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勇強行立著身子,其實雙腳早已不聽使喚,終於支撐不住,雙腳一軟,暈了過去。


    紅發惡漢對著陳護衛一呲牙:


    “滾!迴去告訴你家主帥,想要攻占太白宗大殿,至少派一萬人前來送死。”


    陳護衛從軍不久,此刻已經被眼前發生的一切嚇丟了魂,媽呀一聲,捂著耳朵禿子一般飛快跑了。


    薛太歲將昏迷的趙大勇扛在肩頭,嘴裏唿哨一聲:


    “大胡子,速度把所有死人的盔甲和軍械拔下來,跟我迴山。”


    一旁樹上躥下一個大胡子修士,領著兩個執法道人迅速打掃戰場,什麽雁翎甲、神門弩,青鋒刀......一件件都拉上大車,套著車迴了白雲山。


    薛太歲肩扛趙大勇,仿佛扛了半斤米一般輕鬆,嘴裏時不時哼著小調:


    “媽的,耳朵被砍了還敢往自家主將大營跑,一路上淋漓鮮血不就是給敵人指路嘛,蠢,蠢死了!”


    太白宗大殿之上,白天瑾正焦急的等待著,不住地來迴踱步。


    嶽武彰早就修煉好了太白宗的元氣心法,此刻如同老僧入定,他信奉儒家,君子泰山崩於前不變色,不一會兒,一個大周天已經功行圓滿。


    “咕咚”一聲,薛太歲扛著趙大勇,一把扔在了地上,迴身找了一把太師椅坐了上去。


    白天瑾急忙拿起桌子上的茶水,一下子澆在趙大勇臉上。


    片刻之後,這個年近四旬的漢子悠悠轉醒。


    白天瑾拎著他的脖子:


    “快說,這次京西銳建營來了多少人馬?主帥到底什麽樣的意圖?”


    他此刻有些氣急敗壞,連一貫英俊的麵孔都有些扭曲了。


    哪裏料想趙大勇直接把頭扭在一旁,選擇了無視。


    白天瑾上去就給了兩個嘴巴子,他乃元嬰修士,巴掌比一般人的氣力要大很多,兩巴掌過後,趙大勇嘴角流出了鮮血。


    但仍是對白天瑾不理不睬。


    薛太歲上去拉住了白天瑾:


    “李家軍的老規矩了,寧死不能透露軍營部署。”


    趙大勇驚奇地看了薛太歲一眼,隨後又轉過頭去。


    薛太歲點手喚過兩個執法道人,一指趙大勇:


    “給這位軍爺拉下去,好吃好好招待,養好了傷如果要走,給拿十兩銀子,但是他的刀給咱留下。”


    趙大勇初時眼中一喜,但聽到最後一句話,整個人仿佛要蹦起來:


    “你,你憑什麽沒收我的鋼刀。”


    但隨即一想,這句話問的有太蠢,自己都給人家俘虜了,還保得住刀嗎。


    薛太歲衝著他看了一眼,隨即點頭:


    “視刀如命,你是李家軍老五營的弟兄吧。”


    趙大勇內心一陣驚恐,看了看眼前的紅發大漢:


    “你是誰?怎麽知道老五營的?”


    原來李家軍老五營又稱作敢死大刀營,共有五百人組成。


    入營基本標準是人人必須立下一等功一件,修行乃是築基期以上的修真。


    這是原李家軍統帥李崇信的貼身保衛部隊,素以勇悍著稱,講究猛虎麵前不退縮,刀在人在,刀失人亡。


    但對外的番號乃是猛刀營,凡是知道老五營的,要麽就是本營弟兄,要麽就是李家軍內部的高層軍官。


    故而趙大勇十分吃驚薛太歲報出了老五營的名字。


    薛太歲一起身,把他拉了起來:


    “刀在人在,刀失人亡,熊熊戰火,唯我刀芒。”


    這卻是老五營上級給下級下達指令之時的號令了。


    趙大勇瞪大了眼睛,幾乎本能的跪倒在地,右手舉拳擋在左胸口,高昂喊道:


    “老五營趙大勇接令,請上鋒指派!”


    隨後不可置信的顫抖著雙手:“你,你究竟是何人?”


