遠遠看向行刑台。


    “留曲茂到現在,或許,武皇隻為讓你親眼看到這一刻。”


    胡蝶道,“薑充,或許也是。”


    或許,武皇真有此意。


    也或許,他隻是心中搓火,想抄個家順順氣。


    周逸的目光,饒有興趣的看向行刑台。


    有些東西,別人看不到,卻逃不過他的法眼。


    百餘人頭落地,聚起一大團死氣。


    這股死氣。


    竟然升騰而起,如靈蛇般,向皇宮而去。


    昨夜殺薑充時,飄走的一縷死氣,也去向那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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