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說什麽?米蒂亞,別再這樣了,有什麽事情我們不能好好坐下來談呢?就像我們相遇的那一天一樣,你沒有多說一句話,讓我成為拯救你的男人!


    潰堤般的情緒像是看見了出口,在米蒂亞解除了瘴氣的暴走後,埃布爾不顧自己挨打的傷勢,上前抱住了驚魂未定的米蒂亞。


    ——米蒂亞,你願意聽我說話了嗎?


    ——我不聽……不想聽……


    ——這樣啊,這樣就可以了。


    明明自己才是加害者,為什麽反而成了被安慰的對象?說來神奇,米蒂亞又一次被埃布爾不可思議的一麵牽著鼻子走了。


    ——那你願意聽我說話了嗎?不說話就當默認了喔。


    ——說吧……你想說什麽啊?


    ——我啊……覺得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不過沒辦法一直維持現況,所以我在想著要如何改變。


    ——啊?


    ——我也知道你曾經的痛,那些不堪的過去讓你變得不能去接納新事物,武裝保護自己,成了必要的手續,可是要是你不往前看,你就會一直沉溺在自我傷害的螺旋中。


    ——埃布爾?


    ——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踏出去的機會好嗎?


    ——我……


    ——米蒂亞,你也知道吧?我的腦袋並不好,嘴巴也很笨,你就不一樣了,聰明、伶俐,而且反應很好,總是能想到我想不到的點子,所以我希望能透過你的點子,來和你討論。


    ——討論?


    ——對啊,討論。米蒂亞,我不會離開你的,光是陪伴你走下去時間都不夠,怎麽可以離開呢?為了能在會流通時間的這個世界,讓我們的關係能一直銘記在對方心裏,我希望我們能好好討論一下。


    現在再迴過頭,看看那時候的自己,真的是怎樣都擺脫不了埃布爾言行的魔力,一直被寵得團團轉……米蒂亞懷念地放空傻笑。


    收起淚水,米蒂亞以此重拾自己般:


    “接下來我將會去其它地方……算是旅行吧?埃布爾,在你離開我之後,這個地方就不會有我的容身之地,但我是不會再走迴魔女殺手的道路了!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我在你的身上學到了許多,所以我會將這份精神傳承下去!”


    以姐姐的身分,愛著年輕世代的魔女們,並帶領她們走向更美好的時代!來世再見吧,到了那時我會盡情陪你聊天……以及繼續維持與你的約定:不和你簽訂契約。


    提起纖細的腳丫子,米蒂亞吻了埃布爾的墓,走出洞窟,踏向下一個時代——哈蘇納。


    在那個地方,她與後來人稱第二魔女的喬舒亞.以法蓮相遇了。


    喬舒亞是過去以法蓮家族的麽女,因為對戰爭的極大貢獻,使得她後來成了巾幗英雄,卻也因此在戰爭的流彈,成了應該要死亡的犧牲者之一。


    如此成就,兌現了伊甸眼中的魔女。


    而她們的相遇,也是一種必然。


    哈蘇納——可不單單是一個時代、一個國家。


    這個神秘的地方,在米蒂亞還是魔女殺手的時期,就已經充分調查了。雖然還是有諸多疑點,不過要推測出什麽,已經沒有難度了。


    簡單來說,哈蘇納很可能是伊甸孕育亞當與夏娃——亦是人類起點的溫室。


    而她們魔女則是幫兇。


    無視常識與必要條件,和聖母瑪利亞一樣,生下名為自然之子的孩子。


    那就是伊甸追求的結果。


    話雖如此,米蒂亞最早被放逐的邊境,可不是哈蘇納。


    那麽,她是不是能有效推出,這個決定是伊甸後來訂立。


    起初,伊甸對魔女的安排,就是開辟連結各時代與國家的路徑,她們是司機的角色,後來經過討論,她們應該要具備更實惠的價值,否則是會愧對堂堂魔女之名。


    接著,就是自然之子與哈蘇納的誕生了。


    米蒂亞也是在輾轉了許多,才透過某個魔女得知哈蘇納這個地方。


    這個應該一無所有,卻又富含強大生機的國家。


    伊甸不會對一個還有益處,卻沒有半個居民的國家放著不管,看來包含自己還是人類時期,伊甸的計劃就已經有了某種雛形,讓她可以比其他魔女都早一步進入狀況。


    於是米蒂亞循線走到了這步。


    經過上次的經驗,這次是她第二次抵達哈蘇納了。


    她即將與下一個新任魔女相遇。


    “喬舒亞……我是第一魔女米蒂亞.所裏塔利,我們會在這座森林相遇,不僅僅是緣分,同為魔女之身,所以我們能彼此舔傷口,互相安慰。”


    --


    “安慰?你在開什麽玩笑?為什麽我得變成魔女,難道這一切都是你的布局嗎!”


    被重視的人背叛的絕望還在持續傷害喬舒亞的心,米蒂亞在狼狽卻又不服輸的喬舒亞身上,看見了過去的自己。


    “第一魔女!”


    喬舒亞對毫無防備的米蒂亞轟出一炮——灼燒了她的發根,飛了出去。很顯然,這個孩子沒有殺意,隻想保護自己而已。


    狠勁在喬舒亞的臉上展露無遺,但現在的她終究不想傷人,驅使她發動力量的關鍵,是害怕去接受新的環境、新的人群……以及新的相遇。


    “喬舒亞,沒有關係的……想說什麽盡管說,沒關係。”


    米蒂亞帶著溫柔的微笑,無所顧忌地前進,展現出自己的善意。然而,就如同當年的自己,沒有來由的善意將會促成更強烈的導火線,喬舒亞更加惶恐了。


    “不要過來……別再過來了!我拜托你,別再過來了!”


    喬舒亞放聲尖叫,周圍的空氣隨著她的情緒變得激烈,在喬舒亞的眼眶飆出不甘心的淚水的同時,瘴氣的解放讓她站上了破壞神的寶座,緊握的右拳打向米蒂亞。


    米蒂亞沒有抵抗,也沒有防禦,以肉身全然接受喬舒亞的一切。


    帶著爆破般的激光在米蒂亞的麵前炸開,地麵、空氣全都無法幸存,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周圍一帶的空間甚至產生了扭曲的現象,但米蒂亞確認了自己……毫發無傷。


    “喬舒亞……?”


    “你為什麽不躲也不反擊?”


    像是被侮辱一樣,喬舒亞的臉上寫滿了要米蒂亞趕快迴應的字樣。


    多餘的溫柔反而會成為一種傷害,突然的伸出手隻會造成尷尬,太多的讚美將會混亂語言的真諦……


    “也許世界很不公平,但必然會有一個人願意對你敞開笑容,這就是緣分的意義。既然我們有緣在這裏相遇,何不珍惜這段得來不易的相遇呢?”


    “……啊?”


    “喬舒亞,同為魔女的我們,都有被人傷害的經驗,所以你會想報複、想試著迴頭尋找過去的自己,這些我都了解,不過那些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你是魔女,可以盡情享受人類不曾有過的視角來看世界,而我也會和你分享魔女的事情,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陪著。”


    “……”


    “我是米蒂亞.所裏塔利,被伊甸第一個認定的魔女,喬舒亞,數百年來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出現,我願意成為你的母親、你的姐姐、你的朋友、你的戀人來愛你,來和你看世界到盡頭。”


    在那之後,喬舒亞漸漸敞開心房,從什麽都不敢說,一直到無話不談。


    一起在炎炎夏日吃冰,一起在工作後洗澡等等,從早到晚姐妹倆總是膩在一起,幾乎已經可以說是比真正的姐妹更像姐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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