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沿路她跑過了無數街道,卻沒有半個人影,是怎麽迴事,她已經不想管,不過不管反而更慘,但她也不能想象了,用盡全力跑,盡全力去跑。


    全身都是傷,數不清的戰鬥刻痕烙印身上,簡直慘不忍睹,臉色說不定也因為失血過多發白了,不過她根本不能去管!因為還有比這件事更為嚴重的事,會危害她的生命!


    直接死,直接慘死,與其就這麽平白無故地死去,不如失血過多再死!失血過多未必會死,而馬特瑞斯想賭的就是這個。


    過去的馬特瑞斯喜愛賭博,就算是與朋友猜拳、猜硬幣正反麵,或是過年摸彩,總之一切能想到的賭博遊戲,都是她的涉獵範圍。


    像這種不知道結果的心跳感,是她活到現在一直追求的事物。


    不過……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一再將人生當成賭注籌碼的一天。


    根本不是自己願意,就這麽活生生地端上了天秤的一端,另一端當然就是死了。


    現在兩邊等比重,一旦往死的方向傾斜,將會一發不可收拾——熱衷賭博的馬特瑞斯已經有了這樣的預感。


    事情為什麽會這樣?


    論外貌,連她自己都覺得被男人盯上,是時間的問題。


    論興趣,連她自己都覺得無限接近被詐賭。


    論關係,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一天會被這副美貌,而被朋友出賣。


    總歸來說,讓她一個貌美的女性,淪落到這種田地,那些原因都不是根本原因,更不可能是“現在”的她,就得償還債務的原因。


    她自己心知肚明。


    “魔女……”


    也不知道為什麽老天爺要和她開這樣的玩笑,搖身一變就從普通的人類女子成了過街老鼠的魔女。


    世人厭惡她們這樣的怪物,排擠著她們,深怕有個萬一。


    而在她成為魔女後不久,就招來了殺身之禍。


    因為被追殺,她才會不顧外貌、財產與一切,盡可能地往前奔跑。


    實在搞不懂,完全不懂,這個世界究竟怎麽迴事?


    難道所謂的魔女是一種怪物的表現形式嗎?可是,這副身體直到現在還是很正常,沒有傷人也不會吃人,最多就是受了傷會快速複原,而且不會死而已啊。


    那麽,究竟還有什麽需要被公平審判的地方?


    光是不會死這點,就和正常人不同,所以就足以成為判死、驅逐的目標嗎?


    “無理取鬧……簡直太無理取鬧了!”


    馬特瑞斯不甘心地大吼,徹底宣泄自己過剩的情感,也因此她在雷雨交加的黑夜中,在她的腳邊看見了悄然降落的天使倒影。


    是如此接近、如此讓人傾心……


    可是,就在她與倒影的真身對上眼,才驚覺對方是一路追殺過來的黑發美女。


    如果是在平時,同樣是美女的馬特瑞斯也會多看兩眼,然而畢竟已經先稱唿對方是殺人兇手了,而自己是受害者,但馬特瑞斯逃不了了。


    今天是自己的末日,這裏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沒有希望,沒有奇跡,所見之處都是黑暗,夜晚的不見光加速了馬特瑞斯的絕望感,然後——她的人頭落地了。


    --


    靜謐的房間,一片祥和,有如空無一物的空屋一般,但在房間的角落有一張床,床上躺了一名黑發美女。


    來自科奇斯島國的魔女——米蒂亞.所裏塔利正熟睡著,直到臉色難看,異常出汗,這才有如從惡夢驚醒般,突然跳下床,大口喘氣的模樣隨時都有可能斷氣。


    “我……”


    神色緊張的她,不斷打探自己的雙手,這雙沾滿血腥的手,即便手上沒有東西,幹燥得十分健康,那個“噩夢”依然已經成了在自己入睡後揮之不去的束縛了。


    每當自己安然入睡,必定自動找上門,已經是睡著後必然曆經的旅程了。就算那天過得很滿足、很愉快,這個近乎“習慣”的毛病仍舊會糾纏於身。


    “…………”


