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手的阿德斯克嗎?很顯然的,是自己。若不是自己的一意孤行,要求莉莉絲同行,莉莉絲不會死於非命。


    想不到他人在自己的麵前以慘忍的手段被殺死,會是這樣的感覺。無法接受,不敢麵對……哪怕那個人是自己應該痛恨的對象!


    若是反抗,是不是自己也會落到那樣的下場?死亡的恐懼漸漸侵蝕霧刃的內心,以至於遲遲無法給個正麵的答複。


    所以他的選擇是——


    “……我可是很頑強、很桀驁不馴的啊。”


    “那也是我這個父親的責任,如果不是這麽多年來沒有連絡,不會讓你變成這樣,但我可以保證,之後我一定會好好彌補你。”


    “是嗎?那我可不可以先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你憑什麽自稱我的父親!”


    “————”


    飛拳襲擊,但也不知是阿德斯克本身的警覺性夠高,或他其實還在時刻提防霧刃,總之霧刃的偷襲連個擦邊球都稱不上。


    高大惡魔強而有力的手,一個反手將霧刃撂倒製伏,別說使出力量了,現在光是徒手就能輕易壓製霧刃,這點讓他羞恥不已。


    惡魔更為用力,霧刃終於忍不住發出哀嚎。


    “傲慢之罪.路西法,別這樣。霧刃終究是我的孩子,將來可能成為你任務的搭檔,甚至上司,所以點到為止就好。”


    “可惡的阿德斯克……”


    對於這樣的場麵,霧刃不願意認輸,持續釋出無謂的殺意,對著阿德斯克就是一頓叫囂。


    “我不會再向你低頭了!就為了那些曾被你傷害的人,就為了等著我迴去的那幾個女人!還有!也是為了無辜被你殺死的莉莉絲!”


    阿德斯克聽完一副不予置評微笑著說:


    “王國已經因為我在變化了,二十二世紀神話計劃發動之刻正式上路,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的現在,什麽都沒有的你,確實沒有反敗為勝的力量了。”


    “沒有……力量是嗎?”


    霧刃不禁笑出聲,原來當人們落魄時,就連敵人都會同情。果然可憐啊,霧刃指的當然是自己。可是,那並不足以構成自己認輸的理由,他不斷自我催眠說自己還沒輸!


    強壓在他身上的路西法,因為霧刃亂動,反射性地以更大的力氣伺候,本來就已經很緊迫的狀況,更讓霧刃難以忍受。


    就在他內心因為憤怒而激起的士氣又將熄滅之前,身體忽然有了力量。是瘴氣的力量。還沒搞懂的他,就先為了擺脫路西法的糾纏,而嚐試發動這股力量。


    路西法沒有準備,先被霧刃不知名的力量彈得老遠,形式突然逆轉的當下,阿德斯克不疾不徐地率先下達這道命令,可見他早已設想好了所有狀況:


    “……霧刃?路西法,別讓他逃了!該是你發揮力量的時候!”


    路西法迅即迴到低著頭的霧刃身邊,瘴氣噴發後,肉眼不見的炮擊撞破空氣打了過來,霧刃不慌不忙用手掌接下了。


    路西法詫異了半晌,接著就是從全方位炸裂開來的粉碎性攻擊,毫無疑問,霧刃也全用拳頭抵銷了。


    看來這就是路西法的能力,透過視角所到的距離來發動多重攻擊,簡單來說他看見了霧刃身上的哪裏,揮動一拳就能麵麵俱到。


    著實是一種可怕的能力,如果是在這份力量覺醒前,霧刃早就因為這種力量上西天了。傲慢之罪的名號真是實至名歸,所言所行都讓人覺得瞧不起人。


    “霧刃,先讓我問問你:你發生了什麽事?突然之間就變得如此有氣勢,你的公爵應該都在剛剛被七大惡魔打倒了才對。”


    --


    阿德斯克壓抑不住內心漸漸焦亂的情緒,進而先以說話的方式來緩和情緒,霧刃光從說話的口氣就感覺到了。


    水平提升的霧刃,說起來更加霸氣:


    “要說為什麽——那就要先問問你是不是在聽完後,還想反抗我了。”


    中途的停頓不是霧刃忘詞,是他從別的方向發出來的聲音,也就是從阿德斯克的身後!