    薛太歲眼望天邊,似乎迴憶,似乎惆悵:“我是薛太歲,父帥便是前朝鎮北都督李崇信。”


    趙大勇愣了半晌,瞬間眼眶子紅了:“太歲,你是太歲,我們老五營的弟兄找得你好苦呀!”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此刻這個刀山火林裏衝殺的漢子,不禁淚染衣衫。


    薛太歲未免他傷勢過重,急忙讓執法道人將他拉在後殿休息。


    趙大勇邊走邊說:


    “少帥小心,此次屠傑率領了三萬京西銳建營的人馬,還有五門神武大炮,不踏平太白宗,他們誓不罷休。”


    薛太歲點點頭,示意知道了,趙大勇這才安心去往後殿。


    白天瑾眉頭鎖得更緊了,以詢問的眼神看著薛太歲和嶽武彰兩個人:


    “怎麽辦?我們山上留下的內門弟子加上太學生不過才有一百六十七人,對麵可是三萬大軍,還有神武大炮......”


    嶽武彰淡金的麵龐不為所動,冷哼一聲:


    “大丈夫馬革裹屍,幸矣!”


    薛太歲一邊掏著耳朵,一邊搖頭:


    “嶽家兄弟,都知道你是頗有古之名將之風的,但也別動不動就馬革裹屍,大家都是人命,別動不動就放棄了。”


    嶽武彰自從薛太歲間接害死陳淑嫻之後,就與他漸行漸遠,此刻聽他語帶諷刺,不由得眼眉立了起來。


    白天瑾急忙擺手:“好了,太歲,大敵當前,你還是少說兩句,大家同仇敵愾為好......”


    薛太歲低頭沉吟半晌,緩緩說道:


    “依著我說,如今這情形唯有裏應外合,借助外力,方可釜底抽薪,否則的話,就是嶽家兄弟那句話,死戰方可脫身。”


    兩人都知道他詭計多端,故而側耳傾聽。


    薛太歲捏著下巴,思索半晌:


    “為今之計,隻要依靠裴槐老太師去延緩大將軍屠彬的行動,但是遠水不解近渴,眼巴前這三萬人馬卻是要我們先給解決了。”


    白天瑾連連搖手:


    “不可,不可,如今朝中正是屠、白兩黨相爭,裴老太師正在家裏閉門謝客,他怎會淌如此混水,太歲想左了。”


    白天瑾不是沒有想過去求裴老太師,畢竟裴邵怎麽說也是太白宗的內門弟子,隻是這黃鶴一去不複返,也不知道裴家到底是個什麽態度。


    薛太歲嘿嘿笑道:


    “現在正是朝局變革的關鍵時期,裴槐老太師速來持重,你不推他一把那是萬萬不成的,所謂唇亡齒寒,這點道理老太師洞若觀火,不會不查。”


    薛太歲拉過嶽武彰:


    “嶽家兄弟,你且附耳過來,拿著我這封信去找以前我們中州學館在鎬京各個衙門口的同學,然後如此這般......”


    嶽武彰知道現在大敵當前,絕不是鬧意氣的時候,聽完薛太歲的計策,一皺眉:


    “嶽某隻身前往鎬京,無非需要殺出重圍,量區區三萬兵馬定有防備空隙之處,嶽某突圍不難,隻是這太白宗可就隻剩下二位了,你們......”


    此言頗為有禮,嶽武彰一走,的確太白宗少了一大戰力,僅憑薛太歲和白天瑾兩個能不能守住還是個未知數,太學生剛剛入學,無論本領還是經驗,那是萬萬不敵三萬京西銳建營的兵馬的。


    白天瑾似乎對此問題也頗為撓頭,看著薛太歲等他拿主意。


    薛太歲思索片刻,繼而言道:


    “嶽兄若不去鎬京,那就無人說動裴老太師,此刻兵兇戰危,就算我三人死守太白宗,依舊是個挨打的局麵,無非多挺兩天罷了。


    別忘了,對方有神武大炮,現下不突圍,等他們圍山之後,鎖緊包圍圈,那才真真是甕中捉鱉。


    所謂緊要之處正是薄弱之處,嶽兄弟不可遲疑。”


    嶽武彰想罷起身:


    “好,嶽某當下就突圍去鎬京送信,不管裴老太師救與不救,三日後嶽某定然迴轉,與兩位兄弟同生共死!”


    說罷也不婆媽,提著青天長刀,出門駕起了一丈青馬,飛身突圍去了。


    薛太歲看著嶽武彰的背影,不由得讚歎道:“真是一位義薄雲天的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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