    該怎麽辦才好——至少就算到了今天,每天都得疲累地有如根本沒睡一樣起床,米蒂亞還是不會想要解決這個毛病。


    因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罪。


    作惡多端的她,非得用這種方式贖罪不可。


    她不會想要得到救贖,但至少這麽做能讓她更快活一些。


    皺巴巴的眼皮來迴打量周邊的事物,藉此讓自己內心更為舒坦,別再去想魔女殺手的事情了……對,別想了,再怎麽想都無濟於事。


    米蒂亞沒有立即下床,雙唇幹涸缺乏水分,眼神有氣無力,看著這個房間的一景一物,有梳妝台、衣櫃與一張小小的矮桌,雖然不到詩情畫意,簡樸的風格是自己的喜好使然。


    自那天起就沒有變過,就算作了惡夢被嚇醒,也不會改變,這或許……或許就是自己能得到的救贖吧。


    窗外的微風帶動窗簾,吹進了米蒂亞的心頭,仿佛身心因此被淨化一般,有一種舒爽感沁透全身。


    “真是的……我怎麽會被這種平凡的日子困住呢?還覺得有一種解脫感,可以讓我好好休息,明明我是魔女啊。”


    “米蒂亞,醒了嗎?”


    當米蒂亞不由得感慨起自己一路走來的經曆,某個門都不敲,就當自家廚房的不速之客,以一種突然的形式造訪這個房間了。


    “對了,就是你這家夥啊。”


    米蒂亞假裝打抱不平地將憤慨的視線射向對方:


    “綁架犯。”


    “說誰是綁架犯,別把話說得那麽難聽啊,米蒂亞。”


    男子熱心地將托盤上的東西依序擺在矮桌,看來那就是今天的早餐了。


    不過,就在米蒂亞掃到其中一樣相當致命的東西,對男子又起了疑心:


    “那牛奶是怎麽迴事?而且還是特大瓶,連杯子都沒有,果然是要給我喝的吧?嫌我胸部太小?要我多喝點快快長大是吧!”


    米蒂亞大發雷霆,失控地連忙叫出對方的名字:


    “埃布爾!”


    一身牧羊人服裝,下巴的絡腮胡十分有個性,卷曲在左手的蟲類戰利品看來惡心,總是與時裝打扮唱反調的高大男子對於激動的米蒂亞,沒有驚嚇,無奈地解釋了起來。


    “為什麽你會覺得喝牛奶,就能快快長大?會有這種想法的你,才奇怪吧?”


    然而,卻像是幫倒忙一般,心意已經到了,卻因為能力不足,反而拖垮了團隊該有的進度,惹得米蒂亞更為火大了。


    “啊?竟然還嫌我已經小到無藥可醫!”


    “我沒有那樣說吧。別胡亂曲解他人說的話啊。”


    “這樣啊這樣啊。”


    “就是這樣啊。”


    “那就這樣吧。”


    搞什麽,話都不說清楚,難免會讓人亂想了吧。下次記得說清楚啊。理解埃布爾用心良苦的米蒂亞,卸下武裝,迴以笑容——身為米蒂亞大人,當然不可能輕易饒恕罪人了。


    製裁的鐵拳落下,埃布爾的腦袋頓時間多了幾個包。


    八成是習慣了,埃布爾沒有哀嚎,沒有抵抗,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好端端站在麵前。


    盡管覺得不公平,被人瞧不起平胸,不過已經是他們日常的互動,要與對方繼續相處,米蒂亞也不好再說什麽。


    “反正你就是要我趕緊喝完那瓶牛奶就對了吧。我就喝給你看。”


    埃布爾不以為意,隨手抓了過來給米蒂亞。


    不錯不錯,還懂得體貼女性。


    米蒂亞對埃布爾難得一次的獻殷勤很滿意。


    不過,一想到前麵的對話,米蒂亞不覺得自己大牌,這是埃布爾在向她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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