    “阿德斯克,這就是被你殺死的莉莉絲的憎恨!”


    一個推掌,阿德斯克還沒能轉過身確認就先被打進內髒的深處,驚愕的一擊,讓他——相安無事?


    “阿德斯克,你……”


    路西法從死角攻入,僅僅一次的眼神交會,他們的拳腳已經不知忙碌了多少迴,戰鬥的次元一下子三級跳,讓霧刃一度難以適應,好在路西法也在這次的交手中,徹底體會到莉莉絲本身有多少容量,雙方才各自退讓了一步。


    “阿德斯克!”


    阿德斯克的臉色更難看了,眉頭皺成一團深怕別人不知道他的情緒已經走調。霧刃清楚這時的父親會想什麽,可是那家夥的身體是怎麽迴事?


    就好像……就好像他的攻擊對裏側的居民沒有意義似的——不可能!對付溫迪哥村莊的人,明明有用!這點所有的公爵與莉莉絲都能證明!


    “你說莉莉絲的憎恨?霧刃,你所用來對付路西法的力量,是當初你打倒莉莉絲,被你吸收進去的那些瘴氣?”


    阿德斯克的直覺真敏銳,不過才中了一招,就發揮了超乎名偵探的觀察力:


    “居然到現在才使用,是想在最後的關頭來個出奇不意地反敗為勝,還是其實你也是直到方才發現呢?”


    還有什麽事情瞞得了他?說來自己已經沒有底牌了。


    路西法迴到阿德斯克身邊,靜觀其變。不知道是在等待什麽,但風向依舊在對方身上這點是肯定的。


    雖然還是不清楚現在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是怎樣,能不能運用這股力量一口氣翻盤,就看這一次了。第一次以人類的角度來看待、來使用妖怪之力嗎?


    過去霧刃無論是對憧那、對雅蕾絲,甚至是公爵,都是將他們憑依在身,借用這些非自然的力量,而現在他能隻以自身為媒介,發動隻有妖怪才擁有的力量。


    老實說,剛剛那瞬間的爆發,讓霧刃覺得身體輕盈了不少,就好像待在無重力的空間,所以——


    “是人類又是妖怪,莉莉絲,這就是你口中的目前世界上最高次元的存在嗎?蠢話連篇……明明我還沒成就二十二世紀神話計劃。”


    霧刃嘲笑般自言自語,阿德斯克納悶,可是不免一笑表達自己的態度。笑裏藏刀的笑法,霧刃作嘔。


    “這樣也好啦——因為現在這股力量是我的了,而我能用這股力量來打倒你……這個怪物!現在就換我來挖掘你的身體的秘密!”


    “光憑憤怒或意氣用事,沒辦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霧刃,已經曆經那麽多事情的你,應該要了解到才對。”


    “我當然知道了,所以我不會空口白話,做好被殺死的準備沒?喜歡老媽體臭的怪胎!”


    轉眼間,霧刃對距離數公尺的路西法踢上一腳,就連阿德斯克都是在霧刃采取行動後驚動視覺上的反應——很好!這個速度可以!


    霧刃不管還無法完全掌控這股力量的自己,之後會對身體造成多大的後遺症,他堅持要用這個方式戰勝這兩個怪物。


    疼痛什麽的是驍勇善戰的勳章,劇烈的身體撕裂感則是要自己記取教訓,並趕快結束戰鬥的信號。


    不斷壓抑急著奪門而出的力量,正瘋狂地在霧刃的體內碎動,仿佛受到查普莉爾血統的驅使,催促著霧刃趕緊將這些日子沒能釋放的力量,好好宣泄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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