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你行嗎?”


    “克律索馬羅斯,以牙還牙是嗎?你也有記仇的一天啊——怎麽可能不行,求之不得啊。”


    “不,我希望你能因此記得我的所有言行。”


    “啊?你在說什麽?”


    之後,米蒂亞與專屬執事商討了更詳細的計劃與內容,便迎來了所裏塔利家與埃勾斯王朝成親的日子了。


    街頭巷弄滿是過節的氣氛,喜氣洋洋,許多親戚朋友與商業夥伴也因為這樁婚事,接獲父親埃厄忒斯的喜帖受到邀請,一早就在梳妝打扮的米蒂亞,已經能聽到外頭熱鬧的聲音。


    據說這樁婚事不隻已經刊載新聞版麵,是頭條新聞,運作人造衛星與天文台的團隊也一致在專屬領域以自己的方式獻上深深的祝福,外頭不時會有奇怪的驚訝聲,八成是那些團隊利用人造衛星在藍天寫了什麽訊息吧。


    “大小姐,妝已經畫好囉,請你看一下現在的自己有多漂亮。”


    侍女說了什麽已經不要緊了,除了現在的自己是出於千百個不願意才成為這場政治聯姻的犧牲品,另一點……自己根本不需要打扮,就可愛得要人命了。


    “我可以問你嗎?”


    “咦?大小姐要問我什麽?”


    “結婚……是什麽感覺?”


    侍女麵有難色,像是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唯獨米蒂亞不這麽認為,因為問題人畢竟是個僅僅年紀十歲的孩子,要怎麽解釋得連這樣的孩子都能理解,才是這個問題最大的難關。


    最後,她還是因應米蒂亞的求知欲迴答了:


    “甜甜蜜蜜的感覺吧。”


    “真是不確實的迴答啊。”


    侍女苦笑,仿佛米蒂亞的反應在她預料內。


    “米蒂亞大人,或許這個問題對現在的你來說還是太過深奧了。”


    “是嗎?”


    “應該說……您這麽小就得背負家族、時代壓力,會讓您產生這樣的問題,也是在所難免。”


    “……”


    “其實我們這些下人都知道米蒂亞大人並非願意,對方也不是您所愛之人,但結婚終究是兩個人、兩個家族的事情,而您又是在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在十歲的這一年得步入禮堂,以家族繼承人的身分,成為聯係他人的重要橋梁,所以希望您之後能為所裏塔利家帶來更具體的表現。”


    家庭的溫度、家族的血統、種族的延續……以及繼承人的身分嗎?說起來,自己怎麽會忘了那麽多重要的事情呢?


    “米蒂亞小姐準備好了嗎?”


    外頭的敲門聲,讓米蒂亞與侍女返迴現實,是克律索馬羅斯的聲音。想必對方已經來接人了吧。


    “請進。”


    隨著克律索馬羅斯的登門,侍女鞠躬暫退了。房間又隻剩兩個人。


    “克律索馬羅斯,現在的我是不是看起來更為成熟、更有魅力了呢?”


    撇開重要的事情不提,一直以來這個執事就是不肯稱讚自己的美貌,如今有這個機會,非得一聽不可。


    “大小姐,別忘了今天你是為了什麽而與埃勾斯王朝成親。”


    執事將門輕輕推了迴去,在隻有兩個人的密室,克律索馬羅斯隻顧著交代正事。


    實在是完全不著調的對話,讓米蒂亞很不甘心。


    “我們必須阻止皮利亞的陰謀,在沒有你父親的協助與埃厄忒斯時代的支撐,到異國他鄉能相信、能說話的對象隻有你自己啊。而且,在那個地方也沒有我陪著你。”


    “我知道啦!你很吵耶!”


    米蒂亞氣唿唿,大發脾氣。


    不過,不知為何卻無法真正生氣。


    盡管自己的心願終究沒能成真,隻要能在這個時候知道還有人願意關心就足夠了。不管是仕女或專屬執事,盡管表達方式不盡相同,都想在這種時候盡一份自己的心力……


    “那麽,現在的我可愛嗎?”


