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怎麽發展成這樣的呢?


    自行車都快騎進蒼山大隊了,齊述也沒搞清楚,林曉所謂的師生不能結婚,但是可以談戀愛這個理論的由來。


    在‘不試試怎麽讓我死心’的有力勸說下;


    在‘反正你也沒談過,怎麽知道不喜歡我’的詭辯下;


    在‘隻有你知道我的情況,你要是不管我,我該怎麽辦’的哀怨下……


    齊述就這麽‘稀裏糊塗’的,答應了林曉的處對象申請。


    至於林曉原本的目的,到底是開門還是破窗……


    他隻當自己不知道。


    村裏套路也這麽深,他有什麽辦法呢?


    別看今天就出去了一天,但是發生的事還真不少。


    要不是迴來時在村口看到那幾個苦苦蹲守的大娘,林曉都快忘了離開前的事情。


    這個點太陽都快下山了,不迴家做飯,還在這裏等著,無非就是想知道養豬場的事有沒有著落。


    正巧林曉現在心情好,而齊述則是有些恍惚。


    於是迴答問題的主力軍就當仁不讓地換成了她。


    在大娘們的笑臉和熱情圍攻下,林曉從沒有這麽受歡迎過。


    尤其是在聽說他們直接見了縣領導,還拿到了齊全的批示文件後,整個村頭都要被點燃了。


    不過再多的細節,二人得先跟大隊長和支書商量好再告知社員,所以林曉也沒有多說。


    但幾位嬸子的興奮之餘,也對這兩人的關係開始了猜測。


    出去一趟,迴來氛圍就變了。


    都是過來人,誰還不懂那點春心萌動的事?


    隻不過看林曉滿麵春風,齊知青卻是有些疲倦……


    講不好是受了林曉脅迫。


    本來這種事她們頂多八卦一下,但齊知青給她們帶迴來這麽好的消息,一想到蒼山大隊能建養豬場,保護欲在她們心裏已經升到最旺。


    雖然現在沒有實際證據,但是嬸子們各自看了幾眼,都決定勢必要盯住這兩人。


    不管怎麽樣,都不能讓林曉禍害了齊知青啊!


    根本不知道自己暗戳戳的炫耀,在嬸子們心裏變成了她在威逼利誘。


    林曉此刻還美滋滋地想著,迴家後怎麽跟她爹說這個好消息。


    處對象總不能處一輩子吧?


    就算他答應下來的時候,明顯無奈多於自願,但齊述既然同意,就一定會履行應盡的義務。


    以他的責任心,不結婚應該是很難收場。


    所以林曉一點也不擔心。


    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林曉在迴程中又恢複了去時的話癆。


    她的目的達成,自然也不吝嗇於跟齊述分享一些可用的消息。


    她還記得當初在水塘旁救下齊述後,他提及大學時眼裏的向往。


    所以在講述故事的時候,根本沒有避諱高考的話題。


    這輩子是不一樣的。


    她從沒有阻攔齊述高考的念頭。


    齊述不可能永遠留在蒼山大隊,林曉也是。


    上大學不止是齊述的願望,也是這輩子認真讀書的林曉所想。


    她真的很想見識一下,齊述口中描述過的大學是什麽樣子。


    她也是真的,很喜歡畫畫。


    她想離開蒼山大隊,去見一見當初那個精神病院外的世界。


    死的那天晚上,天空綻放了數不清的煙花。


    可惜她躺在病床上,那張窗戶太小,什麽也看不清。


    但一定很好看。


    高考是1977年恢複的,距離現在也就兩年多的時間。


    林曉知道,她學的還遠遠不夠。


    這一點,齊述比她更清楚。


    雖然預知未來有些荒誕,但是齊述還是認真幫她規劃起來。


    兩年多的時間,對他而言,足夠將高中知識教會林曉了。


    等從嬸子的包圍中脫身,太陽最後的餘暉顯得有些昏黃,照在知青院門外。


    齊述先停下來,示意林曉也停住,“你把車放這裏就行,我待會兒一塊弄進去,你先迴家去吧。”


    這個點該迴來的都迴來了,也不好讓林曉直接送還給許秋紅。


    沒想到林曉對他這告別不太滿意。


    她一手扶著騎了一天的女式自行車,另一隻手則是死死攥住了齊述的單肩包帶。


    她抿著嘴問,“你就這麽迴去了嗎?”


    齊述看了看天色,又落迴林曉不是很高興的臉上。


    他有些茫然,“怎麽了?”


    不管是迴來的路上,還是在村口,林曉說的話已經很多了。


    想說的,該說的,應該都說完了才對。


    林曉先是輕輕搖頭,接著一臉正色地問,“你就沒有什麽要對你對象說的嗎?”


    齊述怔了片刻,眼中逐漸閃過了然。


    他從單肩包裏抽出一張新報紙,又把那個裝了票據的信封拿出來。


    兩樣東西一並放到林曉手中,齊述認真道,“報紙你帶迴去給林叔看,票據你留著自己用。”


    想了想,他又伸進包裏摸索了好一陣,才從角落裏找到幾顆糖塞給她。


    “就這些了,想吃的話我明天再給你帶。”


    “你迴去吧,晚了林叔該擔心了。”


    關心有,但總覺得不得勁。


    她又不是要問齊述要東西的。


    林曉有些別扭,但還是執著地追問,“還有嗎?”


    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


    她可是見過別人處對象的,都很膩歪的呀!


    齊述望著她眼裏一點不帶遮掩的期待,心裏突然輕鬆許多。


    既然做了選擇,就不該遲疑的。


    想到這裏,他唇角微勾,溫聲道,“那就……來日方長?”


    齊述伸手將林曉手下的車接管過來,笑著說了句,“我們明天見。”


    林曉眼睛這才亮起來,笑容跟著綻開。


    “明天見!”


    齊述的來日方長,在她耳中已經自動翻譯成日久生情。


    這句話聽起來也不比甜言蜜語差。


    林曉滿意極了,拿好齊述給的東西就轉身迴家。


    而齊述則是默默推著兩輛車進了院子,受到了其他知青的關注。


    老知青們和他沒什麽交集,隻是單純看見自行車有些眼熱和羨慕。


    而邱處源三人就不一樣了。


    都知道是齊述邀請林曉去縣城,他們可有得八卦想問。


    齊述沒有半點不耐煩。


    停好車後,先是再次感謝了許秋紅,接著就毫不避諱地在三人調侃的目光中點頭承認。


    “是的,林曉現在是我對象。”


    演林曉就算了,這些小夥伴就沒必要瞞著了。


    大大方方認下來,也方便他以後有更多時間去教林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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