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被送進了一處新院子,廂房內,陳設素雅簡單,但很周全。除了內室的雕花大床,梳妝台一應俱全,外間還有一處書案。可以用來做些文書類的工作。


    元春也被指了新工作 ------ 給蘇禾打下手。


    蘇禾在床上又躺了兩天,身上的傷口逐漸開始愈合,她感覺好多了。


    元春每日都會準時端來三餐及湯藥,蘇禾這才知道,原來王府的廚子做菜那麽好吃,比她做的好吃多了。


    不過這幾日楚承南都沒主動出現。


    夜風輕拂,蘇禾躺在床上看著天花發呆。


    床鋪是軟的、被子是暖的、飯菜也是熱乎的,好像一切都變得美好極了。


    她突然好想見一見王爺,謝謝他及時出現救下了她;謝謝他這次那麽堅定地信任她,甚至都不需要她解釋半句;謝謝他讓她恢複了普通人的身份,不必再做賣身奴;還要謝謝他記得她的付出,為蘇家爭得了恩賞...


    蘇禾的表情柔了下來,其實王爺待她還是很好的,雖然大多時候他都很專橫!


    “吱呀”房門被極輕地推開,有人來了。


    不知來人是誰,但肯定不是元春。


    蘇禾有些緊張,她佯裝睡熟,被子下的手卻不禁攥了起來。


    來人的動作很輕很輕,輕到幾乎察覺不到,但蘇禾知道他還在,就在離他很近的地方。


    被角被扯了扯,那人替她輕輕掖了掖被角,然後停留了片刻,便轉身離開。


    “王爺私闖姑娘閨房,實在非大丈夫所為。”蘇禾還是保持著閉目躺在床上的姿態,但卻說得不帶絲毫猶豫。


    偷摸溜進來的楚承南很是驚訝,他的武功竟退步到這種程度了嗎?


    蘇禾摸索著探出了身子,點燃了床邊矮桌上的一盞燭燈。


    燭火驟亮,微微照亮了室內的光景。


    蘇禾這才看清,楚承南是穿著甲胄來的:“王爺是剛從營地迴來的嗎?”


    那日他突然現身救下她,也是穿著這身甲胄。


    “嗯,近日營地練兵散漫了些,本王得多去盯著點。”男人語氣平平淡淡,沒什麽情緒,但也沒有平日裏那種淩厲寒涼。


    營地雖說不是太遠,但也不近,要是坐馬車的話,也得大半個時辰的:“這麽晚了,王爺何不宿在營地,也免得來迴路上折騰。”


    楚承南沒有接話,為什麽不宿在營地?他就是想迴來看看。


    “本王的武功有那麽不堪嗎?你不點燈也知道是本王?”如果真是這樣,那他也該迴隱門領罰了。


    “王爺帶著奴婢做的藥包,雖然時間長了藥味兒淡了許多,但奴婢還是能認得的。”大夫對藥味都會特別敏感,自己配的藥包自然是再熟悉不過的。


    楚承南有種被抓包的尷尬,穿甲胄不能帶配飾,但他還是把藥包揣在了裏衣裏。


    輕咳幾聲,他低沉開口:“身子好些了嗎?缺什麽直接知會老權就行。”


    “謝王爺,奴婢這兒什麽都不缺。”蘇禾微微頷首,迴答道。


    習武之人五感敏銳,雖然屋內燈光昏暗,但對楚承南來說已經足夠了。


    少女穿著乳白色的裏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了裏頭緋色的肚兜細帶,如墨的發絲披散在肩頭,不似平日裏那麽拘謹,顯得有一絲...慵懶。


    臉色看著好了很多,嘴唇又開始柔嫩紅豔了起來。


    “那就好,你歇著吧,本王先迴了。”雖然還想再同她多說幾句,但那麽晚了他還都留在姑娘家房裏,確實不妥當。


    轉身就要走,少女的聲音又響起,似是帶著一絲慌亂。


    楚承南停下腳步,轉身。


    隻見少女的身子動了動,曲膝跪坐於床榻之上,然後雙手交疊於額前,非常認真地朝他叩首:“奴婢謝王爺救命之恩,如果不是王爺及時趕迴來,奴婢隻怕是...”她話止住,沒再往下說,現在想來還是心有餘悸,她差點就被帶走了……


    “雲舞頑劣,釀了禍端,叫你白白受苦了...”其實他想說,如果不是因為他一再的漠視,讓雲舞生出了誤會,她也不至於放肆至此,責任在他。


    “奴婢還要再謝王爺的信任,讓奴婢沒有委屈。”


    她說,沒有委屈。


    楚承南記得清楚,上一次他也曾問過她,可覺得委屈,她說:不勞王爺費心。


    就因為這句話,他的胸口悶堵了許久,如鯁在喉。


    見楚承南沒有說,蘇禾繼續伏著身子說:“奴婢三謝王爺提攜之恩,給了哥哥一展抱負的機會。”


    “皇帝給蘇家的賞賜是蘇家應得的,像你這樣以身試藥的人想找都找不到。太危險了,以後別這樣。”現在迴想起來他仍是後怕的。


    向皇上討要何種賞賜他也斟酌了許久。


    本想讓皇帝直接賞賜給她,但能給姑娘家的東西無非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不如替她抬了家世實在。


    “現在能給你兄長的隻是八品官職,但隻要他入了營,以後建功立業的機會多得是,自是不必著急的。”他怕蘇禾嫌棄官位低,畢竟她是拿命換的。


    蘇禾語氣輕柔地開口:“試藥救人的時候奴婢本也沒想過這麽多,但是王爺能替奴婢著想,奴婢...感激不盡。”


    “你若真的感激我,以後便不要再自稱奴婢。”說完,男人徑直離開,他怕蘇禾會拒絕。


    他走得匆忙,帶起的微風吹動床帳輕晃,蘇禾不會告訴他,那日她看到了他枕下的碧春藤紋樣裏衣...


    突然有了種冰釋前嫌的感覺。


    楚承南一口氣走到廊頭才停下,長舒一口氣。


    總有種虧欠她,不知該如何麵對的感覺。


    第二日,蘇禾得了一塊玉牌子。上麵刻著“定遠王府”四個字。


    老權悠悠開口:“蘇管事,王爺說了,有個令牌在身上,出去辦事兒也方便些。不過您到底是姑娘家,年紀輕,外麵的事兒差別人去辦就可以了,您隻管在府內打點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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