    一碼歸一碼,作為女孩子,又是一個時代與家族的代表,怎麽可以不聽聽執事的稱讚呢?


    “如果大小姐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可愛,那就是非常可愛了。”


    “真是不坦率的迴答啊,不過我能接受!”


    米蒂亞帶著喜氣,嘴角洋溢著十歲以來最燦爛的笑容,迎接這場婚姻。


    --


    埃勾斯王朝與米蒂亞出生的埃厄忒斯時代截然不同,是個充滿花草、綠意盎然的原始聖地。


    對於時代與技術都已經蓬勃發展的現代人,這樣的綠色文化無疑是獨樹一格。


    已經成為這個王朝之王妻子的米蒂亞,這幾天體會到了過去從未有過的新發現與新體驗。


    “米蒂亞大人,請問您覺得怎麽樣?”


    秋陽普照,綠意的環境有了更讓人深刻的氣息,米蒂亞與抓著陽傘避免她曬傷的侍女走在王朝的步道上。


    然而,因為秋季鋒麵的影響,即使中午也未必會讓人感到汗熱。皮利亞那女人究竟在想什麽,可見一般。


    不過,一想到這裏的環境與自己的生態觀察、興趣十分契合,在享受的同時,這樣的厭惡感也會隨之消失。在嫁過來之後,這條路徑已經成了每天的固定行程了。


    “空氣很好,感覺也很自然,而且我也是在過來之後,才知道原來伊甸有這麽漂亮的地方。”


    “上一代的國王致力於植物的栽種與強調環保概念,所以這個王朝才能一直保有健康富饒的一麵。”


    “原來是上一代的國王使然啊。”


    “米蒂亞大人應該要改口稱唿父王了。”


    “……”


    這個侍女就是這點煩人,雖然熱心、勤勞,卻總是會將他人還無法習慣的東西,特意去加以導正或拉人一把。


    “話說迴來,這幾天米蒂亞大人一直是這個時間到這裏享受下午時光,是不是因為您夜晚時發現了什麽?”


    “啊?”


    侍女不安地左顧右盼,然後小心謹慎地發言:


    “因為您嫁過來的前兩天我們還沒有對您進行人事的安排……所以那時候您的行動都是隨您的喜好,沒有人跟在身邊,但我記得您第二天夜晚有出門一趟,之後卻沒有了。”


    “……是啊。”


    “也就是說,您一定是在那時候在這座庭園中,看見了什麽,而在後來的行程,才取消所有與夜晚有關的行程,我說對了吧?”


    “……”


    原來這王朝還有鬧鬼的傳聞啊?


    姑且奉承吧,總覺得要是不同意以後日子才會更難過。


    “你怕鬼嗎?”


    “呃…………”


    兩眼發直,汗珠不自然滴落,而且還結巴,這女人……原來還有這麽好玩的一麵啊。


    “我那時候好像真的看到了什麽,不過實在不能確定,所以我一直在透過這幾天的實地觀察,試圖確認,因為我實在不信這種東西,可是要是真的有——啊。”


    “怎、怎麽了……米蒂亞大人?不要嚇我……捉弄大人可不好玩喔?”


    米蒂亞戰栗地眼神上吊,惶恐地不斷指著侍女的後方,因為恐懼,侍女遲遲不敢迴頭,以至於她隻能單方麵相信米蒂亞的說詞。


    “剛剛有一隻鬆鼠跑過去,你沒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侍女頓時鬆了口氣,壓著胸前的隆起物感歎活著真好之類奇怪的道理。


    “不過……夜晚的時候跑過去的還會是鬆鼠嗎?”


    “米蒂亞大人!”


    侍女惱羞成怒了。或許……嫁來埃勾斯王朝也並非全然是壞事。


    之後,兩人在采集了一些戰利品後,在傍晚迴到了埃勾斯宅邸。


    過於寬敞的階梯與柱子,因為沒有人員進出,靜謐得有如一座死城,但米蒂亞也不是第一天來了,所以知道當這棟別墅級的豪宅一旦陷入死寂,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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