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軒像是一隻吸食貓草上癮的貓,將頭埋進齊述溫熱的脖頸,唿吸都在用力,甚至不自覺做出輕蹭的動作。


    他的氣息全吐進齊述頸窩,直吹得齊述渾身不自在,雞皮疙瘩都快要冒出來。


    他身上帶著寒霜,涼氣逼人,但口腔裏卻是熱的。


    因為他含住了齊述側頸的一小塊皮肉,齊述甚至能感到有幾顆牙齒在那塊地方試探地刮了幾下……


    然後是刺痛。


    暨軒的頭抬起,用手中不知什麽鋒銳的東西輕劃了下齊述的脖子,然後更兇狠地覆上那處不大的傷口,又吸又咬,將流出的血全部卷走。


    齊述感覺頭皮發麻。


    但不知道是暨軒先前沒戳準,還是他血液流動在加快的緣故,身上的力氣竟然緩緩恢複,手指已經可以動彈。


    他隻能纏住暨軒鋪在他臂上的長發,用力扯了幾下。


    頭上傳來的異感讓暨軒從混亂狀態中短暫抽離,他眼裏的紅散去一些,殘留更多的是迷茫。


    他終於移開身體,坐在床側,似乎在沉思。


    腥,但不臭。


    暨軒臉上慢慢露出些滿意來。


    然後他微微歪頭,靜靜盯著自己的傑作。


    月光好像隻浮在身下人的皮膚表層,齊述露出來的肌膚像塊白玉,瑩潤有光。


    暨軒伸手去撈,光穿過他的指縫漏下去,在齊述鎖骨和下方連著的一小塊皮膚上,碎成光斑。


    他混沌的腦子想了又想,隻記起一個落俗的字——


    美。


    他記起院子中他那蒼白破碎的神情,讓他心底破壞欲望不斷攀升。


    而現在更清晰了。


    齊述微縮的瞳孔,輕顫的眼睫,還有因為憤怒急促唿吸張開的嘴……


    心底有什麽東西在催促。


    暨軒分不清,隻照著本能行事。


    他鬼使神差地探身,去夠那雙看著好像很誘人的唇。


    “嘭……”


    暨軒撐住床頭的手陡然失去氣力,眼睛一閉直接倒到齊述身側。


    齊述淡定收迴手。


    這個手刀,就是砍豬,也得昏死過去。


    從暨軒身下抽出自己的頭發,隨意攏了攏。


    他左右看了下,沒找到自己的發帶,於是移動目光,坦然地從暨軒的紅衣上,撕下一條長布纏上自己的頭發。


    隻能說,東西越貴,質量越差。


    他身上輪著換的兩件長衫,路上怎麽奔波都沒有一點損壞。


    而暨軒這身絲綢衣服,就算他不撕,也快成破布條子了,也不知道他剛從哪片刀山跑出來。


    大半夜被一個紅衣長發的人捂醒,是要做很多天噩夢的好嗎?!


    齊述不慌不忙地收拾好自己,好心地把暨軒挪到床上,然後開始上下其手。


    係統這才從‘宿主被任務對象占便宜了!’、‘這個任務對象是男的啊!’、‘宿主怎麽心跳這麽快?’的震驚中迴過來神,看見這一幕,代碼又快要卡住了。


    難道說……宿主這個世界連男人也不放過了?


    ‘狗蛋,收起你肮髒的揣測。’


    齊述批評係統,將從暨軒身上摸出來的值錢的東西全揣到自己袖子裏。


    逃得匆忙,確實囊中羞澀,雖然小可愛們叼來各種野味投喂,但他還是窮。


    今天住店的錢還是前些天在破廟的老鼠洞裏掏的。


    就當是精神損失費了。


    他也不白拿,還給暨軒留下點紀念。


    臨走前,齊述的手從暨軒喉結上劃過,然後輕輕“嘖”了一聲。


    他意味深長道,‘確實比我想得還要刺激。’


    係統:?


    將趴在櫃桌上守夜的店小二推醒,齊述三言兩語壓下小二的困倦,又交給他一樣東西。


    等待片刻,小二大汗淋漓地將他的馬車牽到門口。


    三個小夥伴,除了睡得死沉的豬豬,其他兩隻都很興奮地湊過來貼貼。


    薅了下狗頭,又拍了下馬腦袋,齊述爬上馬車迅速離去。


    第二天,影一三人被店小二熱情引到房間門口。


    “客官,就是這間。”


    推開門,小二探頭看去,確實有個男人坐在屋子裏。


    然後他才放心,眼巴巴看著影一。


    影一僵著臉,從懷裏摸出幾塊銀子丟給他。


    小二眼含期待,腆臉開口,“還有說好的那個……”


    他看向另外兩人,卻見那兩人早他一步進屋,假裝看不見的模樣。


    影一:……


    認命地摸摸腰帶袖封,從某個角落裏再攢出塊碎銀遞過去。


    小二這才眉開眼笑地下樓去。


    影一關好門,另外兩個人已經飛快過去請罪了。


    暨軒轉動脖子,感受到後頸的悶痛。


    他昨夜的記憶有些模糊,但他好像……見到了齊述?


    “……他們用了秘香,昨晚就是這樣。”


    影五穩重,她將昨晚受到埋伏,沒有及時支援暨軒的事娓娓道來,“昨天來攔我們的人裏,還有孔家那老頭。”


    暨軒冷笑,“孔家人真是陰魂不散。”


    但這也說明,齊述真的在這裏,昨夜並非錯覺。


    能夠精準用香誘他提前進入毒發期,這夥人倒是對他身體狀況了解得很。


    終於忍不住要跳出來了?


    隻是昨夜發狂失去理智,他是怎麽找到齊述的?又對齊述做了什麽?


    後頸上吃的那一記,是齊述打的?


    他……會留不住人?


    暨軒揉著眉心,幾個零碎的畫麵一閃而過。


    白色、青紫、殷紅。


    好像是這三種顏色,對應到……


    暨軒眸色變深。


    除此之外,他並未察覺其他異樣,衣服也還算齊整……


    不對……


    他外衣呢?


    中衣的袖子呢??


    身上的配飾呢???


    暨軒第一時間按向胸口,感覺到東西沒丟,竟然詭異地冒出些欣慰。


    也不算是完全沒有底線……


    就當補償了。


    隻是這衣服?


    影一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指了指窗戶的位置,窗沿上正懸著暨軒遺失的一隻袖子。


    至於另一件,他冷靜開口,“主子的外衣掛在客棧外的樹上,我們是循著衣服找來的,還有五十五兩的欠債。”


    暨軒抬眼看向那隻飄蕩的袖子,上麵有黑色的大片墨痕,“欠債?”


    影一正經解釋,“昨晚被主子搶了房間的人,跟小二要了後廚剩的所有食材,並上精良飼料和備份的藥材,正好五十兩。”


    多出來那五兩,是那人承諾給小二的賞銀。


    暨軒勾起唇角,笑容顯得格外陰沉。


    “盯緊孔家那些人,還有……傳信給影二,讓他把白雪帶過來……”


    那隻斷袖隨風蕩起,八個大字顯現出來。


    ‘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剩下兩個字從暨軒牙縫裏吐出,“……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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