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也真巧,玲姑自嫁狗子之後,越想越對不起李強,暗忖:“我嫁此人,原出不已,再不享受一點,豈不冤枉?”加上狗子又是一個喜歡豪華的酒色之徒,由新婚起,便想盡方法及時行樂。每逢十五六月圓之夕,常有花燈留宴。狗子雖然出門,玲姑獨居無聊,原定花燈之會,又在日前備好,正趕莊中桃花盛開,所居樓外,萬樹繁花,燦如雲錦,再一點上花燈,越發壯觀。這時正是華燈初上,玲姑帶了許多丫頭,步行花間,四望各色絹紗紮成的大小花燈已全點起,星光萬點,到處通明,照得到處花團錦簇,明如白晝,暗忖:“桃花最是輕薄,一時濃豔,轉眼飄零。自己雖有才貌,嫁到這樣丈夫,新婚兩年,雖然兇橫殘暴,還肯聽勸。近年越發驕狂任性,無惡不作,似此倒行逆施,天怒人怨,保得幾時?


    “聽父親的口氣,李誠走時,曾露口風,說新舊兩村將來必難並立。秦氏父於殘害土人大甚,早晚必受惡報。並說,他如病愈歸來,便有分曉。新村的人不說,連本莊土人,也必同登樂土,彼時因和爹爹多年交厚,又認定自己必嫁李強,肯說真話。照他所說,明有深意。雖然一去不歸,李強已然成長,比他哥哥還要膽勇機警,又和大夫有奪妻之仇,照他性情為人,決不甘休。屢次命人去往新村窺探,均說他為人老實,肯賣力氣,近年與一村女交好,常同出入,但又不聽婚嫁的話,好些可疑。莫要弟兄二人,一裏一外,暗中布置,時機一到,便來報複,大夫雖然禍由自取,自己也必玉石俱焚。可恨李強,以前那樣愛我,幼年分別時,並還以死自誓,就我負心背盟,我一女於,受人威逼,無力抗拒,也應原諒幾分,好歹設法看我一迴。自己不來,又和村女一起,不問是否真好,或是借此遮掩,免人生疑,到底把我忘記,實在氣他不過。”迴憶前情,心正煩悶,李強已由側麵僻徑,繞著花林,暗中俺來。


    玲姑為了所嫁非人,初嫁半年,初次遇到那等豪華奢侈的享受,還覺日子過得舒服。


    歲月一多,漸覺身外之物多麽美好,也無什意思。丈夫隻知淫樂任性,絲毫不知溫存體貼。想起幼年和李強一起,耳鬢廝磨、言動天真、相親相愛之景,從未有過,尤其又方分手時節,對方那等熱情癡愛,更是時刻在念。每一想到,便自傷心,越過越覺無味。


    狗子性又疑忌,為了妻子貌美,每出賞花遊玩,無論何人,都要迴避。往往出外遊行,除狗子和丫頭外,走遍全莊,見不到一個人影。丈夫更是性情兇暴,喜怒無常,語言無謂,麵目陰狠。偶然高興,也隻供他自己享樂快活。閨房之內,毫無樂趣,家規又嚴,自視極高,親友內眷,輕不許入內室,所用丫頭多是農奴土人之女,強迫獻上,暴力兇威之下,個個膽寒。隻一心腹丫頭小桃,還敢背人和自己說幾句話,人也聰明解意,餘者多和木偶一般,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一任好言開導,均無用處。想起這班丫頭,身世可憐,有兩個姿色好的,又被丈夫酒後摧殘,偏是始亂終棄,稍微近前,非打即罵,直無人理。難得今夜丈夫出門。心想都是人生父母所養,如何比我還要命苦?何不趁此機會,令其結伴遊玩,免得隨在一起,她們拘束,我也看了討厭,便命隨行十幾個丫頭,各自閑遊,莊主不在,不必伺候,隻留小桃相伴。眾丫頭都知主母心好,喜謝散去。


    玲姑自和小桃穿行花林之中,正想這多華燈,要費多少人力物力,要和爹爹所說昔年一樣,春秋佳日,全村行樂,人來人往,熱鬧光景,豈不好玩?偏隻由我一人賞玩,孤單單冷清清的,有什意思。小桃忽然內急,稟告走去,玲姑信步獨行,不覺走入花林深處,想起前事,顧影淒涼,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微聞身後花枝響動,隻當小桃尋來,也未在意,自言自語道:“桃花,桃花,你今日開得這樣鮮豔繁盛,明日一陣風雨,便是殘紅滿地,隻剩空枝。雖然容易飄零,明年卻又春暖花開,比我這薄命紅顏、經不起幾番風雨的人,還強得多呢。”忽又聽身後低唿了一聲“玲姊”,魂夢中懸想的人,一聽即知,驚喜迴顧,正是李強尋到,隻麵上蒙著麵具,穿著一身白色密扣短裝,背插鋼刀,腰橫皮帶鋼鞭,上插好些尖刀,刀鋒微露寸許,寒光閃閃,比起那年分手,還要顯得英雄氣概,不禁心魂都顫,忙把手一搖,不令開口。匆匆跑向林外,見小桃正往迴走,忙道:“你和她們都到東邊花林玩去,不喊不許過來。我到樓上睡上一會,還來看燈。


    此時有些頭昏,不要吵我。”


    小桃笑諾走去,玲姑重又迴到林內,見李強仍是方才初見時神態,站在一株桃樹下麵,左手搭在花樹之上,呆立不動,情不自禁,趕進前去,喊了一聲“三弟”,伸手想拉;不料李強把手一縮,身子往後一閃,徑自避開。想起方才曾聽花枝微響,照這神氣,分明先已來到,因不願和從前一樣親近,故意搖動樹枝;後見不曾迴顧,才勉強喊了一聲,心方不快;猛瞥見李強腰間寒光點點,又是那等打扮,疑是尋找丈夫報仇而來,心中一慌,忙道:“他不在家,你是想報仇麽?”李強笑道:“我與他已談不到私仇二字,兵器專為防身。他到縣城,我也知道,無須過慮。如能容我說上幾句,自感盛情;否則,當時就走,決不累你。”


    玲姑見自己方才慌張出入,對方立在花下,神色不動,寸步未移,可見相信自己,毫無疑忌。必是把話說錯,誤認自己夫妻情厚,偏向他的對頭,又見對方英俊從容儀態,燈光之下,分外威武,想起前情,又恨又愛,忍不住伸出一雙粉拳,朝李強身上打了幾下,恨道:“你不要氣我,林外不遠,四圍都有防守的人,這裏不是說話之所,還不跟我快走。”李強身後是樹,無法退避,任她打了幾下,如無其事,冷冷的答道:“蒙你相諒,請先引路如何?”玲姑見他冷淡,氣得要哭,繼一想,此時不是賭氣時候,咬牙說道:“你不要大狠,早晚自會和你算賬。”李強微笑不答,玲姑隻得忍氣前行,心中難受,但又無話可說,匆匆引了李強繞林而出,到了樓上臥室之內,冷笑道:“三相公不要這等兇神惡煞,丫頭已被遣開,這裏無人敢來,對頭如迴,不等近前,早就吵成一片,拚著我命不要,也會放你逃走。且把你那鬼臉殼取下,容我略談別後苦況,看上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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